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Iris墨卿

16、自是与君最相知

　　“我是穿这件浅绿色的半裙好呢，还是穿这身红色连衣裙呢？”床上堆了一堆衣服，林陌已经在镜子面前站了大半个小时了。“第一次单独跟许若寒单独出去呢”。反应迟钝的她，冒冒失失地答应了这个约定，在大脑开始正常运作之后，紧张地，有些坐立不安。
　　“完了，快来不及了。”最后，林陌挑了那件浅绿色半裙，化好妆，匆匆出门。他们约在公交车站等。许若寒依旧，一件白色的条纹T，搭深色牛仔——还是记忆里那个白净的少年。林陌远远地看到了他，一路小跑。
　　“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林陌有些喘。
　　“没有，是我早到了。”许若寒总是这样，语气温柔，却带有些距离。“走吧。”
　　“好。”尔后，林陌反应过来，“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想，带你去见我外婆。”“啊！”这是什么情况，林陌愣在原地。
　　“我外婆住院了，我想你陪我去看看她……”许若寒回头，看着她，解释到。忽而又笑了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反应迟钝，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我就在想，之前你怎么什么也不问我。”
　　“没有啊，因为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嘛。”林陌有些羞涩，走了上去，“走吧，”快步超前走去。她想，幸好刚刚没有选那件红色的连衣裙。
　　许若寒有些恍然，然后，立马跟了上去。
　　威市第一医院，“他为什么，要带我去看他外婆呢？”林陌有些好奇。路过医院外的水果店，林陌琢磨着，还是应该买一点东西，她说道：“许若寒，等我一下，我买一点东西。”想了想，她又问：“外婆喜欢吃什么啊？”“香蕉吧。”林陌挑了一大堆，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妈，外婆。”心内科病房，许若寒推门，走了进去。“寒寒来啦。”病床上的老人，面容有些憔悴，但是眼神却带着柔和的光，不似灼热，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温暖的神情。“好温柔啊~”林陌对这个老奶奶，有些一见钟情。
　　而旁边的那个女人的气场，明显坚硬而冰冷。“这是我同学，林陌。”“外婆好，阿姨好。”许若寒的妈妈将目光投到林陌身上，林陌瞬间有些不自在，故作从容大方。而许妈妈明显对她也没有多大兴趣，扫了一眼，便回过头去。
　　“啊~陌陌啊，”外婆眉眼弯弯，“你是寒寒的同学啊。嗯~寒寒还是第一次带女同学来见我这个外婆呢。”外婆有些戏谑。蹭的一下，林陌脸红了。许若寒也有些不好意思，立马转移话题：“外婆，最近怎么样了。”
　　“我就说我没什么事吧，你妈非要我住院。哎，我就觉得浪费钱。”“妈！”
　　林陌觉得，外婆真是可爱。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是对世事的通明，和对俗世的豁达。她，真是喜欢她。
　　一下午，林陌和许若寒，在医院陪着外婆聊天。许妈妈没呆一会儿就走了，这着实让林陌轻松了很多。他们聊到许若寒的过去——许若寒是由外婆带大的，这让林陌，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外婆。但是，许若寒的童年，似乎过的并没有她那样自在——但这些话题，他们都默契地避过了。
　　从医院出来，时间差不多到饭点，许若寒说，带林陌去尝尝威市的一个老店——那是一家面店，店面很小，老板和老板娘看起来大概40多岁，人不多，大多是熟人。许若寒跟他们很熟悉的样子，一进去，老板娘就说：“诶，寒寒来啦，还是老样子吗？”“嗯~”“诶，倒是第一次看你带女生来啊，姑娘吃什么啊？”“啊~我跟他一样就好。”说着，老板娘笑嘻嘻地进到厨房去了。
　　“林陌，我今天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相亲的原因。”眼镜有些反光，看不出许若寒眼神的流动。
　　气场的忽然转换，林陌捏紧了裙角，”他没有开玩笑。”
　　“林陌，因为我外婆，我必须，尽快结婚——这是她希望的，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许若寒说，他要告诉她，他需要一个结婚对象的原因。
　　“我6岁的时候，父母，因为彼此无法忍受对方，而离婚了，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她一个女人，带着我，必须生活得非常努力。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跟着外婆。后来，为了高中择校读书，我爸把我接回去了。那个时候，我就只有偶尔回去看看外婆。我知道外婆一直身体不大好，但是，直到半年前，我才知道，原来外婆的病，已经到必须住院治疗的地步了。”许若寒脸上，挂着一贯的淡然，但是每次说出“外婆”这两个字，又难忍地皱了皱眉。他看着林陌，神色温柔。
　　“外婆开始帮我张罗着相亲，而我，也希望，能为她完成这个心愿……所以，林陌，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
　　林陌微不可见地收了收眉，她有一种预感，双手握着水杯，越发地紧。抬手，她突然觉得很口渴。
　　“林陌，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结婚对象，可以是你。”林陌刚要放下水杯，有些出神，手一抖，杯子滑落。“啪——”还好是纸杯，只是水有洒了出来，溅了林陌一腿。
　　“啊~不好意思，”林陌赶紧往后退了退，许若寒立马递了纸巾过来。老板娘闻声走了过来，“老板，你们这边有洗手间吗？”“有的有的，”老板娘赶紧带林陌过去。待林陌在里面整理的时候，老板娘又走了过来收拾残局，看着许若寒，说道：“诶，寒寒，你刚刚说了什么，吓到人家姑娘了吧。”许若寒抬头，对上老板娘一脸真诚而又八卦的目光，他不知如何提起，只是尴尬地笑笑。老板娘看许若寒有些呆愣，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孩子，追女生，要有耐心，不能逼人家姑娘逼的太紧。”许若寒第一次对所谓过来人这个说法，表示理解。不得不说，老板娘真是好眼力。许若寒点了点头，觉得刚才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随即，便看到林陌，走了出来。
　　老板娘走过去，关心了一下林陌，“姑娘，没事吧。”林陌拍了拍裙摆，“没事没事，”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走回了座位。老板娘回头看了看许若寒，使了个眼色。
　　许若寒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对……”林陌脸色倏地变得郑重起来，没了刚刚的笑容，似乎也没了刚刚的紧张，反而有了些决绝。她开口：“许若寒，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时间一时有些静止。这个问题，许若寒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只是，看着林陌，他似乎，又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有些借口，即使你自己已经练习过千百遍，但是身临其境的时候，似乎，还是无法开口。
　　这样的答案，对于林陌而言，其实是意料之中。她冷笑了一声，明显，许若寒听到了，他盯着林陌，眼神有些慌张。林陌不再看他，转而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低头看着刚刚端上来的面，嗅了嗅，味道的确不错。“快吃吧，再不吃，面就坨了。”说着，林陌抽出了筷子，想起什么，走到了厨房，端了两碗汤出来。“筷子烫过了，诺，这碗热汤给你，你胃不太好，喝点汤，免得不消化。”说完，林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许若寒接过筷子，交织在刚刚的愧疚之上的，又多了些诧异。他看着林陌，眼神有些深邃，连同刚刚的道歉，什么也说不出了。然而，林陌并没有看他。她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又刻意地，做的很轻松，笑的很爽朗，吃的很开心。
　　吃完，许若寒送林陌到公交车站。夜色降临，霓虹闪烁了起来，路灯下，映着一男一女，并排，却隔着些距离。他们的步伐都不快，只是，似乎有些无言。
　　站定，许若寒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抓住了林陌的手腕，“林陌，我……”
　　“许若寒，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林陌没有回头，眼睛盯着前方，却有些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