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加斯疗养院》帝喾

22、第 22 章

　　“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爱丽眨着蔚蓝色的眼睛，看着对面的满满。
　　被那双单纯干净的眼睛看着，满满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头发，认真的回答道。
　　“是你眼睛的颜色。”
　　坐在一边的艾森一口水喷到医生喜欢的不得了的羊毛毯上。
　　shit，这个死孩子则么这么会把妹！我要是有他一半的把妹细胞，就不用和个男人搞在一起了！
　　爱丽点点头，说：“我从来都没有出过房子，外面真的有书上说的小鸟吗？”
　　“呃，当然有，它们飞在天上。”
　　“咦？那我的眼睛里也有吗？”
　　“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眼睛就是天空呀，不是你说的吗？”
　　“应该有吧。小爱丽的眼睛很漂亮。”
　　坐在一旁沉默的艾森再次吐血。
　　老子是带你来抱BOSS大腿的，不是让你来把妹的！(╯‵□′)╯︵┻━┻
　　等等。艾森忽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医生的医疗室，为什么有个可爱的小女孩？
　　他只是想了一下，就拒绝了继续下去。有些事情，知道了只会更加烦恼。就像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女孩，最好还是不要认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是谁会死。没必要在徒伤一次了。既然他选择了满满，说难听一点，他就有必要放弃女孩，选择保护满满。
　　这样想着，他打算开口阻止还在跟女孩谈话的满满。却在看到微笑的满满的时候，张着口说不出话。
　　明明知道现在有多开心，在失去的时候就有多痛苦。艾森有些复杂的又看了一眼女孩，他大概明白了女孩出现在这里的意义了，哪怕在不久的将来，他可能又会看到大个子助手抱着一个新的黑色塑料袋到三楼那个庞大的怪物那里去。但是他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但是满满不一样。
　　艾森有点明白当初八月那么拼命的保护他的原因了。
　　不管是谁，在经历了那些肮脏的事以后，看到美好单纯的东西，总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他们，就像保护当初的自己一样。当然医生是个意外。艾森觉得医生不能算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可是这么做往往并没有办法改变结果，反而可能更糟。
　　艾森垂下眼帘，呆呆的看着书上的文字。
　　“嘿，我要走了。”
　　“嗯？”
　　“Wells医生告诉我，如果他五点还没回来，就让我自己先走。”
　　“好，再见。”
　　“再见。”
　　艾森听到女孩甜美的声音。
　　“艾森，再见。”
　　“再见。”
　　满满在女孩走后凑到艾森的旁边。他趴在医生的桌子旁，歪头看着还在低头看书的艾森。
　　“她是个好孩子，却还是来了这儿。”
　　“你觉得这是偶然？”
　　“不知道，我觉得我就不该来这儿，说不定是我坐错了车。”
　　艾森歪头看了眼满满，对方黑色的头发落在小麦色的皮肤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有那些偶然，你想的偶然都是必然。”
　　“你是说我不管怎样都会到这儿来？”
　　满满皱起眉毛，他始终觉得他是太倒霉了，才会到这种鬼地方。
　　“不知道。”
　　艾森的确不知道。但是既然他来了这儿，那么就一定有原因。就像爱丽，她来这里，也一定因为什么。
　　这所房子选定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他现在还没办法把这些告诉满满，他也不认为满满会相信他所说的。没有人会全部的相信另一个人，只要他还想活下去，就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完全的相信别人。
　　“Wells医生……”
　　满满有些困惑的说。
　　“怎么了？”
　　“他……好相处吗？”
　　艾森回忆了一下，他和医生的初遇简直不能再糟糕。
　　“还可以吧。”
　　除了让他差点死了，其他都挺好的。
　　“这就是说他为人还是很和善的对吧？”
　　艾森看着舒了一口气的满满，总觉得哪里出错了。
　　“那要看你对不对他的胃口。”
　　“咦？我要恭敬一点？还是别的什么？”
　　“呃……你少说点话就好了。”
　　我总不能说他喜欢不说话的尸体吧。艾森想了想，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好吧。”
　　满满继续窝回桌子上，睁着眼睛发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满满听着艾森翻书的声音，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他半梦半醒间有些委屈的想，他实在是倒霉透了。他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要把他送到这种地方来。然后遇到了一个让他依赖又讨厌的舍友。明明想要靠近，对方却一直把他推在外面。
　　不过他的确是个好人。有些过于冷静客观的好人。
　　比这里的每一个虚伪的人好多了。
　　艾森瞥了眼慢慢闭上眼睛的满满。他看着对方即使睡着了还有些委屈的脸，不知不觉有些心软。怎么总是这样啊。
　　他对自己有些无奈。明明已经打算好了不再靠近别人了。
　　艾森忍不住给满满盖上自己的外套。
　　医生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他喝了点酒，脸颊红红的，连平时偏黑的眸子这时候也出现了点紫色。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一脸紧绷的艾森，又看了看还趴在他桌子上睡的昏天黑地的黑发小鬼。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就这么站在门口神经质的咬了下指甲。
　　这股被抓奸的感觉太糟糕了！艾森被他盯的发寒。他咽了下口水，强迫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Wells……？”
　　他走到医生面前，用手抓住他还在咬着的左手。
　　医生把漂亮的眸子移到他身上，愣了一会儿，然后笑弯了眼眸，张开手臂一下子抱住了他。
　　艾森反应不过来，医生抱住他，不停的蹭着他的脸颊，甜甜的喊着：“艾森，艾森，艾森……”
　　“……”
　　他醉了。
　　艾森心里兴奋了一下。太好了，刚才他什么也没看到。
　　医生的声音本来就有些甜腻，不同于少女助手那种甜的发嗲的声音，他的撒娇仿佛是生来就有的。
　　“艾森，我的男孩……”
　　医生抱紧他，用嘴唇蹭着男孩的脖子。
　　医生的嘴唇有些热，贴在脖子上痒痒的。艾森缩了下脖子，听到后面满满的声音。
　　“搞什么啊，艾森……”
　　然后他感觉到医生的身体一僵。
　　完蛋了。
　　艾森心里咯噔一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艾森背对着满满，他也看不到医生的表情。只是能感觉到医生喷洒在他脖子上的气息，一直没变过。
　　艾森想转一下脖子，可是医生死死的把他抱在怀里，动也动不了。
　　“Wells？”
　　他尝试叫了医生一下。
　　然后他感觉到医生喉咙里发出一声吞咽的声音。
　　“我喜欢你的眼睛。是纯黑色的对吧？”
　　“……”
　　满满已经呆住了。
　　准确的说，他从刚才醒过来，看到那个朦胧着眼睛，趴在艾森肩膀上的橘红色头发男人的时候，就呆住了。
　　他有些不敢看着对方，但是又想说点什么，人天生就对美丽的东西有种神奇的向往。想要拼命靠近的欲望。
　　“头发也是黑色的。”
　　医生依旧说着，艾森觉得虽然看起来医生像正常人一样，但是他绝对已经醉的大脑一团浆糊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浅棕色的。小子，你的眼睛真不错。”
　　满满看到艾森一直对他晃着的手，他有点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可是医生好听的声音里透出来的慵懒，让人觉得心里痒痒的。
　　满满红着脸，有些紧张的说。
　　“你好，医生，我叫满满。”
　　“满满？”医生重复了句，“哦，我知道你。我喜欢你的眼睛。”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让人脸红。
　　艾森翻了下白眼，他回抱住医生，然后转了下身。
　　该死的大力怪！
　　艾森在心里吐槽一句，他勉强转过头，就看到了同样红着脸的满满。
　　“……”
　　他觉得他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但是少年！这货你驾驭不了啊！艾森简直想吼出来，他开始觉得要好好告诉满满，医生到底是什么货色了。
　　“艾森……”
　　医生不老实的在他怀里动着。
　　“艾森我喜欢他的眼睛。”
　　艾森看到满满的耳朵都开始变红了。
　　可恶的基佬！能不能放过异性恋！
　　“他的眼睛很漂亮。”
　　艾森几乎要吐血，妈个鸡啊老子对你那么好到最后就这样被医生一句话攻略了吗？！多么不公平！
　　“艾森，艾森，我把它挖出来送给你好不好？”
　　“……”
　　“……”
　　艾森觉得他听到了少年心碎的声音。
　　“他喝醉了，所以现在不是人，你不要在意。”
　　艾森解释道。
　　满满僵硬的点点头。
　　医生终于不再说话，他似乎察觉到了艾森有些不开心。他凑到艾森的耳边。
　　“陪我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不想理你。
　　艾森哼了一声，半拖半拽的把医生拖到衣柜旁，然后在满满惊讶的表情下，把医生拖了进去。
　　“抱歉，我没以为他喝醉了。”
　　艾森把衣柜门关上，对桌子旁裹着他外套的满满说道。
　　“没关系。”
　　满满的脸还是红红的。
　　艾森疑惑了下，原来医生的魅力这么大？满满这种看起来直到宇宙的人，居然都可以因为医生的一句话害羞。
　　不过他又想想疗养院里的修女们，似乎也觉得满满这样很正常了。
　　又或许是他对医生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医生是个人渣的潜意识已经深入大脑，所以他才觉得医生没有那些人认为的迷人？
　　“他就是Wells医生？”
　　“嗯。”
　　“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很多。”
　　“……”艾森看了眼满满有些别扭的表情，实在无法体会，他刚才可是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啊少年！！你清醒一点！！
　　“我还以为他会是满脸胡子的大叔呢，然后拿着手术刀很变态的样子。”
　　“……“他直接就是个变态。
　　“没想到是这样啊。Wells医生应该是个好人吧？”
　　“……”你们眼都瞎了。绝对瞎了。
　　艾森打算颠覆少年的想法。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他差点把我打死，而且打碎了我四颗牙。”
　　“……”
　　满满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艾森忽然觉得有一瞬间的报复的快感。
　　“第二次，他杀了一个男孩，还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了。”
　　他自动忽略了医生强迫他的那一段，因为实在不怎么光彩。这种损坏医生名誉的事情挺开心的，下次再多找几个人说几次。
　　“第三次……“
　　第三次他隔着一个柜子，失去了他唯一的朋友。
　　艾森叹一口气，这样诋毁医生，同时伤害了自己。
　　他摆摆手不打算再说下去，满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然后把外套盖在他身上。
　　“你恨他吗？”
　　“不恨”
　　艾森回答的很快。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好看的外表是一种伪装，他会让你快乐，也会让你痛苦。”
　　满满笑着轻轻地锤了一下艾森的肩膀。
　　“明明比我小，还总是一副大人的样子教训我。”
　　“谁让你这么弱。”
　　艾森一把勾住满满的脖子，笑着回答。
　　我想让你平安的等到出去的那一天。既然我选择了你，我就会保护你。即使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到。
　　“好啦好啦，Wells还在睡，你在这里凑合一晚，我进去照顾他一下。”
　　艾森指指旁边的病床。其实他本来想跟满满在外面凑合一晚的，但是他想了想，如果被医生看到他和满满睡一张床，估计下次见到满满，就是在医生的玻璃瓶里了。
　　保险起见，还是乖乖的回衣柜比较好。但是他实在讨厌酒精的味道，而且医生的酒品……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
　　满满点点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
　　“那个，明天我要怎么跟他说？”
　　艾森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随便啦，他不跟你说话的话，你也不跟他说就行了。”
　　“嗯。”
　　满满点点头，突然间脸又红了。
　　该死的基佬！艾森在心里诅咒了会儿医生，就知道说了也白说。医生那张脸简直开挂神器。
　　“还有，谢谢你，艾森。”
　　“谢什么？让你看到帅哥吗？我就已经很帅了好吧。”
　　“……你可以去睡觉了。”
　　“……”偏心的家伙！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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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睁开眼，他先是坐起来呆了会儿，然后就看到了旁边的艾森。
　　艾森窝在被子里，只露出来半边肩膀。乱糟糟的头发散在枕头上。
　　医生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
　　他对于男孩的主动很开心。
　　“艾森？”
　　他忍不住去靠近男孩。类似于男孩子看到喜欢的女孩子忍不住想去欺负她一样，医生看到缩在被子里的男孩，就忍不住想去逗逗他。
　　“艾森。”
　　医生把脸埋进男孩抱着的被子里，然后坏心的整个人都扑上去，把男孩搂在怀里。
　　艾森觉得闷闷的。
　　他有些生气，昨天晚上他好不容易把喝醉了的医生洗干净，然后又被他压在床上扒光了衣服。
　　罪魁祸首把他扒光以后把他抱在怀里死活都不松手，最后艾森累到没力气，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没一会儿呢，就又被人折腾醒了。
　　艾森气的要死，可是又拿医生没办法。他在医生的小腿上踢了下，有些不满的说：
　　“死远点。”
　　“不要。”
　　医生继续缠着他。
　　吻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
　　“干嘛？”
　　艾森的嗓子有点哑，他闭着眼睛，闷闷的说了句。
　　“亲你。”
　　医生笑了下，然后凑上去亲艾森的嘴角。
　　“唔，滚开，我讨厌酒精。”
　　艾森再次把脸埋进被子里，医生自信满满的撒娇计划被迫停止，他有些不满的又蹭了下男孩。
　　“让我睡一会儿吧，Wells。”
　　他的男孩缩进他的怀里。医生觉得男孩的撒娇简直可爱极了。
　　那他就让他再睡一会儿。
　　医生为自己的大度感到骄傲，他觉得自己应该警告一下外面的那个小子。
　　他们走的有点近，医生的小心眼儿有时固执的可怕。
　　满满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身上压上来一个东西。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就看到昨天那个惊艳到他的脸在他眼前被放大了好几倍。
　　“……医……医生……？”
　　“没礼貌。”
　　医生挑了下眉，他此刻正坐在满满的身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满满完全丧失语言能力，脸一下子变红，不自在的看向别的地方。
　　“小子，没人告诉过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吗？”
　　医生的声音冰冷，完全不同于昨天晚上的甜腻，满满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医生。
　　那个眼神太熟悉了。
　　满满凉到骨子里。医生的眼睛就像那个人一样。像是在看什么垃圾，又或者什么无机物。
　　“我不介意下次把你右手剩下的那三根手指割下来。”
　　医生歪着头，红色的头发也跟随着他的动作铺在额前斜下来。
　　“或者你喜欢更粗暴一点，直接折下来？”
　　医生举起他的右手，欣赏着那些丑陋的伤疤。他讨厌不完美，这绝对是个折手指的新手干的。
　　“我可以给你把它修整齐。”
　　医生认真的说。
　　他低头看了眼因为害怕瞳孔不断放大的少年，对方湿润的眸子像小动物一样可爱。
　　但是这可爱显然没办法在医生那里得到什么良好的反应。
　　我不能杀了他，切下什么东西来应该没什么吧？
　　医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他把刀尖抵在满满的手背上。刀子很锋利，轻轻一划就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鲜血从里面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满满因为恐惧说不出一句话，同样因为恐惧分泌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只是看着眼前即使模糊依旧好看的医生。
　　他是个恶魔。
　　满满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医生经常看到别人恐惧的脸，他们或苍白的像鬼一样，或者自欺欺人的用手捂住眼睛拼命叫喊，在或者像这个少年一样呜咽着像死了一般。
　　一点意思都没有。
　　医生想起了他的男孩，即使再落魄的处境，再让人发疯的经历，他总会恢复过来。
　　我想更多的体验一下活着的感觉。医生想了想，他好像从来没有过恐惧的感觉。有点遗憾的同时，他又觉得庆幸。
　　艾森带给了他快乐。
　　比从欣赏人痛苦的时候所带来的快乐还要快乐上千万倍。
　　想到这儿，他问少年。
　　“你快乐的时候是什么？”
　　满满依旧全身僵硬，恐惧让他说不出话。
　　“说话。”
　　医生有些不耐烦的掐了掐他的脸。
　　“是……是过生日的时候。”
　　“教科书的回答。”
　　医生不满的嗤笑一声。
　　“你的回答我不满意，这样吧，你再回答一次，如果我还不满意的话，就把你的食指割下来怎么样？”
　　医生看了眼满满拼命摇头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好玩了。
　　“别担心。”医生开心的时候，总会带着他声音里本有的甜腻和慵懒。“我会给你放在小瓶子里保存好的，等你哪天表现好点，我把它还给你怎么样？”
　　“不……不……”
　　“好，来回答吧。”
　　“我……我……”
　　他依旧没办法完整的说话。那种疼痛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满满狠狠地咬了口嘴唇，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是爸爸，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快乐。”
　　哪怕，哪怕他因为酗酒折断了他的手指。
　　“哦？”
　　医生有些玩味的看着少年。
　　他嘴边有鲜血流下来，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
　　难怪艾森会喜欢他。他们太像了。
　　Wells拍了拍少年的头，他从床上下来，站在一旁说：
　　“你是个好孩子，我给你奖励吧。”
　　满满咬着嘴唇无声的哭泣。心里似乎比嘴巴还疼，他攥紧右手，擦掉了嘴唇上的血液。
　　然后他听到医生在翻什么东西，等到他再过来的时候，满满感觉到冰凉的液体从手臂传达到全身。
　　然后是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要把他燃烧了。
　　会死的。
　　我会死的对吧。
　　满满再次哭起来，他听到医生不知道对谁说了句话。然后那人回答道：
　　“你报复心真重。”
　　可是我不记得有惹到过他啊(_)，满满再次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