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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弑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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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亦随之又上前一步:“启禀陛下,白雪灵豹乃为第四宝。此畜虽为豹,却通灵性,听得人语。一经驯养便可为主之忠仆,虽死不弃,此豹......”
帝心抬手打断他:“此豹之灵通,朕知道。”
他又看着苏己楼,眼神里的情绪难以捉摸,抬声一句:“把雪豹带上殿来。”
各位大臣都不由得心头发紧,大殿之上来一只豹子,这是有性命之患呐,但陛下兴致所至,看来陛下的确是喜欢挑战这些。
金笼由四名高壮魁梧的侍卫抬上来,大臣们看着害怕,又不敢躲,不敢劝。
雪豹困于笼中左右窜动,见到座上的帝心时,更是上下左右的撞着笼子。
张乾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上前道:“启禀陛下,臣见此豹狂躁难驯,恐怕伤及了陛下!臣认为不可打开金笼,此宝还是不观为好。”
帝心看着笼中那只狂躁不安的豹子,只是脸色不悦,但也不语。
“雪豹乃是宝物,平日并未曾见过如今日之多的人,故而急躁不安。”苏己楼在金笼前蹲下,伸手进笼中轻轻抚摸了几下雪豹,对着它耳边小声叮嘱道:“小雪听话,这次要看你的了。”
众人没听清他说什么,就是看着他对着那凶蛮的豹子笑了笑,那雪豹竟是应时安静下来,呲着腥红的牙龈,绕了几步,便不再躁动了。
帝心面无表情,一副等着看下文的眼神看着苏己楼。
“陛下可否放雪豹出笼一试?”苏己楼问。
“不可!”张乾又上前:“陛下不可。畜生难驯,万一兽性狂发,恐怕伤了您。”
帝心看了苏己楼一眼,那人眼中陌生和挑衅刺激了他。
苏几楼问:“王上怕?”
张乾大喝:“大胆!竟敢如此与陛下说话!”
帝心冷哼,身子朝后松懒一倚,道:“放。”
苏己楼打开金笼放雪豹出来,最后轻轻抚摸它几下,又不知在它耳边说了什么?
雪豹在大殿的金丝毯上幽幽看向四下,吓得众人讪讪后退几个小碎步。
苏己楼拱手,淡淡道:“王上可以出命令,雪豹定会应之。”
帝心向雪豹勾手:“过来。”
那雪豹真就上前去了。
帝心笑道:“站住。”
雪豹竟然真的就止步不动了,众人见之称奇。
帝心却只是冷笑:“还真是能通人言的畜生,不过在寡人看来,倒只是像个人投错了畜生胎罢了。”说着,他眼神变淡,向雪豹勾手:“如此温顺,不如到寡人跟前来。”
雪豹便又乖乖上前,众人心中唏嘘,只盯着那豹子,恐怕生变,却又不敢阻断君王的兴致,一时朝堂静的可怕。
苏楚依在帝心怀中笑颜柔媚的看着。帝心虽搂着她,视线却不离那只雪豹一瞬。
雪豹显得很温顺,如此倒少了猎食捕肉类的凶戾性,它低顺的走过来,只是,在离王座五步外渐渐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落在毯上的豹爪伸出锋利,脚步变慢,不如说,是变得小心警惕,像猎手准备接近猎物时的那种怕惊扰了猎物的轻脚谨慎。
北镇王季廉见之不妙,正要阻止,就见那雪豹一狰狞,怒吼一声便蹬起了后腿,直冲座上的帝心而去!
季廉抽身上前,剑已出鞘却也是迟,雪豹已经张开利爪扑上帝心脖颈!
“王上小心......”
季廉疾呼提醒,话未说完,雪豹已经呜咽一声被打落出五丈之外。
苏楚畏在帝心怀里吓得不敢出声,待反应过来时,睁着一双水光灵灵的眼睛不能置信的看着安寻亦和苏己楼。
帝心脸色倏地变冷,狭长森冷的眸光里凝聚一股要杀人的气息,慢慢收回的掌势,已经被用力的握成了拳。
众臣见之胆寒,从未见过帝心怒成这般,看来今天不杀两个人,是决不能消帝王雷霆之怒的了......
张乾上前厉声道:“大胆苏己楼!你们竟敢暗使这畜生弑君,如此可见西延确有反心!”
“陛下息怒!”安寻亦拉着苏己楼慌忙跪下:“臣等无反心,西延亦无反心,雪豹骤然发狂实料不及,苏己......”
“陛下。”
丞相成简捋着胡子,紧密的思忖一番,适时出列,躬身道:“雪豹虽有灵性,却也不过是未经开窍的畜类,想来发狂不驯也只是意外。臣认为安寻亦朝业献宝可见其诚心,必不会做弑君自毁的愚蠢之举,还请陛下三思。”
张乾不与谋同,愤然道:“陛下,此二人意图弑君,大逆不道,虽未得逞却已令圣驾受惊,请陛下下令处以极刑!”
成简立刻将目光递向身边的会安王帝原,帝原故作垂眸,未予回应。
一时气氛肃杀紧张。
帝心将目光冷盯在依旧面不改色的苏己楼身上,他等着他的解释,亦或是只字片语的辩解,只是对方却是没有,平静的好似完全不在乎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置。
帝心一时间怒的半天都不言一字。
季廉也欲上前:“陛下......”
“够了!”帝心一手放开怀中被吓得不轻的苏楚,怒地站起来:“安寻亦胆敢弑君犯上,弑君灭道,罪可当诛!将安寻易凌迟!至于苏己楼,朕先要他看着安寻易怎么死!待他......”
“陛下......”苏楚伸手拉住帝心的衣袖,已是两眼水光欲滴,她望着帝心:“王上,臣妾方才吓坏了......”
帝心见了只好又收住即将爆发的怒气,又坐下来将其搂在怀中,轻声安慰:“爱妃不怕,有朕在呢。”
“陛下......”苏楚低声呜咽道:“臣妾方才吓坏了,可是在那骇人的瞬间也想到了许多。”
帝心轻轻拍拍她肩膀,显出了少有的耐性:“爱妃当时都想到了什么?”
“臣妾首先就想到了陛下,臣妾当时真怕就此了了,怕再也不能服侍陛下了......”
“怎么会?朕不是已经将那畜生打死了么?不会再有谁能伤害你了。”
“陛下......臣妾在生死之际还想到了臣妾的母亲,父亲。”苏楚眼泪掉下来:“可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小楚除了陛下已经再无亲人了......”
帝心眉心一皱:“朕知道是朕不好,让爱妃受委屈了。谁说你没有亲人了?你还有个哥哥。”帝心冷眼看向跪在那里的苏己楼:“苏己楼,朕的爱妃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方才对那畜生掉以轻心,可曾想过会伤及她?”
苏己楼不言。
苏楚见了连忙道:“陛下,臣妾认为哥哥定不是有意的,如陛下所说,臣妾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又如何会不顾臣妾的安危呢?所以说苏己楼和安寻亦定不可能弑君谋反的,还请陛下圣断......”
苏楚说着,又拽了拽帝心的衣袖,泪眼柔声道:“陛下,要怪就怪那不知事的畜生,小楚孤身一人,可就这一个哥哥了......”
帝心听了才脸色平静下来,对苏楚朗颜一笑:“爱妃说的有道理,那依爱妃之意如何?”
苏楚笑笑,“既然他二人并非弑君,自然是恕其无罪,不过是那畜生作怪,那畜生实在可恨......依臣妾看,把那豹子的皮卸了做皮毡,四肢斩剁了喂畜生。臣妾听说凡是灵,即使死了来生也能投胎富贵命,不过,只要将其身首分离,以火烤之便能使其永不超生。那白猿方才惊怒王陛下又吓坏了臣妾,如此罪孽深重,岂能让它托生,将其四肢喂狗,再将其首以铁叉穿之放于烈火上慢慢烤熟,喂狗。”
苏楚的心肠,众臣早就领教过,此时无人会再为一畜生多言,只立在那儿恭听君王回话。
安寻亦闻之心中一寒,抬头只看见苏楚笑的妩媚,全无以往的天真纯良。
苏己楼听了妹妹这话,再看了远处的雪豹,已是脑中鲜血染红金毯,在那儿抽搐,心中悲痛愤怒,抬头沉声道:“畜生之命亦是命,亦是死而不复,畜生无心,惊吓陛下和娘娘实属死罪。雪豹既已惨死,却罪不当生生世世灰飞魂灭。还请陛下宽仁。”
“哼!”帝心冷眼看着他:“那以你苏己楼之见,当如何?”
安寻亦暗暗拉住他,苏己楼却是低笑一声,声音依旧如他之前的平静:“请陛下将雪豹掩埋安葬。”
“苏己楼!”张乾喝道:“即使是人胆敢触犯陛下,那也当是处以极刑,何况是一只畜生!”
“人若犯罪,是因人心不善,邪念促之为之,可畜生无心,雪豹方才犯罪只因心躁惧之而为之,有心作恶与无心错恶,岂可一并论之?”苏己楼跪在那里,语气沉静,却是寸步不让。
帝心冷冷嗤笑一声:“畜生无心,人心不善?如你所说,人连畜生都不如?”
“臣的意思是有时候......”苏己楼看着帝心一字一句道:“有时候,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己楼!”安寻亦喝声阻止他。
“大胆苏己楼!”张乾再一次被激怒,气得抖着手道:“陛下!苏己楼大逆不道......”
却闻帝心笑出声来,他勾起嘴角看着一脸愤然却忍着不发的苏己楼。
众人不解的抬眼看着帝心,帝心却转向张乾:“张大人刚才说,是个人胆敢触犯寡人,都当处以极刑......”帝心的笑意未及眼角,已经冰冷:“原来寡人在你们眼中,已经变的如此残戾了?”
众臣一听立刻跪伏一地:“臣等不敢!”
帝心不予理会,起身道:“西延侯安城敬为臣不臣,背君弃道,但其子仁义,念及安寻亦忠心为君,孝心为父,今日之事不予追究。”他又扫过一眼苏己楼,沉声道:“至于安寻亦乞求释父回归一事,明日再议!”
言毕,怫然离去。
夜晚出星。
鸿仙宫里,帝心靠在软垫上沉色不语,苏楚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将头靠在他肩上:“陛下怎么了,半天了也不跟小楚说一句话,是不是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呀?”
帝心对她笑笑,将她搂过来:“岂能不气?要不是看在爱妃的面子上,朕早将他们两人治罪了。”
“陛下,臣妾希望陛下不要为难哥哥和安寻亦。”
“你护着自己的哥哥朕自然应你。”帝心转头看她:“不过你为何又护着安寻亦?”
苏楚笑了笑:“怎么?陛下醋了?臣妾心里只有陛下,倒也不是非要护那安寻亦,只是安寻亦与我哥哥是结拜的兄弟,也算是臣妾的半个哥哥了,臣妾就是有心袒护这两个哥哥而已,陛下依是不依呀?”苏楚柔声笑着推了推帝心的肩膀。
帝心眸中冷光一闪而过,依旧笑道:“依了依了......”
“真的?”
“嗯。只要那安寻亦和苏己楼不再生事惹朕生气,朕就放安寻亦回西延,然后留你那哥哥在华歌陪你。”
“臣妾谢过陛下。”苏楚媚笑之余又道:“陛下,臣妾知道那安寻亦,善通音律,琴音绝美,臣妾想......”
“想什么?”
“想留他在宫中为陛下和臣妾抚琴解闷如何?”
“朕也听闻邑苏大公子琴韵冠绝,你有你哥哥抚琴,不够么?”
苏楚愣了愣,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于是笑中又带着委屈道:“可是二人琴律不同,哥哥的琴音恬静曼妙,安寻亦的琴音灵动飘渺,二者都是悦耳之音,臣妾却更喜欢听后者的。陛下就依了臣妾吧!”
帝心一双凉薄的冷眸看着眼前的楚楚之人,未言拒绝,也未言答应。
苏楚委屈的看着他,又道:“陛下你每日忙于政务,都不知道多陪陪臣妾,臣妾在深宫之中孤孤无依的,难道连这小小的请求都不能答应么?”
“这么说,你倒是也听过安寻亦那绝妙的琴音,并且,过耳铭心,是么?”帝心冷不防一问。
苏楚一怔,身子不自觉的往后松了松,帝心一把猛力将她搂回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楚眼圈一红,楚楚怜见的看着帝心:“臣妾只是想到了故乡邑苏,记得在臣妾十三岁那年,父亲和母亲带年幼的臣妾和哥哥去拜访过西延君侯。正是那年听过一次安寻亦的琴音,如今父亲和母亲皆已不在了,苏楚思念至亲之情无从寄,只想听听当年的琴音以解对父母的思念之情而已。却不想令陛下多心了,小楚不要就是了......”
关于踏兵灭了邑苏一事,一直是帝心的愧心悔憾的事,如果可以,他宁愿当年没有邑苏那一战。
他只得笑笑:“好好好,朕依你了。什么事朕没依过你呢?”
苏楚破涕为笑:“臣妾多谢陛下!”
帝心看着她的笑颜,有一时的恍惚,情不自禁的抬手,抚摸她的脸道:“朕有没有说过,最喜欢看小楚的笑了......你的笑真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