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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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岚觉又笑了笑，温和地看着不敢置信的满天。
“你好像很惊讶，其实这是正常的。
一般来说，大部分人能因为倾诉而降低压力，是因为他们把倾诉人当作同类。而许岚盛也只是假装我是同类。而假的，就是替代品而已。
对于他而言，你才是同类。你才是可以跟他心意相通的那个。
当你在他的生活之中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将颠覆他的生活了。而这将带来很多的挑战和机会。
说实话，他把你视作同类，最开始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我。他不能违背他和我的约定，不能对我撒谎，所以他尽力地去掩饰，尽力伪装他的生活好像没有一点变化。
还好我技高一筹，识破了他。”
南岚觉狡黠地笑了笑。
满天也想笑，可他笑不出来。
原来在他的恋人的背后，真的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真的真的很厉害。如果他没有遇到那件事，正常地长大，他既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影帝，也可以成为一个超厉害的心理医生。好吧，即使是现在，我也觉得他可以这么去做。”
南岚觉毫不吝啬对于许岚盛的赞扬。
“而当我察觉到他的变化了之后，他就立刻改变了策略。他要求我不探究、不打扰你，作为交换，他将配合我的治疗。他不能有抗拒，出现任何心理变化都将告诉我，听从我的建议。
我则要求看一眼你，再选择是否答应他。我们沟通了很久，勉强达成一致。
你好像不记得我了，但我曾见过你。因为我给你们班上过一堂心理健康教育的主题课程。
很无聊，你是忘了吧。
这是他一手安排的。
我必须要见过他所谓的同类，因为我深深知道他的创伤。我很担心，他所见的同类会让带给他心理压力。即使他说他不会主动去接触你。
而他答应给我见到你，却不告诉我这四个专业百来个人里，谁是你。
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你。
感谢我的专业。
就这样，我算是认识了你，只不过没有真正接触过。
我和他都默默地关注着你。
而我到了第二年，就建议他去认识你。
你不会知道为了能够走进你的生活，我们之前做了多少的准备。
你对于他是一个挑战，却也是一个机会。
他会因为你升入天堂，却也会因为你掉落地狱。
而和你的接触，果然让他平和了很多。
他焦躁情绪有所缓解，他变得更加平静，他似乎能从照顾你这件事上得到一点愉悦。
说实话，对于你们的关系，我想过最好的发展也只是挚友。我和他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告白。
这件事之后，我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就算是许岚盛这样也会恋爱。
我还没有想过许岚盛会和人建立起亲密关系。因为他本来都已经失去了社交能力了。
但是是你的话，又正常。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同类，他认可的同类。
他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他想要帮助你。即使赔上他自己也没有什么。
但恋爱终究和友情不一样啊。”
南岚觉叹息着说。
“他答应你的那一天，我陪了他一夜。他很焦虑。他没有想到你的心结，你的愿望会是这个。
他可以很冷静地说，你只是爱上了皮囊。你只是喜欢他伪装的形象。爱情是双刃剑，他可以让爱情改变你，让你在爱的欣悦之中驱走阴霾。
他所希望的，是你获得幸福。
而他害怕的也是同样。因为他可以对你好，但他不知道怎么去爱人，因此他会担心，当你从他身上得不到爱之时，会更加伤悲。
我告诉他，没有关系的。人类的爱，就是尽可能对对方好，如此而已。如果不明白怎么去爱，那就陪在那个人身边，那个人想要做什么就和他去做什么。
他很惊诧，问我，这样就可以吗？
我告诉他，是的。爱一个人是可以这么简单的。
他点了点头，说可以。
他可以待在你身边而不觉得厌倦。因为你是他的同类。
同类意味着你和他其实有着某些类似的创伤，尤其是心理上的。而恋爱或许可以让你心理上的创伤愈合。这个时候你就不是他的同类了。
那个时候他就该离开你了。
同时，在治愈你的过程之中，他的心理问题也会变好。
这就是我预估的发展。
他在你面前应该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吧。
但他其实真的很焦躁恐慌，他很担心他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你知道吗？
他在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虽然不再是有之前平静的心境。但他在你的问题上，有了七情六欲。
他会为你喜而喜，为你忧而忧。
有一天下午，他告诉我他好像明白了《小王子》中的狐狸了。
你是他的小王子，而他想成为你的狐狸。狐狸教会了小王子怎么去爱，什么是爱，然后小王子去寻找他的玫瑰了。狐狸固然会失落，但也获得了一份美好回忆。
我很高兴他能够这么想。因为这种感性的想法是很难出现在他身上的。
我那个时候还没有真的想过，他是真的会爱上你。
他只希望他能够理解这种救助的感觉。而真正的爱情，是情感的风暴。我根本没有想过会迎来这个风暴，只因他还周身伤痕。”
南岚觉想起来他那一天看见的许岚盛，那个青年脸上是少有的迷惑。
那种表情是某些东西失去控制的表情。
许岚盛对他说：“我很难描述我现在的焦灼。我想要见他，但还没有到我们约定的时间。
我想我见到他我会觉得幸福，那种幸福是从他的心里通过我们牵着的手流淌到我心里。我会很开心。但我此刻还没有见到他，我还没有牵他的手，我就开始觉得幸福。我……我好像明白那句话。”
“哪句话？”
他垂着眼，慢慢地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1】。”
“……《小王子》。”
“是的。这是不由我理智的幸福，也不由我理智的焦灼。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啊……那也没有什么。”南岚觉看起来似乎很镇定地说，“那是很正常的。”
许岚盛闻言，脸色冷了下来。他看过来，眼神锋利如刀。
“我觉得应该终止了。停止这一场恋爱了。”
“为什么？”
“……他的幸福不该由我来给，我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唔，或许我们可以再考虑一下？”
许岚盛没同意。他看着许岚盛走下去，然后翻了一夜的资料。
回到现实，南岚觉看向满天。
很多时候爱情就是如此，带来的不仅仅是幸福，还有更多幸福的代价，焦虑、占有欲、嫉妒或是愤怒，这些每一个都是情感世界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同炽热的情感一起爆发。
可是南岚觉在众多风险面前，仍然报以希望——
“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够和他在一起。因为我相信，你将可以让他变得更好。尽管爱会带来幸福的代价，但是它值得所有的代价。”
当满天拿到钥匙站到一扇木门前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许岚盛……
许岚盛原来是那样的吗？在这个恋爱之中，他比他更审慎，更不安，更焦灼，更担忧……
完全看不出来。完全不知道。
即使是这样，那位心理医生依旧认为比起幸福的代价，他会给许岚盛带来的爱更加重要。
这把钥匙是另一个房间的钥匙，那是一直都没有来见他的许岚盛的房间。
他握紧了钥匙，然后敲门。他不重不轻地敲三下，这是跟许岚盛学来的习惯。
“进来。”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瞬间松了一口气，一片轻松之下才发现原来其实一直屏着呼吸。
推门而入。
许岚盛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他。
他站在门口都感到寒意，这是腊月。而许岚盛只穿着一件羊毛衫，大开的窗不停地涌进寒风。
他连忙上前，拽开了许岚盛，手忙脚乱要关窗。可是窗户的扳手太高了，他踮着脚才勉强够到，窗户又那么重，他正要跳起来去关窗的时候，许岚盛伸出手，轻轻地就把窗户合上，再扭一下扳手，室内就没有寒风了。
满天转头看去，许岚盛已经收了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可是脸转向一边，根本不看他。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穿多点？”他气呼呼地问。
许岚盛没有回答。他周身都是漠然。
满天抿了抿唇，执拗地看着许岚盛。
“我一直觉得你是天上的太阳。光芒四射，遥不可及。然后有一天，我忽然可以靠近我的太阳了。沐浴在太阳的光辉之下，每一天都很温暖。
我十分感谢他带来的光与温暖，却又厌憎自己的贪婪——你怎么还能要更多呢？
但我的太阳依旧纵容我，他应允我，满足了我的贪婪。
许岚盛呀，你知道吗？
是你让那个怯懦的小孩走了出来，是你让他可以站在阳光之下，是你让他开怀大笑。
现在，你要将他赶回黑暗里吗？”
他说着，大颗大颗眼泪落下，他却只看许岚盛。
“……你不会回去的。”
对面俊美的青年蹙眉，仍然不看他，说出的话很轻又很肯定，轻得像游荡在空气之中的蛛丝，肯定却又如磐石不可挪移。
“可我是你的同类啊。”
“一开始是。”许岚盛回过头来，勉强地笑了笑。说实话，要维持表面的平静对于他实在太难了。他努力用理智构建一重又一重的牢笼，把内心狂躁的巨兽关起来。
要用理智思考。
只有理智才能说服满天。
他说：“一开始你是我的同类，但自从你学会了爱，就不是了。你已经走了出来，在阳光底下。你的未来会是鲜花漫道，会有人来爱你，你也会爱他。你们站在人群之中，会有很多人祝福你。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一切都是光辉灿烂的。
这是你的未来。”
他很高兴，高兴于他的幼兽愈合了，变成了一个健健康康长大、笑容灿烂的青年。
既然这样，就不该再在他身边了。
满天摇了摇头。
“不，我始终都是你的同类。我只会在你身边，我哪里也不去。”
“你都知道我真正是什么样子，你就该知道我会伤害你。”
满天撞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
“你到今天只伤害过我一次，那就是尝试要离开我！如果在一起会伤害我，那就来呀！那是我幸福的代价，我不会后悔。”
许岚盛僵在那里。
“我一直在等，等你告诉我很多事情。因为我们彼此还不够了解，尤其是你。可是这并不意味你可以抽身而退。南岚觉都告诉我了，你那么喜欢我。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你更爱我。我绝不放手。”
“……你一直都不了解我。”
“因为你没有告诉我那些我该了解的你。”
“……我一直都在演戏，演一个叫许岚盛的正常人。”
“那现在你可以不用演，我接受那个叫许岚盛的不正常人。”
“……我……”
满天抬头，抱上他的颈，激烈地吻上去。
他最开始不肯开口，但满天一直磨着、含着，他牙关失守，便只能溃不成军。他不得不伸手抱紧满天，越收越紧。
当满天主动从许岚盛那退开的时候，他已经和许岚盛完全贴在了一起。
他低下头，偎在许岚盛的锁骨边，听到许岚盛的心跳。
“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分开了。”
许岚盛没有说话。
只是低下头，在他发顶落下轻轻一吻。
窗外，寒风瑟瑟。
大地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