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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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温哥华。
封恺站在窗前发呆，古典窗棂，外面木叶扶疏。
室内装修很古典，复合东方美学。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白人女孩走了进来，踩在木地板上，手里翻着一本书法字帖，低头一边翻一边问，“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封恺回神，“我该回去了，诺拉。”
“回酒店？你才刚来？”
“……”
诺拉抬头：“美国？”
“不是。”
诺拉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玩味，“他需要你回去了吗？”
封恺失笑，“他没开口。”接到贺平京的电话，封恺隐约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些事，在离开前只顾着把财产大量转移到顾西楼名下，却忘了钱本来就是麻烦之源。
诺拉点点头，转身出去，“今天的课还没有上。”
这是一家由西方人经营的东方文化教学机构，茶道，书法，武术，都是这边热门的教学项目。封恺几年前来这里拍过MV，意外重逢大学同学诺拉，这次停留温哥华，左右无事，干脆来这里上一段时间的课。
诺拉现在是封恺的老师，这位白人女孩从小痴迷笔画的艺术，在书法上颇有造诣。她正皱着眉，看封恺认真地执着毛笔在田字格上写字。
一笔一划，状似平静投入，写“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尽管如此，笔画的浮虚和细节的凌乱，出卖了笔者的内心。
“你很着急要回去？”诺拉终于问。
封恺想了想，放下笔，“我打算订今晚的机票。”
说着皱皱眉，字果然还是很丑。
“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用了几年的时间来证明不合适，才几天，你又要推翻这个结论。”诺拉冷嘲，“顾从来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进不去。”
封恺看着眼前的练习纸，“我没有办法，诺拉，我必须回去。”
“他对你真的有魔力。”诺拉抬眼看墙上的钟，下午三点，她知道封恺很快要走了，又笑了笑，“顾的字甚至比教材都出色，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最后要到我这边学写字？”
封恺摇头，过了一会儿，说：“我蠢。”
封恺果然很快走了，诺拉没有去送。她在封恺刚才的书桌前坐下，重新取了一张纸，蘸了墨水，很快书就一幅字，笔走龙蛇，像模像样。
她差点就以为有了希望。
诺拉是知道顾西楼的，她念大学的时候，和东亚的留学生们关系很好，只是顾西楼不善交际，总让人觉得高冷，因此她一直没能和顾西楼交上朋友。
当时大学里也有书法社团。
顾西楼并不排斥所有的交际活动，只是朋友不多，每次他在社团里写字，都能吸引大片的崇拜和惊叹。
正是在那个社团中，诺拉认识了封恺。
封恺是陪在顾西楼身边，笑容明朗，将崇拜和惊叹表现得最突出和夸张的人，在绿地广场唱歌，校外第九大道的酒吧驻唱，不知吸引了多少爱慕的校园之星。
正如贺平京说过那样，“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现在他们分开了。
诺拉手肘撑在桌子上，露出一个苦笑，只是他们两人之间，那样的感情，还是谁也进不去吧。
贺平京做事情一向雷厉风行，很快准备好了提起欺诈诉讼的律师信。在封恺上飞机前，通过邮箱确认了当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的话可以看看。”贺平京同样给了顾西楼一份。
顾旦依然在ICU，医生告诉顾西楼做好心理准备，即使病人可以熬下来，接下来复发的可能性也很大。
顾西楼接过平板电脑，一字不漏地看完。
贺平京问：“没有问题？”
顾西楼说：“没有。”
“封恺要过来，大概明天下午到，需要转机。”贺平京确认，“你想要见他吗？”
顾西楼这次点了点头，“是的。”
爷爷需要见一次封恺，他同样也需要。既然一味的逃避没有用，为什么不干脆承认，是的，他需要见他一面？
真爱调查局现在几乎是值班制，每个时段至少保证有一个人在医院帮助顾西楼。席谦和秦慕淮在S市毕竟有去处，基本还是每天回家。
虽然一家都很担心顾旦的病情，席谦的留学事宜还是被提了出来。
席鸣把茶杯一放，意思很简单：“先去美国念书，顾老先生这边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能错过了开学的日子。”
席谦是研究生，开学晚一些倒也没什么。
方蕴也是这个意思，“顾教授的病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好的。”
席谦说：“再等几天，我已经跟史蒂芬教授确认入学了。”顾旦病情虽然不能马上好，但也就这两天可以明朗，何况封恺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席鸣勉强同意：“要出去读书，记得跟亲家那边交代，你好歹是叫人家爸妈的。”
席谦点头：“我会跟爸妈说的。”
过秦家父母的一关不难。
难的是对付秦慕淮。
秦慕淮的确想辞职，但是真的要走了，才发现一时半会儿要辞职，不是一件容易事。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中途卸职，需要赔偿天价的违约金。一个操盘手掌握的秘密太多了，其他金融公司也不敢轻易用他，万一他再跑怎么办？秦慕淮也不想这样，就算是他，也得罪不起现在的老板，后者在金融圈算是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
所以席谦的对策还是原来一样，别辞职，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秦慕淮到处问人，想要离婚的老婆要去美国留学了，分居两年是可以自动离婚的，怕分开怎么办？
父母表示：“快辞职！”
卢湛：“花三个月时间辞职吧！”
欧阳恬：“接受现实，反正你都已经被分开三个月了。”
晚上，从席鸣的书房出来，席谦洗完澡，发现秦慕淮坐在床上做忧郁状。
“什么时候回B市？”他主动问。
新的融资政策出台，这两天股市震荡，秦慕淮每天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不想回去。”秦慕淮唉声叹气，“当初我是不是应该留在家里炒股就好了啊！不应该去上班的！”
秦慕淮第一次主持对上市公司的收购活动时，席谦是去看过的，当时秦慕淮才二十四岁，年轻得令人害怕，少年得意，如一个运筹帷幄的睿智将领，江山尽在掌握。
“那是你喜欢的事。”席谦说，“你真的不用辞职，我们暂时也不会离婚。”
秦慕淮眼巴巴地看着席谦，招招手，小声问，“为什么是暂时？就不能不离吗？我哪里不对，你告诉我，不要像个定时炸弹一样。”
席谦在他旁边坐下，默念坦白，尽可能说明自己的意思，“我想离开一段时间，以前不是也有过吗？”
他跟秦慕淮之前有过两年的异国恋，大概他真的是一个感情上比较冷淡，做事又比较专注的人，对席谦来说，那两年过得算是非常充实，想念秦慕淮的时候，心里也是宠爱纵容的感觉。反而是结婚后在一起了，日子开始变得纠结迟钝。
他不是不喜欢秦慕淮，他只是想走。
“可是我们已经结了婚啊……没有这样的事情。”秦慕淮看着席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出憋得整颗心难受的话，“那为什么你总是想要离开我？难道你不会犹豫？不会难过？不会舍不得？”
席谦哑然。
就是因为结了婚，却想离开，不想承担法定伴侣的牵绊和束缚，才会一直想离婚。
“我想了很久，要怎么讨好你，要怎么做一个负责的爱人，但是我想不到，工作上的忽略，沟通的缺乏，我都可以尽可能的弥补……为什么，你还是想走？”
秦慕淮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响。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想要做的事，那些冰冷冷的机器和零件，比我还要重要吗？”秦慕淮直直看着席谦。
席谦没有躲开这目光，他说：“是的。”
家里的空气怎么会跟医院一样，让人没法痛快地呼吸了啊。明明没有情敌，秦慕淮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听上去很难过：“我真的是笨蛋。”
如果真的让他选择，工作这种东西，哪有席谦这么让他喜欢？可是他这个大笨蛋，却又做出过很多次因为工作忽略席谦的行为。
“虽然每次做牺牲的都是你，可是我最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秦慕淮难过极了，他伸手，轻轻抱住席谦，终于找到了一个解释这一切的理由，忍着心痛的感觉说出口，“是报复吗？席谦，你是不是没想过，你想走，其实是因为……你根本没有那么爱我。”
席谦任他抱着，没有回答。他情商低，几乎从来没想到过，会是因为他不够爱秦慕淮，才可以坚持要离婚，要分开。
这一夜后来几乎没了话。
两个人面对面躺在一块儿。秦慕淮沉默了很久后，说他明早先回B市。
席谦回答：“好。”
一夜翻来覆去，两人都没有怎么睡着。凌晨的时候，刚刚陷入睡眠的席谦被手机震动吵醒，早上六点，居然是贺平京的电话：“出事了，看新闻，来医院。”
席谦不知道什么情况，打开新闻应用，一看到刷新出的头条，整个人立刻清醒了。
神秘人爆料出了顾西楼的真实身份，附上了个人照和简历，甚至还说出了顾西楼现在正在S市的哪家医院。
媒体还指出顾西楼因离婚官司获得巨额的分手费，有意无意似乎把顾西楼推到了因为钱而离婚的位置。
而封恺因为新专辑的逐步曝光，这两天又已经刷足了好感度。几乎所有人都认同封恺退出娱乐圈是因为离婚，现在很多不理智的封恺歌迷已经把仇恨度放在了顾西楼身上。
之前为了保证顾西楼的个人信息安全，贺平京还特意跟网络监管部门打过招呼，防止顾西楼的个人信息被人肉。
可惜这根本不能防住媒体大张旗鼓的发布。
席谦立刻起床穿衣，这个点留在医院的应该是欧阳恬，他和顾西楼在一块儿。他猜想两个人恐怕是出事了，如果没事，贺平京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把人转移出医院，而不是急匆匆让他去医院。
“怎么了？”秦慕淮醒了。
“医院有点事。”席谦说，“你路上小心。”
秦慕淮见他脸色严峻，也不睡了，“出了什么事？”
“还不清楚。”
“我陪你过去。”
两个大男人出门要准备的不多，很快就上了车，往医院赶。秦慕淮开车，席谦给欧阳恬打电话，接的是贺平京：“甜甜受了点伤。”
“顾西楼呢？”席谦问。
“也是轻伤，稍微好一点。”贺平京说，“先不用着急，这边情况还可以控制住，你让秦慕淮现在找人查查顾平的银行账户。”
席谦立刻转告秦慕淮。
秦慕淮做这些比他们还快，马上打电话叫人去查，很快得到反馈：“顾平的账户上多了一百万。”
所谓的神秘爆料人是谁已经很清楚。
现在顾西楼和他的叔叔彻底站在了对立面，连表面的和平都没法维持，顾平心里肯定也清楚，官司都打上了，再想去分顾西楼的钱已经不可能了。
这个时候，仗着了解顾西楼的信息，他要做的，先是一不做二不休，实实在在得到一笔钱；再接下来，甚至用这些东西威胁顾西楼。
一百万，就能够让这个人出卖自己的侄子，剥削剩余价值。
秦慕淮说，“就现在的新闻线索，一百万稍微有点多，媒体还不至于这么大方，卖不了这么多钱。”
贺平京也同意，“还有会更多曝光。”
顾平手上有顾西楼的不少照片，各个阶段的，清楚顾西楼的成长事件，也知道当年他和封恺是怎么认识的，如何相爱的，怎么结婚的……对于媒体来说，这些都是值得大写一笔的新闻。封恺都退出娱乐圈了，民众本来就在好奇离婚诉讼的前前后后。
这条新闻凌晨三点发布，凌晨五点多，就有粉丝直接找上了医院。早上六点半的时候，顾西楼照例先去ICU看顾旦，碰到了守株待兔的几个疯狂粉丝。顾西楼毫无防备，而粉丝一见到顾西楼，就猛地扑了上来，破口大骂。
好在欧阳恬等着换班起了个大早，打算看了老爷爷再去买早饭回酒店，当即就挡在了顾西楼面前。
护士哪里见过这种情况，立刻叫保安，顾西楼和欧阳恬都遭受到了野蛮的暴力，有个凶狠的女歌迷，直接掐上顾西楼的脖子，留下一片青紫痕迹。
秦慕淮和席谦到达医院时，顾旦那层ICU外如今已经围了更多人。
“这个恐怖的世界！”欧阳恬炸了，“媒体唯恐天下不乱就算了！封恺平时怎么教育粉丝的！”
医院给他们拨出了一个休息室，事实上，就连一些医护人员看他们的眼神都一样了。封恺本来就是天王巨星，这些天的歌又非常红，刷足了国民度。
顾西楼呆呆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恍惚。
秦慕淮昨晚刚跟席谦闹了矛盾，现在先搁在一边。看欧阳恬这样子，又开始担心这份工作的安全性，“封恺什么时候到？”
贺平京说：“快了，下午。”
“让他先吱个声。”秦慕淮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问顾西楼，“你有他的微博账号密码来着，对吧？”记得他们一开始闹离婚的时候，顾西楼直接用封恺的微博发的声明。后来封恺退出娱乐圈用的也是微博，微博的粉丝好像有三千多万来着。
顾西楼慢慢反应过来，报了一串数字，很简单，不过是封恺的姓名简写加上他的生日。
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欧阳恬，欧阳恬阴阴冷笑：“好的，我来。”
粉丝攻击顾西楼的事情已经成为重大新闻了，欧阳恬作为背景人物，也被放在头条图片里。
席谦看完相关的报道，“我们主动找顾平吗？”
除了欧阳恬和顾西楼，基本上大家都已经明白了顾平的意图。
他可以爆更多的料，甚至有意掺杂一些虚假的东西。这个时候如果顾西楼这方先联系顾平，顾平很可能要求撤销诉讼；如果不联系，事情无疑还会闹大。
就算封恺来了，一时也无法扭转舆论。
秦慕淮说：“宁拂君子，不惹小人。”他肯定还是以席谦的安全为第一考量的，他可不想欧阳恬的事情发生在席谦身上，“要整顾平，有的是办法。”以秦慕淮的能力，让他再破几次产都不是问题。
贺平京看了魂不守舍的顾西楼一眼：“先等封恺。”
一群人堵在ICU外面，就算不会吵到正在病房里的顾旦，也必然会影响医护人员的正常工作。最难为的地方在于，医院又是公共场所，那点保安根本挡不住多少人。
贺平京只能动用了一点关系，先请了一部分民警过来。
当然，除了粉丝，媒体的大部队也很快赶来，让整个事态愈演愈烈。盛腾娱乐已经开始考虑一次性将封恺新专辑中的剩下一首歌曝光了，这张专辑的确是他花了几年的时间专门为顾西楼准备的，每一首都是情歌，而且有心人不难从歌词中发现封恺对顾西楼表白的暗示。
在飞机上的封恺自然不知道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好在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本国依然很红，甚至比之前更红，盛腾娱乐没放弃用他赚钱，出于谨慎，没丢下明星的伪装。
香港转机后，飞机直达S市。封恺手机甫一开机，便接到贺平京的电话：“别来医院，看新闻，地址发你短信。”
封恺一看新闻，铺天盖地，头条和娱乐版几乎都在报道粉丝和顾西楼的新闻。这么多年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费力保护顾西楼不暴露在媒体的镁光灯下，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夜，顾西楼就被全世界知道了。
像是失去了壳的软体动物，剥光了一切任由欺辱。
封恺不敢想象现在的顾西楼会是怎样的心情，明明是那么独立世外的一个人。
粉丝对顾西楼动手的新闻图片下有几万条评论，封恺点开，赞得最多的竟然是“大快人心”，还有不少人表示，要去医院替封恺报仇。
搭上出租车，封恺尚且因为愤怒而止不住发抖。
点开短信，把贺平京给的地址出示给司机，地点离医院不远，隔了三条街，是一家私人会所。
好一会儿，封恺逐渐冷静了下来，打开微博，才发现个人微博已经有了更新：
@封恺V：快点回来。
欧阳恬的聪明之处在于，秦慕淮能注意到封恺的微博顾西楼也是能用的，没道理那些死忠粉不知道，所以与其费尽心思去模仿封恺的反应，不如干脆用顾西楼的口吻来写微博。
可以想象评论还是会有一片骂，但是不管怎么样，最重要的是，全世界都必须知道，封恺会坚定的站在顾西楼这边。
看到这短短的四个字，封恺的手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懊悔总是一次又一次刷新自己的纪录，如果将人生对后悔药的渴望分等级，现在这种渴望显然已经到了最高级。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下。
一般的高端私人会所，安保检查严密，没有会员卡或者会员携带是不能进去的。秦慕淮是高级会员，封恺下车时，他正在大门外面刷股票和新闻。
见人来了，秦慕淮收起手机，给了外面看门的小弟一个眼神，让人帮着封恺抬不大的行李箱，自己也凑上去，“大明星，你好，久仰久仰。”
封恺不认识秦慕淮。
秦慕淮本就是长袖善舞的，“顾西楼不在，现在医院进出不方便，你先跟贺平京谈谈。”
贺平京……封恺用了一秒钟反应过来，是贺律师。
顾西楼说过，这位贺律师是他的朋友。
一边带路，秦慕淮一边介绍自己，“我是秦慕淮，以前给你打过一个亿，你见过席谦的，他是我老婆，也在里面。”
封恺对席谦印象深刻，“你好。”
“没跟你说，不过你看新闻也知道了吧，现在顾旦病得很严重，我们这几个，我是被拖下水的，在医院也帮帮顾西楼，他家里人忒坏，现在这些幺蛾子，都是顾平整的。”这家私人会所非常大，秦慕淮经常出差S市，好多次这段路没走完就跟客户交代完了情况。
听到这里，封恺已经放松了对陌生人的防备，“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