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调查局》points

28、第二十八章

　　所有人的目光聚到了被告一方，证人通道中，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持着拐杖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他的年纪很大，八十上下，会让人联想到即将枯死的树木，满脸干枯的皱褶，有着标志衰退的老人斑，法庭不许带帽，谢顶数十年的头上只有少许银发。
　　即使如此，他站立在这里，依然令人感到威严与敬重。
　　“爷爷。”
　　顾西楼睁大了眼睛。
　　顾旦早在十几年前得了冠心病，老人家心脏不好，这些年家里出了什么大事都想方设法瞒着，怕老人家知道后会禁不住刺激。顾西楼回B市前刚去医院看过顾旦，想过要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敬爱的爷爷，可是看到病床上枯瘦年迈的老人后，仍是一字都没吐露。

　　封恺似乎也没想到顾旦会来，在听到“我反对”三个字后，怔住，不敢置信地回头，方才忙不迭去扶老人。
　　“爷爷，您……”
　　顾旦干枯的手轻轻拍了拍封恺的手背，虽然年迈，他的目光却依然很亮，扫视过了顾西楼。接着，顾旦指封恺搀扶着他，缓缓走上证人席。
　　魏律师立刻向法官申请证人发言，提出证人的身份特殊，年纪又大，希望可以略作程序上的简化，法官稍作犹豫，同意。
　　这位著名的国学大师，颤巍巍向法官鞠了一个躬。
　　封恺观念中贫乏的孝道全给了这位老人，跟着弯腰低头。
　　接着，顾旦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反对贺律师的发言，婚姻中会有很多错误，的确有些错误，是无法挽回的。但是这样的婚姻，依然可以有维持下去的必要。”
　　顾旦直起了身子，手撑在拐杖上，而封恺却依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席谦很快发现，封恺是在朝着顾西楼鞠躬。
　　“这两个孩子当年结婚，领了证，在家里，简单的婚礼仪式是我主持的。”
　　“我认为，原告与被告的感情尚未完全破裂，请法官先生同意，给双方一次庭下调解的机会。”
　　顾旦的话很简单，却有一种端庄的魔力，让人不得不听进去，并且觉得不容忽视。他说完，封恺才站直了，扶老人下了证人席。
　　原告这边，贺平京代表顾西楼：“我方同意调解。”

　　早上十点，封恺的离婚诉讼进入庭下调解手续已经飞速传遍了法院外的花花世界。
　　“爷爷怎么来了？”顾西楼很少露出焦急的样子，一进调解室，连忙问顾旦，“什么时候到的？现在住在哪？谁陪着？”
　　“这么大的事，爷爷不能不来。我别的没有，学生多，到哪都有人伺候，你别担心。”说着，看到顾西楼身边的席谦，顾旦上下打量了，问：“这位是？”
　　封恺坐在顾旦身边，看席谦的目光复杂。
　　“这是席谦，我的朋友，也是方蕴老师的儿子，贺律师的助理。”顾西楼介绍。
　　顾旦慈眉善目，赞许地点点头：“原来是老席家的孩子，一早听方蕴说过，模样真好。”
　　封恺神色一黯，如果当初他有席谦这样的书香门第背景，多半顾西楼现在还好好跟他在一块儿。
　　“老先生好。”席谦很礼貌，但不擅长客套，“需要调解员和律师进来吗？”
　　顾旦摆摆手，“不用。”
　　“爷爷，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他离婚？”顾西楼没忍住，轻声问。
　　在顾西楼的心中，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全心全意对他好，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的爷爷顾旦。
　　顾旦轻轻拍拍顾西楼的手，苍老而宽厚地微笑：“小楼，你是自由的，爷爷只是不希望你这样跟他离婚。”顾旦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封恺，“我们家对不起你，答应爷爷，再原原本本，把一切告诉小楼，好吗？”
　　封恺惊讶地抬起头：“可是……”
　　“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想看看你对小楼还有多少情分。现在既然你已经和公司解约了，我也没了最后一丝顾虑……”又是一声叹息，顾旦苦笑摇头，“你们怕什么？对自己的爱人，为什么不能坦诚一点呢？”

　　这场调解结束得比想象中快。
　　席谦扶着顾旦出来，老人家特意提出要跟他聊聊，便干脆由席谦送顾旦回暂住的学生家中。封恺和顾西楼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大家都理解，反正顾西楼身上有席谦装的追踪和监听设备，真爱调查局倒也不紧张。

　　“小席也是同性婚姻？”
　　“嗯。”席谦淡淡道，“也有离婚的想法。”
　　阳光拖出两道人影，席谦陪着顾旦走出法院的长廊。一个人快步迎上来，正是秦慕淮：“席谦！”
　　席谦说：“这是我先生，秦慕淮。”
　　秦慕淮好久没被这样介绍过了，只觉得通体舒泰：“顾老先生您好。”
　　顾旦点点头，“倒是般配。”
　　秦慕淮心花怒放，觉得这个老头子很有眼光，没听出顾旦语中的可惜，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送顾先生回去，你不用上班？”
　　“不想上班，想陪你。”
　　秦慕淮撒娇，他的工作弹性比较大，不上班谁也管不着。像上次盛腾娱乐股票的情况，在他正好在操作这支股票时期，出现意外事故，还是近两年头一回。后来再去接触盛腾，是替客户估量要不要吞并收购这家公司了。
　　席谦说：“我还要忙。”送完顾旦之后，立刻就要回真爱调查局，下了法庭，欧阳恬已经憋不出他这些天卧/底所知的秘密了。
　　秦慕淮哀呼一声老婆，“那我送你们。”
　　席谦道：“你别闹，回去上班。”
　　秦慕淮大为不满：“我不要。”
　　这一套在席谦面前已经越来越不顶用了，席谦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慕淮，秦慕淮悲痛欲绝地被他看着。
　　只僵持了十五秒，秦慕淮咬了咬牙：“走就走。”
　　话刚说完，扑上席谦把人抱了一个满怀，趁着席谦还没反应过来，仗着高了几厘米，亲了一口席谦光滑的额头。
　　“要想我！”秦慕淮说完，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手，又对旁边的老爷爷顾旦露出一个帅气十足的微笑，“一路小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