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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六篇日记 ...

  •   大年初一到初八一直在四处拜年,繁琐又必须的礼仪,陈序成再怎么头皮发麻也只能摆出文静的笑脸说着讨喜的吉祥话,为长辈们提供一个“上了大学越来越懂事了”的乖孩子模板。也只有大人们走开在哥哥姐姐们面前才会吐吐舌头抱怨好无聊。
      她是家族里最小的孩子,是长辈们的掌上明珠,也是哥哥姐姐们最疼爱的小公主。离家前的十八年,她都是被娇惯着长大的。所以她有一身的毛病,娇生惯养,大手大脚,不会照顾别人,也不会为别人着想。所以林渊不喜欢这么糟糕的她。她真的可以理解。
      因为有时候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那天的电话无疾而终后,林渊还给她发了几次短信,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她尝试着去无视,却发现,真的很难。惦记着,牵挂着,死死地盯着不大的手机屏幕。等上很久还是回复了,有些冷淡的口吻,说几句就找个借口离开。林渊却毫不在意一样,依旧不时找个话头说上几句,回复短信也很快。
      陈序成心里很烦躁,她可以说自己已经放下,无所谓正常的交往,可是有个声音时时刻刻警告着她,别靠近。
      别靠近,别再万劫不复一次。
      别扭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却借着看时间的名义一次次按亮手机屏幕。在又一次按亮屏幕的瞬间小信封的标志弹出,她心跳停了一瞬。
      她终于明白,她不是放下了,也不是忘记了。不过是不再想起。可是当真的再次想起,便如翻山倒海,势不可挡,思念的力量摧毁了一切。
      我好想你。
      你说过不再联系,我也决定了要放下,可是现在我真的好想你。
      她回复了那条短信,握住手机闭紧了双眼。原谅她的自私,她真的只想沉醉这一时。真的,她知道现实的残酷,所以就一时。

      林渊的下一条短信很快到了:十二号,同学聚会,请严老师吃饭,你也来吧。
      一个好字明明已经打了出来,却半天没有发出去。为什么又是十二号?
      她没有立刻同意,既是对于这个巧合的怀疑,又是对自己的质问:你真的打算重蹈覆辙吗?
      她走神时手机已经再次响起,是林渊,她表情复杂地接起电话。
      “喂?”
      “嗯。”
      “来吧,大家都好久没见面了,严老师也很想见你。”林渊开门见山地说道。
      “为什么……是十二号?”她一字一顿地问。
      “怎么了?你那天有事吗?”林渊语气稀松平常地回应。
      是掩饰?还是真的只是个巧合?陈序成满腹疑问。她并不懂林渊,仅有的那点了解已经是一两年之前的事了,而大学里的一两年足够改变太多。
      “那好吧。先挂了,到时候见。”
      “嗯。”林渊很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思考了一会,打给了程江怡。同是阳本转到阳分的学生,没道理她收到邀请而程江怡没有。
      “喂,过年好啊。”
      “过年好,不过你不是专程打电话来跟我说这个的吧?”
      调侃的语气。程江怡是个很难懂的人,自然而散漫,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偶尔认真的也是别人难以理解的话题。陈序成与他前后座位一坐三年,也不敢说对他了解多了多少。“你有收到本校同学聚会的邀请吗?十二号的时候?”
      “嗯?本校同学聚会邀请我干嘛。”陈序成的心沉了沉,“你别告诉我,上次没见到,你还惦记着见林渊一面呢,姑娘没发烧吧?”
      “我没有。”她的语气有点冲,程江怡也察觉到,只是一笑带过,“有没有你自己清楚,我希望是没有。那么好看的一手字改掉也可惜了。别再在阳本的同学面前写字了。”
      “嗯。”陈序成语气沉沉回答了一个单字。
      “真要接受不了段慕嘉就放他去吧,挺好的个男孩子。”程江怡好像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都这样了,真要掰了,也别做朋友了,白给人念想不好。”
      “够了。”她终于忍不住喊停,脸色冰冷,“怎么喜欢一个人我不用你教。”当年宋子陌和程江怡分手之后难过到谁都能看出来,程江怡却生活如常毫无影响,她都替她憋了口气很长一段时间看他不顺眼,直到后来他们恢复邦交她的态度才有所转变,但她依旧打心眼里看不上程江怡的薄情做派。
      程江怡倒也没动怒,依旧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又折腾得伤了自己又伤了别人。你要真想接受他,就别惦记着林渊了。”说完程江怡也没再理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觉得胸口被戳了一下,闷得喘不过气,明明没人看着她,却觉得尴尬无比。程江怡的话,一句都没有说错。
      所以放弃吧,林渊可以当作她已经释怀重新靠近做朋友,可是对于她而言,那么喜欢的人,怎么做朋友。
      只是再见一面,她真的只是再见一面而已。

      十二号,××大酒店。
      如果说时间只是无关紧要的巧合,那么相同的地址,已经让陈序成无话可说。
      别人的位置她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但是她左手边的严老师,和严老师身边的空位,这样的布局,她无论如何不会忘记。何况稍微有心留意一下就发现,虽说是同学聚会,但如三年前一样,只有两桌住校生,包括阳市本地人杨辉都没有来。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林渊,你到底想做什么?
      严老师倒是很欣慰看到那么多学生,一直拉着陈序成絮絮叨叨,陈序成微笑着听,不时回几句得体的话。林渊和湛蓝在忙着接待,人差不多来齐了,林渊便自然地坐在了严老师左手边,湛蓝依旧坐了另一桌上。
      “非常高兴今天大家都能赶来。”严老师给每个人的杯子斟上红酒,陈序成端起杯子的手有点哆嗦。
      “谢谢老师。”所有人举杯。
      三年前的她,是用了多少蹩脚的可笑的一眼被看透的借口把林渊留在自己这张桌子上的?
      陈序成夹起一筷子空心菜放到嘴里,有些苦涩。
      “陈序成你怎么变文静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叽叽喳喳能说会道的啊。”严老师笑着问道。
      陈序成笑笑不说话,端起杯子抿了口酒。
      “空腹别喝太多,胃会不舒服的。”林渊好像是随口说道。陈序成放下杯子,与玻璃桌面撞击一声清脆的响。
      严老师又和蔼地笑了笑,“光吃饭没意思,我们还是行酒令吧。”大家都纷纷赞同跃跃欲试。陈序成垂下眼帘。一切都和三年前那顿饭一样。她大概能猜出这样做的人是谁,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该你了!”旁边的同学在催促,她抬头,正看到林渊端着杯子站起看向她,不期然撞进一双微微闪烁的眸子里,她垂下了视线,他的杯子里波光粼粼。
      林渊无声地伸出手,她想起是轮到自己和他猜拳,迟疑了一两秒才伸出手,一局,林渊已经输了,他轻轻扬眉向他示意。她记得,赢家要夹一筷子菜给输家,不管是什么输家都得坦然吃下去。那时她夹给林渊的是什么?两次都是辣椒吧,还生怕藏不住心思地跟人解释:“他喜欢吃辣的。”
      她轻轻扬了嘴角,夹了筷子空心菜到他碗里。林渊默默看了她一眼,不做声地吃了。
      她确实也知道他喜欢吃空心菜。

      游戏继续,陈序成浑浑噩噩吃着菜,尝不出什么味道。
      林渊一轮游戏结束,她几乎已经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然,严老师又笑眯眯地开口:“陈序成,你也来一轮吧。”
      她端着酒杯站起来,和一桌的同学挨个猜拳,输赢参半。夹菜也无非是肥肉之类的。最后是林渊。林渊也站起来,表情一贯的严肃。
      这一次她输了。
      林渊面色平静地把筷子伸向那盘空心菜,陈序成低头闭了闭眼,睁开抬头微笑道声谢,自然地吃完了菜。
      换了个酒令,是挨个报数,但是不能说含七的数字以及七的倍数。陈序成心里含含糊糊,自然反应不过来,几乎每轮到她都输一次,喝半杯酒,脸红扑扑的,眉间嘴角都含笑,唯独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够了。”林渊突然开口,声音沉沉,“胃不好就别老喝酒了。”
      谁胃不好?你还是我?
      陈序成笑意不减,周围人却面面相觑,一时冷场。

      “好了,心不在焉的,别玩游戏了。”严老师打着圆场,“大家吃菜,吃菜啊。”
      陈序成重新倒满酒,把酒杯端起,站起冲着严老师,“老师,我等会还有点事,抱歉先走一步,自罚一杯。”话毕一饮而尽,空杯子轻轻放在桌面上。她没等严老师做出反应,也没看任何人的表情,转身就出门。
      她走得很快了,也没去留意身后的声音,但还是清楚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陈序成!”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些事逃是逃不过的。
      他站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一次我追上来了。”

      五年前,高一分科。面临离别,她写给他满满三页长信,他回她一首短诗。
      “林渊,我能抱一下你吗?”这个请求她提了两遍,每一次林渊都只是笑笑。即将离开天井小院的时候,她拎着大包小包行李走进男寝,认认真真地看着正在帮旁边人打包行李的林渊,又问了一次。“最后一次问,真的不行吗?”
      林渊没反应,她失望地走了。没走多远,就听到林渊问旁边的男生她刚说什么,男生回答了什么听不清,只听到林渊在大声喊着什么。她默默掏出手机发短信:你最后和他说话的意思,是后悔了吗?
      她揣好手机,拎着行李走出校门,最后回头看一眼“阳市高中”四个阳光下金灿灿的大字,上了车,拿出手机,一条来自林渊的未读短信,只有一个字:是。
      也许有泪凝于眼中吧。手指机械地按下:为什么不追?
      是应该追。我今天已经错了一次又一次再一次。我以为拥抱是个简单的动作,但是发现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五年后,他站在她面前,一字一顿。
      时间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什么都放过了,又什么都没变。
      她笑了,看着他问:“林渊,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没有僵硬或者变了脸色,显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问题,只是开口的艰难预示着答案的难以出口:“我其实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那么想。”
      “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喜欢你?”陈序成直接接了下去,笑里含有泪。
      林渊动了动嘴,没有说什么,显然是默认。
      冬日的街道一片萧瑟,他们就这样站在寒风里,对视。
      陈序成又笑了,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透了。从那张没头没尾的明信片,到除夕夜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到这场气氛诡异的晚宴。原先绝交的结局好歹算是干脆利落,可是这样别别扭扭地继续,只会把她小心呵护的一段回忆戳的千疮百孔。
      她喜欢了林渊三年,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如果他们真的从那以后再没有联系,她可以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直到回忆变成故事,再漫不经心地讲给别人听,不过是一句“我年少无知也曾经勇敢到丧心病狂地喜欢了一个人那么久”之类的调侃。可是,他断掉了她最后一点无望的希望。

      她一遍遍回忆的为数不多的美好:走廊上长久的拥抱,星空下一圈圈的散步,满月下的电话,高铁站的送别,所有的所有,全都被这狗尾续貂的后续埋葬。记忆里那个短发戴黑框眼镜张扬无畏地表达着喜欢的女孩,被堵在街道上,什么也说不出。
      他们间的纠缠太多,已经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唯一能解决这些的,只有时间。
      “我走了。”她转身就离开,林渊跑了两步,挡在她面前。“对不起上次丢下你。”
      林渊向她道过很多此歉,很多很多,那样严肃的人,声音真诚感情到位,她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去跟他计较。可是这一次,已经迟了太久了。
      她没搭理他,绕过他接着往前走。林渊没再追上来,她手握成了拳,踉踉跄跄地往前。
      身后传来的是刹车的声音,手臂猛地被拽住,她忍不住扭过头大吼:“你想干嘛!”林渊没说话,拉着她往回走了走,开了出租车的副驾驶门把她推进去,“到了给我发短信。”
      “林渊你知不知道我想打你。”她的语气骤然平静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场。
      “抱歉。”林渊又低低地说了一声,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什么东西塞到她手上,“到了家给我发短信。”他又说了一遍,关上了车门。
      车子启动了。她有气无力地冲着司机报了地名。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移到窗边看,是一柄折扇,乌木扇柄入手还带着他的体温。她心里微微一动展开扇子,白色宣纸扇面,四个行楷大字一气呵成:天上人间。
      她把扇子翻过来,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背面是隽永的小楷,工整地抄录了李煜的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她颓然靠在座椅上,拿着扇子的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上。

      三年前
      腊月里连续的大雪给整座城市披上银色大氅,阳本补课的学生因为雪天路滑回不了家,只能留在学校自习。班主任严老师考虑到这些住校生生活辛苦,特意请他们吃顿晚饭。
      陈序成是从昔日室友那里得知的消息,立刻打电话询问能否同去。严老师素来疼爱这个弟子,一口同意了。
      于是四楼教室外,陈序成就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着等待教室里自习的人出来。她的手指不断摩挲着一把折扇,有些年头的乌木扇柄光滑如镜面一般,宣纸扇面却依旧白净细腻。陈序成的叔父是个小有名气的书画家,这把扇子是她从他的收藏中打着生日礼物的名头抢走的,原因无他,一看见那雪白扇面,她便想着这配上林渊的字该是怎样的赏心悦目。
      有些紧张,她在心里默默背着阿房宫赋。
      下课铃声打响,学生鱼贯而出,不少看到她笑着打个招呼,她却只紧紧盯着最后一排,林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诧异,她自动跟了上去,笑着说:“我跟严老师说了,我也来吃饭。”
      林渊嗯了一声,声音很低。陈序成叹了口气,人还是太多了。
      他们一起下楼,林渊回寝室,陈序成站在门口等。曾经也是在这个位置,她呆呆地坐了几个小时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书,等他回来,他摘了眼镜脖子上搭着毛巾蹲在她身边,把自己的月饼递给她,问她怎么了。
      她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林渊从寝室走出来,她双手捧起扇子到他面前,声音有些念唱词的韵味:“特备下扇子一把,请林渊同学赐字。”
      林渊只楞了一下,接过折扇打开看看,叹了一声,“这么好的扇子,浪费了。”言毕把扇子拿回寝室放好,算是答应了。

      人集齐了班长便带着往外走。严老师已经在酒店等着他们了,见到陈序成,先是一个大大的拥抱,“陈序成啊,老师想死你了。”
      她挂着浅浅地笑,待这个拥抱松开,大家都已经在两个空桌边就坐。林渊不急着坐下的样子,陈序成心里急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装作和旁边的人寒暄,也不忙着坐下。但是身边的姑娘还在一个劲催着她,人又大都坐下,她再站着,意图未免有些明显了。
      林渊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她还没来得及开心,汪棋璟已经走了过来,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林渊,那一桌没有男生喝酒,叫你过去。”
      林渊二话不说起身走了,严老师就坐在他左边的位置,陈序成突然开口道;“老师,让林渊坐这桌吧。”
      “怎么了?”严老师微笑着,仿佛毫不在意地问。
      “让他过来吧,我想让他在我的扇子上题字,他还没答应呢。我得跟他说啊,让他坐这边吧老师。”陈序成的语气充满哀求。
      “你们把林渊叫过来吧。”严老师笑着说,往右挪了一个位置,“林渊,来坐我左边。”林渊闷不出声地坐下,严老师看看自己右边也不吭声了的陈序成笑着说:“陈序成的扇子,你答应写没?”
      林渊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一晚大家喝红酒,她喝了不少,空腹,胃难受冲到卫生间吐了。可能因为头晕目眩的缘故,说话也不注意,每一句都明明白白透露着对他的喜欢。
      几句话引得满桌人冷场,陈序成终于意识到不对,乖乖地闭嘴。
      吃过饭严老师直接走了,其他人还是班长带着走回学校,陈序成自然是跟着他们的。林渊走得飞快,在队伍最靠前的位置,而他身边说笑的女孩,不是汪棋璟又是谁?
      她的胃里像是丢进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着,本来就不甚舒服,更觉得一阵绞痛。又加快步子去追赶他们。下了几天的雪,路本就滑,她心神不定又急着前行,脚下当时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小心!”“陈序成!”一时耳边响起很多声惊呼。几双手伸出合力把她架起来。耳边似乎也有林渊的声音,但她没来得及看伸出的手里是否有他一双?
      “我没事,我没事。”膝盖生疼,手背生疼,说出的话都是生疼的。
      走回学校,大家各回各的寝室了。陈序成就近在男寝外面的棚子清洗伤口,手背上一块皮生生蹭掉,还有数处擦伤。曾经的室友默默拿了创可贴递给她,而林渊径直回了寝室,一句都没问。刚刚果然是错觉吧?

      寝室里,林渊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床的下铺,只有班里另一个男生在,坐在床边玩手机,陈序成也找了个空床坐下。三人都没开口,最后还是那个男生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主动对林渊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有点困。”林渊简单地回答。
      男生接着低头看手机了。沉默又继续了一会。林渊突然起身开他的柜子,陈序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他拿出了望远镜,走过来递给她,一声不吭。
      “有点旧了。”憋了半天,他也只说了这么一句。“我去班里了。”这话不只是说给谁听的。
      陈序成跟着他出了寝室,“林渊!”
      林渊回头,表情淡漠,“怎么了?”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了多蠢的错。她可以毫不在意地说出那些话,可是严老师听了会怎么想?林渊毕竟还是她的学生啊!“今天的事,如果严老师问你,你就如实说吧。”
      林渊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那个男生见林渊走了,也坐不住,去了教室。这下寝室只有她一个人,冷风一阵阵的往里灌。
      她往外走,又下雪了,落在脸上冰冰凉凉。手背几乎和这雪花一样凉,还有疼痛如影随形。快走到校门口,她突然扭头去看上一次大考的光荣榜,第一第二第三都被她草草掠过,只停留在第五第六的照片上。
      林渊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唇角溜出一缕淡笑。汪棋璟巧笑焉兮,温婉明媚,看上去多么般配的一对。
      酸涩的液体涌出,几乎凝固在面颊上,她捂住手上的伤口,流着泪一个人在漫天雪花里走。
      回忆太多已经疲惫不堪,车停了,她付了钱下去,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只有两个字:到了。
      手机收回口袋,回家,洗漱,热水冲刷着身体,努力压下回忆带来的悸动。
      往事无需提。

      又把自己换下的衣服洗了才回房间拿起手机,他的回复早就静悄悄躺在手机里:我后来才知道你手受伤那么重,对不起丢下你。
      她还没完全从回忆中抽身,看到这短信又觉得被狠狠戳了一下。几乎毫不犹豫按下一串字:如果知道道歉对伤害无用就不要做。你试过一个人捂着伤口在大雪里哭着走吗?看着你们光荣榜上的照片轻轻笑着说很般配。
      中间隔了那么久,林渊的短信依旧回得飞快:“你们”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搭理他,一个人静静坐着。
      那晚她发了多少的短信跟他说对不起?如果当时她收到这样的回答,怕是会欣喜疯了吧,可是现在,这迟到了太久的道歉更像一把锋利的刀,挑开了随时间慢慢愈合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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