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少年冰冷的眸光透过玻璃幕窗，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程铮则借着窗外月亮的微光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少年。
下午搜集物资顺利得超出以往，他回到大楼后并未急着返回防空洞，而是来到二楼的窗户前点上一支烟，一边观察丧尸动向，一边在心中着明日的行动路线。
末世到来不过一月，香烟这类消耗品因为人类的急剧减少而保存下良多，在防空洞不见天日的阴冷潮湿环境外，在丧尸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抢夺到生活物资的血腥活动之后，点上一支烟，能很好的平静他悸动的心跳，让他享受到末世以后难得的安宁。
一个奇怪的物体闯入他的眼帘。宽大的灰白色连体服，并不合身的设计让那人显得臃肿，前襟和下摆上溅着丧尸乌黑的粘稠血浆与暗黄色脑浆，则彰显了来人不俗的实力，袖口收束，一把一米多长二十厘米多宽的银白巨刀随意挥舞，砍翻了意图接近的两个丧尸，背后半人高的大号旅行包鼓鼓囊囊，但脚步依旧轻盈，几乎看不出累赘。
相对于在丧尸群中惶惶奔走的人们来说，那人显得过于闲适了。
“这里！”如果自己这一方能多出这样一个人，接下来的路途会轻松许多吧！他对那人发出了邀请。
那人转过身。从后面看有些宽大的兜帽很显然有着某种兜口设计，并没有之前感觉的影响动作和视力，肩颈部收束防止过于宽大的防护服随着动作变形，脖颈以上则紧紧贴附在那人脸部，形成某种类似于面罩的设计，巨型茶色护目镜与连体服连接，几乎看不出接缝。很奇异的服装，但是意外的适合末世时穿着，这让程铮对于来者的身份起了一点怀疑。
那人稍犹豫了一会，便向程铮跑来，这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警戒。
直到他看见那茶色护目镜下来人的双眼。
出乎意料的柔和。
女子？并不是，不提那背着沉重包裹的轻松写意，也不看他挥舞巨刀时的灵活自如，单就那双眼，眼里隐藏的坚毅就不是娇弱的女子所能拥有的。
那就是少年了。
程铮侧身让那人进入，擦身而过时来者眼角细嫩的皮肤更进一步证实了他并不算大的年纪。
果然是少年么？
下到管道里时，程铮敏锐的注意到少年的袖口解除了收束，变成了宽大的袍状，可以看见连体服下白色的衬里和类似于中学制服的袖口，肩颈部的收束也见松散，兜帽与半指宽的竖领原是可以分开的两种结构，竖领立于兜帽里，严严实实挡住了少年的下半张脸。原先与连体服相连的宽大茶色护目镜正绕过竖领松松垂落在胸前。护目镜的边缘有着旁人不能理解的精细结构。
真是奇异的服装，程铮想。
后来他亲自带着少年参观了防空洞，展现了自己的好意，但是少年脸上并没有一丝波动，也未做出任何反应。他提出要带少年去看看自己的兄弟时，心里还有几分忐忑。
少年却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甚至还礼貌的收了刀，露出了正脸。
异能者。
说实话，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能够在末世里独行，却依旧游刃有余的少年，必定有着旁人不及的特质，在末世，异能，是最合理的选择。
倒是少年对话里意外透露出的不谙世事，让程铮更放在心上。之前少年的沉默让他略显深沉，使得程铮就算发现他年纪尚小也不敢轻视。但是听到少年略显别扭的口音，看到少年在同伴们操着方言嬉笑怒骂时表现出的不解，之前的沉默也很好理解。一个刚来华不久的外国人，哪怕他有张完全属于东方的柔和面孔，沉默总是面对未知的最好选择。
或许是人生地不熟，少年要求同程铮一起去上头守夜。
看着眼前的少年，程铮心底难得的柔软。
“你叫琼林？”
琼收回自己注视着外头的目光，疑惑的看着程铮，嗯了一声。
“琼是名字，林是姓？”
琼点了点头。
“怎么写？”程铮继续问道。
琼在窗户上比划了一下。
程铮笑了：“华文？那可不能这么写，华国姓在前名在后，你应该叫林琼才对。”
“林琼？”琼学着程铮的发音念道，语调很有些奇怪。
“这是你给自己起的华文名么？”程铮继续问。
“不是，我生下来就叫琼，林琼。”琼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发音方式，秀气的眉头皱起。
“那你父母一定是华国人了。”
琼摇头：“我没有父母。”
“对不起。”程铮顿了一下，语气中有了抱歉的意味。
“你不用感到抱歉，我有阿姆，也有兄弟，生活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琼知道他的抱歉是什么意味，雷吉欧斯的孤儿虽然不多，但是总还是有的，学园里每次提起，大家也都会用抱歉的眼神望向他们。但琼倒觉得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觉得身为孤儿是一种悲哀。
“你上学了么？”程铮问。
琼点点头，因为并不清楚这里的学年制度，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开口。
“你的年纪，该上高二了吧？”程铮刚开口便有些后悔，华国的义务教育只到初中，国外的学费更加昂贵，孤儿中辍学者比比皆是，“你说你从小城镇来，哪个小城镇？”
琼指了指方向：“名称我不清楚，我认得的华文并不太多。”
“那里怎样？”程铮知道琼真的不清楚之后，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不大好，半个月前下了场很大的雨，发水灾，很多东西都泡烂了。”
“那的确很糟糕，这里末世以来就没有下过雨，干货还有很多，喝的也不少，就是我很担心日后水源的问题。”
“那也还好，这里的地下水不是还可以饮用么？发水灾以后井里水都是昏黄的，喝不成了。我是听到军队的消息才过来的，我记得公布的救援名单里有C市。”
程铮点点头：“也就是因为救援队说要过来，大家才有那么一点盼头。不过最近几天各种消息真真假假，说不清楚。”
“不过十几天功夫，多少等得起。”琼看向窗外，“这里不安全，守夜得换个高点的地方。”
“这又不是在野外，说是守夜，不过是在外面留个警醒的人罢了。”程铮笑笑，“不生火，这里又高，足够了。”
琼指了指窗外：“这里的窗户破一点，外面的大家伙就会发现，进化以后丧尸五感提高不少。”
程铮扒着窗子看了许久才发现了远处缓缓移动的大家伙：“靠，泰坦！这家伙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泰坦？”琼对于这个新词表示了好奇。
“嗯，我们给这种进化丧尸起的名字。这家伙难搞，力气大，又耐打，收拾它得费不少劲。”程铮的语气中带了一点伤感，“好几个兄弟都折给它了，都是能打的好手。”
末世里谈什么感情那都是虚的，大家都是将性命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人，但每次碰到离别，大家还是免不了伤感。
琼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
“走，你说得对，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先下去，明天再想办法。”程铮结束了伤感，拉住琼欲走。
琼抓住他，摇了摇头，指了指楼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