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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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脏了。”
艾森听到有人这样说。
“你太脏了。”
“没有！”
他大声的反抗，试图否定对方的说法。
可是反抗似乎有些无力，手掌上的鲜血在提醒他说了一个怎样可笑的谎言。
“怎么回事？”
艾森迷茫的睁大眼睛。
疼痛。
只有疼痛。
刺眼的灯光，白玫瑰的香气。
耳鸣，眩晕，还有呼吸不畅。
有些冰冷的，类似于某种冷血动物的手指摸上他的脖子。
“你醒了？”
“……”
艾森努力睁大眼睛，一阵阵的眩晕让他无法聚焦。只能可笑又执着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四角花纹。
“喜欢吗？”
男人的声音并不属于低沉的那种，却有一种稳定神经的坚定的力量。
“……什么？”
“喜欢吗？”
他继续问着，手指还在抚摸着他脖子后面的皮肤。
“医生。”
不合时宜的声音插进来，艾森皱皱眉，这个听起来有些烦躁的声音主人几乎拖着自己走过大半个疗养院。
难怪背后火辣辣的疼痛。
“谁允许你进来的？”
“对不起。”男人恭敬的道歉，“玛尔加斯修女找您，据说关于下午的州长来访做准备。”
“知道了。”
艾森歪着头，努力的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从他们的对话里，艾森模糊的意识到现在可能已经是第二天了，或者是更后面的第几天。
视野一片模糊，他只能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和一个相对来说，显得有点瘦高的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
然后那个白色的一团朝自己走过来。
“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男人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艾森张张嘴，可是他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焦急，慌乱，恐惧。
被夺走感官的痛苦被无限放大，恐惧扑面而来。
“这样就害怕了吗？”
“懦弱，胆小，自私，不自量力。”
“无论哪一点，你都是个弱者。”
艾森愣住了，然后被无边无际的悲伤和痛苦淹没。像是一直以来被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被人暴露在阳光下，灼热的阳光几乎把皮肤烤焦。
“愚蠢又肮脏的人类。”
这句话就像死刑一样。艾森不再说话，只是那样呆呆的躺着。
一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医生……？Wells医生？”
年轻大胆的助手不怕死的提醒。
“马上。”医生用带着手套的手指触摸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少年，“还有，下次再这样闯进来，我就送给玛尔加斯一个人皮沙发。”
“啊哈哈，医生您又幽默了。”
大型犬一样的助手干笑两声，想伸手去帮医生穿外套。
“把你的手拿开，脏死了。”
“什么嘛，医生总是嫌弃我。”
助手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艾森咬咬牙，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
他用力的眨眼，视力还是有些模糊，但是比之前好了太多。
他有些费力的打量着房间。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却很干净整洁。
两张医用病床，一个人体骨架，一张木制桌子，一把椅子。
艾森摸索到桌子边，桌子上有一瓶刚刚采摘的白玫瑰，还有一个精美漂亮的茶杯。
左边是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和刻着漂亮花纹的钢笔。
艾森打开了笔记本。
是拉丁语。
反正看不懂，他干脆放弃了。
可是八月究竟在哪儿呢？
既然这里没有，那么是回去了吗？
艾森走到门边，不出意外的被反锁了。房间是封闭的，没有窗户却象征性的挂了窗帘。
他这才意识到，玛尔加斯疗养院没有一扇窗户。像是要把里面的人们囚禁起来，永远只能活在黑暗里一样。
他又想起，那个医生抚摸着他的后颈，问他喜欢吗。
喜欢什么？
艾森下意识的向脖子后面摸去。
有些尖锐的刺痛从那里传递过来。
他有些慌乱。
没有镜子根本看不到，同时又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时间一直向持续到晚上。
艾森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上的时钟指到晚上十点的方向，然后在安静的让人发疯的房间里讽刺般的敲了十下。
就这样……被人遗忘了吧。
还有什么惩罚比这个更可怕。
好像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样。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陌生人，哪里都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艾森抱紧膝盖，把脸迈进腿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听到开门的声音。
“晚安，医生。”
“嗯。”
男人轻哼一声。
他似乎发现了缩在门边的艾森。
“男孩。”
他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不屑，却依旧冷傲。
“站起来。”
艾森没有理他，实际上他因为这个姿势，胳膊已经麻掉了。
男人走到他面前，艾森能看到他黑亮的皮靴。包裹着有些纤细的双腿。
下一秒那个皮靴踹倒了他的身体，然后踩到了他的脸上。
这群人真恶心。
艾森忍不住想。
这群人都是神经病。
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
除了八月。
他想起那个少年慵懒的猫眼，和若有若无的微笑。
“在想什么？小鬼。”
男人带着手套的食指抚摸着他的脖子。
“我讨厌你这个表情。”男人压低了身体，艾森能感觉到他喷洒在自己耳边的热气。
他忍不住抖了抖。
“八月在哪儿？”
他听到自己说。
嘶哑，无力，毫无底气。
却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哦？他啊……大概在哪儿哭鼻子吧。”
“你对他做了什么！”
艾森挣扎起来，他的脸被男人踩着贴在地板上，只能愤怒的扭着身体。
男人像是在欣赏他这样的挣扎。心情颇好的说：
“你要代替他？”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把八月还给我！”
男人有趣的看着他的反应，然后脚向下，用力踩在他的背上。
大概又把他刚接好的肋骨踩断了吧。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点愉悦。
少年痛苦的张嘴想喊出声，可是又像是赌气一样，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颤抖着身体不停的倒吸气。
“好啊，你来代替他吧，男孩。”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的扯开他的裤子。
“这样也没关系吧。你不是要救他吗？”
艾森睁大眼睛。
他仍无法看清对方的脸，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或许还有没骨气的眼泪。
“你不能……不能………”你不能这样对我。
“不能？口口声声要救回同伴的你呢？”男人有些不屑的说，“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是个看着母亲被杀，拼命逃避的胆小鬼？”
“闭嘴！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被人一巴掌打到墙角。
艾森疼痛的蜷缩起来。
身体奔驰而过的疼痛几乎让他想要死去。
“没人教你该怎么说话吗？”
男人在黑暗里的眸子带着冰冷的味道，对于他的靠近，艾森不由得开始发抖。
求你了，别过来。
他想起拿着刀子的父亲。
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男人似乎对他也没什么兴趣了，有些厌恶的用脚抬起他的下巴。
“你还真是……脏啊。”
没有什么会比自己更重要。
所以即使是死去的母亲。
也自私的想麻痹自己，最起码还有父亲陪着他。
那个，杀死了母亲的父亲。
为什么自己会被送到这里来呢？
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做过那些事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继续抛弃别人呢？
艾森又想起，他来到这里醒来后看到的那双猫眼。和有着猫眼的少年。
呐，哪怕一次也好，让我不那么愧疚一次吧。
男人看着少年又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和脸颊。
直到他抬起头，祖母绿一样的眸子在黑暗里闪耀着。
“Wells医生。我肋骨好像断了呢。能帮我检查一下吗？”
少年眨着没有焦距的眼睛，解开了身上沾满血的衬衫。
男人眯起眼睛，像至高无上的主人一样，坐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
“你做的很好，男孩。”
“玛尔加斯疗养院会欢迎你的加入。”
“现在，爬到你的主人身边来吧。”
“过来，October。”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