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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3 萧筑和鸣 岁月静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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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今晚的夜色很是迷人打算在庭院中欣赏浩瀚的天际,明亮的星星。
用过晚饭尉璃让红玉搬出摇椅。
躺在躺椅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瞬间心情被此时此景折服难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愿意避世隐居山野之中。
其实若能过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也不失为人生一乐事。
希望自己临老的时候能和自己喜欢的男子,找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日那名男子策马而来,像是踏着七彩祥云将我救下的场景。
感觉到微微发烫的脸颊,右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两边脸。
神色微动,有些羞涩。自己怎么会想起他呢?
拍去脑中的废料,侧身对着红玉问道:“红玉,为什么你们都叫瑞王爷而不是王爷?”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跟着大家伙叫爷。”红玉微低下头轻声对尉璃又道:“不过,有一次我听厨房的厨娘私下说,爷以前跟随当今陛下东征西讨,过腻了看透了那种争权夺利的生活。所以不喜欢大家管他叫王爷,比起王爷他更向往平民的生活。”
尉璃看着远处眼神没有聚焦,似是思考红玉这话的真实度。
红玉见尉璃的神情补充道:“我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不过那些厨娘大多都做了七八年了,想是真的吧。”
对于公子高这个弟弟连秦始皇这个作为哥哥的都不甚了解,外人的闲话可信度又有多少?
尉璃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刚又躺下不久红玉就见两名宫女相携而来,手中捧着一架筑。
开口提醒尉璃:“小姐,小姐,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到眼前微微欠身:“爷说林中安逸恐尉小姐觉得无趣,特地命人从咸阳快马加鞭送来名筑一架,以解小姐的寂寥。”
尉璃看着两人手中捧着的筑,双眸晶莹一看成色就知是用千年檀木所制的上成品。
示意一旁的红玉收下。红玉收到指示上前接过筑后,尉璃淡淡道:“和你家爷道声谢,说我很是喜欢。”
“是。”
看着两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转角的小竹林,只留下竹叶飘动。尉璃侧头看着红玉手中的筑,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这是千年檀香筑我在两年前爷的生辰之日远远的见过,不曾想今日我居然能摸到它捧着它。”红玉眼睛冒光的看着手中的筑,双手还微微颤抖。
尉璃笑问:“红玉还会击筑?”
连千年檀香筑都识得。
红玉不好意思用右脚尖踢了踢脚下的小草:“小姐说笑了,我可不会那个。”
“那…。”
红玉凝视了一瞬手中的千年檀香筑,边说边眉眼间露出几丝心驰神往:“是这么回事,两年前爷的生辰,爷的一位好友特地从蜀地带回了这千年檀香木。那日爷很高兴,当时就命府中最好的乐师弹奏了一曲,那时我只是刚进府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被安排在殿外伺候,那乐声从殿中传到殿外因为从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曲子,大着胆子凑近看了几眼,印象很深。”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又道:“虽然事后被管事的嬷嬷训了好久差点被赶出去,但是我觉得很值。”
看着说的入神的红玉,唇边含着笑意淡淡的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星星。
嘴唇轻启:“红玉去把琴架拿出来。”
红玉听出尉璃的言外之意,小心翼翼的将千年檀香筑放在一旁的草坪上。欢叫了一声,蹦着笑着进屋不一会儿就把琴架搬出来,并将千年檀香筑安放在琴架上。
站在一旁眼睛放光的像夜明珠一样看着尉璃等着她的弹奏。
——
万卷书整齐的摆放在房间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中间摆放着一张正方形的小方桌,方桌一旁的青铜香炉此时正散发着缕缕轻烟在袅袅飘荡。
公子高坐在围棋旁自己跟自己下棋,只见他一手指白棋对着站在一旁的忠叔问道:“把千年檀香筑送去了吗?”
忠叔看着门外已渐渐暗下来的天,恭敬的回答:“回爷的话,小四小五已经送去了,这会该到尉小姐的手中了。”
公子高没有言语,思索间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
扶苏一个人侧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叔叔说的话,自己的身体自己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离开,离开有她在的视线范围之内。
以前的自己不懂母亲的爱,只觉得她痴傻无比。
自古君王的爱都是色衰爱弛的,号称天下有名的才女怎会不知。
但当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子,那么那个男子的一切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在她的世界里都是顶天的大事。
为了父亲她直至到了生命的最后都不想去阻止他前进的步伐,他的梦想就是她的梦想。
为了他宁可一个人孤独在长门宫带着希望临走前能再见一面她此生最爱的男人,明知那时的父亲远在天边根本不肯回来,眼巴巴的看着宫门期待着。
眼泪落尽。
母亲知道在父亲的心里面是爱她的,但和国家相比,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即便父亲在她与国之间一时难以抉择,最后依旧还是会选择国家。
现在他终于懂了。叔叔问自己和尉璃并没有交集,为什么为了救她自己会奋不顾身。有些事有些人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去了解,但有些人则是一眼就能万年。
从林间见她的第一眼,心狂跳不安地告诉自己:就是她!此生非她不可!
遇见她并非偶然而是命中注定。
救她则是不需要理由心致使然罢了。
耳边传来一阵高昂的击筑声。
声调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是高渐离举世闻名的易水送别。
凡弹奏此曲的人学琴时间都必不在五年之下,有甚者七八年的人也未必能从头至尾的弹奏一遍。
可听这琴声弹奏着不仅轻车熟路还将易水送别的精髓都弹出来了,让人好像置身于易水旁亲眼看见高渐离的不舍和荆轲的英勇无畏。
放眼望去这世上除了高渐离本人怕是再难有人能弹出这般情怀。可是高渐离自从荆轲死后就在无人见过他,此曲都快成为绝响。
在这林中小筑内除了一人在没有人会击筑。
思绪转动间,扶苏看见床边放着叔叔饭后差人送来的埙。
明日自己就要离开远走,今晚和她共谱一曲当时我俩的话别也未尝不可。
心中不由一动,拿起埙合着尉璃的调子吹了起来。
晚间的林中萤火虫是最常见的生物,荧荧光芒,星星点点的在草坪间,在花丛中飞舞。
如不小心误入人间的星星,不熟悉陌生的环境误打误撞,高高低低的上下来回。
加上尉璃今天穿着一件白如雪鹅黄相间的纱裙,每一次击打筑时发出的声音都让身旁几只大胆的萤火虫围着她似是在为她伴舞一般。
那场景似是林中精灵美得不可方物。
红玉这几日跟着尉璃,她给她带来的震撼不是一星半点。尉璃此时弹奏的曲子跟两年前乐师弹奏的虽不是同一首,但是就连她这种不懂音乐的人都能听出来,她弹的比两年前那位乐师弹的好的不止千万倍。
红玉没读过什么书,但她知道若用好字来形容怕是远不能及的。
突然从远出又传来一阵不同于筑的声音,与尉璃所弹奏的曲子一样。但是两者相辉应使得整个曲调更加完美。
连林中的鸟儿都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吵闹,都停止叫声仔细聆听这只应天上有的乐曲。
尉璃和扶苏两人一曲终罢总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从未如此身心愉快的弹曲子过。
尉璃放下手中的竹尺:“红玉,适才是谁在吹埙?”言语中满是满足的笑意。
红玉眼珠子一转回道:“啊,小姐你说刚刚那个叫做埙啊?真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这还是第一次。”
尉璃低头思索嘴中喃呢着:“从未听过,第一次。难道是他。”
可是他不是在重病重吗?吹易水送别可是要消耗很多的肺活量。
“谁?小姐说的是谁啊?”
尉璃摇头说了句:“我没说什么,你下去吧,我像一个人在院子里静静待一会。”
红玉收拾了一下将千年檀香筑抱回了屋中,向尉璃作揖下去了。
尉璃躺在躺椅上仰头望着飞来飞去的荧火虫,传说它是天上天神的使者,特地下凡来帮人们实现愿望的,不知是真是假。
尉璃闭上眼睛诚心祈祷: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书房中的公子高依旧端坐在围棋旁边,只是眼睛微眯着似乎在回味这刚才那场音乐盛会。
半晌,终于睁开眼睛那眼神较之之前的更加睛明,还有丝丝算计中的不舍。
淡淡说道:“明日一早送扶苏离开之前。带他去西厢房。”尉璃的房间。
忠叔一愣,虽心中有些不解但是还是恭敬的面无表情的回答:“是。”
在忠叔转身将要离开之际,思索间又落了一只白旗:“记住,那时的尉璃绝不能是意识清醒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忠叔想到晚饭间刚回来的徐怀:“爷,徐怀回来了。”
公子高挑眉:“这么快。也罢,今日我不想谈论事情,就让他好好休息明日再来复命。”
“我这就和他说去。”说完开了门离去了。
公子高看着棋盘上的棋局,黑子与白子之间纵横交错,环环相扣。黑子虽然每一步棋都小心翼翼的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但是依旧没什么成效,但今晚下的这几步却有这力挽狂澜之意,白子已在黑子麻痹的之时攻城掠地。
嘴角轻启邪魅一笑,似是对自己说又似是对这副跟了他三年的棋局说:“有些事拿起容易放下难如登天。自古美人的价值莫过于此。”
扶苏看上的女子果真才华横溢配得上他的满腹经纶。
只是扶苏怎么办…叔叔…
回答他的就只有林中唧唧叫唤。
——
第二日扶苏在公子高的安排下一大早就起来离开了。
只是在尉璃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扶苏被人用担架抬进尉璃的房间,看到她红润的脸庞,安稳的睡脸和不知在做什么美梦轻启的嘴角。
扶苏强忍住想去摸她侧脸的欲望,怕吵醒她此刻的美梦。轻声低问道:“你的美梦中可曾有我?哪怕只是个侧脸、只是个背影。阿璃,等我,等我,等我回来…。”
朝阳的陪伴着扶苏的马车渐行渐远,公子高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几年一直在办法救治扶苏天生带的体寒,现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仰头仰望蔚蓝天际中飘带的云彩‘我终不负你所托’。
许久,感觉眼睛有些酸痛才缓缓低下:“叫徐怀到书房。”
——
书房中。
一个年纪差不多十八九岁束着高高的发髻的男子站在一旁:“爷,容姿小姐收到爷的信很是欢喜,还让我带回了回信。”说完将信放在桌边。
公子高眼神瞟都没瞟一眼那封信,依旧摆弄着那副棋局,似是在听又似乎没有在听。
徐怀低着头眼皮上调偷偷看了一眼此时一言不发的公子高,看他在想事情有些出神不知他有没有听到他适才的回话,但是徐怀并不敢去猜他的心思。
不要看公子高平素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跟在他身边久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爷虽和市井传说中的那般神秘,但绝对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的手段,他的心计可称得上是当世数一数二的。
右手摆弄着棋局“徐怀,咸阳城内近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到是没什么大事发生,只是尉国尉家的小姐像是走失了。虽说没有风声传出来,但是小的今日看到蒙将军家的二公子频频进入国尉府,眼色很是焦急的样子,还有国尉府的家丁也时常进进出出。这件事许是真的。但是这两日倒是安静下来不少,不知是不是找到了。”
轻笑道:“可不是找到了。”
徐怀听到公子高的话一愣心中好奇爷怎么会知道远在咸阳的事,但没有问出口。
“看你脸色这几日辛苦你了。”
徐怀受宠若惊后只剩下身体微微的颤抖,急急跪下:“能为爷办事是小的今生的福气不敢言苦。”
天知道上一次爷同样的话对那人说,那人就再也没有出过这个书房。
“下去吧。”
徐怀努力克制自己颤颤巍巍的身体,作了个揖下去了。
尉璃,尉缭,蒙府,还有李府。
这副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