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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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间，时间解除了禁止。路明非喘着粗气倒退了一步的时候，AI正疑惑的将握紧的拳头松开，正转过头关切的看了路明非一眼。
那句“游戏的序章，正式开始！”的告别语似乎还回荡在他的耳边，路明非心神未定，就听得AI用楚子航的声线沉稳的说：“你的眼镜消失了。”
路明非一惊，连忙伸出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真的，那副可以看见AI兄的眼镜不知何时居然真的消失不见了！
他连忙摸向了耳朵，同样的，那对微型耳塞也无影无踪。路明非慌张的低下头四处找寻的时候，AI思量片刻，走到了他的身边：“这里，并不是我们之前所处的那个空间。”
路明非愣住了。
“我们现在应该处于某种独立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我被定义成为一个同你一样的自然人，而之前我表露信息的部分载体，比如眼镜和耳机，都因为不再必要而消失，因为现在的我被实体化了。”AI说着，有些迟疑的抬起了手，顿了顿，但还是尝试性的、却又坚定的伸出手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他的手很慢，但是很稳的落在路明非的肩头，路明非甚至能够透过肩头的布料感受到对方手心中灼热的温度，像是要将他烫伤。
为什么AI兄在这个游戏中被实体化了？难不成是为了让他的队伍中战斗力增加？路明非还有点没想明白，但是感觉到AI兄的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被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黄金瞳沉默的注视着，他最后喃喃的说：“他说……这是一个游戏。”
“游戏？”AI兄重复了一遍，有点不解的又看了看那面镜子。上面的金银字迹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那副雨夜推门的截图还留在那里，展示着那个瘦高的剪影。
路明非点头：“这是唯一可以找到师兄的途径，他是这么说的。而且我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到这个游戏最终的结局。但是……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AI沉默的拍着他的肩膀，路明非却看起来越来越丧气：“我很害怕……如果我选择错了怎么办？师兄是不是就会真的消失了？我没有办法……我甚至不知道这个游戏里面有什么，是干什么的，怎么玩，能不能存档！要是、要是……”
没等路明非说完，AI兄突然环抱住了他。
“没有事的。”他说，拍着路明非的背，“楚子航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声音同楚子航的声线一致，低沉。静谧，富有磁性。但是路明非现在好像能细微的分辨出来一点AI与师兄的不同——他说话的方式同师兄那种肩负了太多、一个人禹禹独行的沉稳孤绝不同，AI的则是沉默轻柔，就好像夏日里微醺的晨风，能让你稍觉一丝凉爽，但当你身处寒冬之时，又有着温暖的气息。
这个拥抱来的有点突然，有点猝不及防，路明非还愣着神呢，AI就已经收回手站在他面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别担心，我在。你不会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
路明非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点心定。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就看见AI兄安静的凝视着他的眼睛里，映出来他的故作镇静，还有AI兄头顶上那抹不掉的四个字，“楚子航（伪）”。
小魔鬼真的做错了一个标记，路明非想。AI兄就是AI兄，师兄就是师兄。从来都没有什么替代品，也没有什么楚子航伪。他不会理解这一切的，因为魔鬼不懂感情。魔鬼不懂爱，所以他不懂路明非曾经究竟想得到怎样的陈墨瞳。同时他也不懂情，所以他也不懂路明非现在究竟是怎样看待楚子航，看待AI……
如果魔鬼拥有了感情，那他们和人类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这个空间，是给我们用来寻找楚子航的线索的。”AI沉思着说，“在这里我拥有了实体，这意味着很多地方可能不仅仅需要智力通关，还可能面临危险。而你刚才说，我们所处的地方是游戏的序章？”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不过可能复述了一下小魔鬼的后面几句话吧。不能再这么走神下去了，他急忙集中注意力点了点头。
“如果是序章的话，那么这一部分的目的应该是让我们揭开游戏主旨，同时还可能伴有一点游戏的指导内容，为了让玩家适应游戏。所以不用太紧张，我们先探查一下附近的情况再做判断。”AI兄说。
看起来超镇定自若的说啊！在佩服AI兄的同时，路明非莫名其妙的想到，原来AI兄还真的跟师兄有点不一样啊……师兄应该连游戏为什么会有序章都不清楚——对于一位没玩过泡泡龙没有过童年的人而言，序章只应该出现在世界名著里，比如莎士比亚什么的。想到这里，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心情还能偷偷笑了下。
大厅里那面巨大的镜子仍旧与现实毫不相符的倒映着黑色的剪影和推开的大门外的雨夜。路明非打量了一下那个静止的剪影，就紧跟着AI沿着镜子两侧的螺旋楼梯进入了地下书库。这里满是霉味，路明非还在举着手电筒乱晃呢，AI就已经先他一步找到了灯绳，拉亮了白炽灯。
年久失修的灯泡亮起时嘶嘶作响，照亮了这片以各种方式陈列着发霉报刊的情报聚集地。
“这报纸可真够多的……得攒的有五十多年了吧？看这个数目。”路明非环顾四周，喃喃的说。
一部分报纸发黄发霉，被随意的捆在一起，丢在各个角落，看着根本无人问津。还有一部分报纸被陈列在书架上，整整齐齐按照时间装订成册，大部分居然裹着白色的封面，像是一本本的线装书。
这么巨大的差别对待让路明非好奇的凑近了角落里那些发霉的报纸堆，但是令他惊异的是，那些报纸上字迹一片模糊，他居然一个字都看不清！
“那应该是背景。”AI走过来，毫不在意报纸上发霉的痕迹，翻阅了几捆报纸后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在书架上，这些只是装饰，并没有实际意义，所以为了防止我们浪费时间才模糊了字迹。”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那个‘路盲’？但是那也应该去民政局查档案啊。不过AI兄你不是已经去过了吗？为什么那个鹿芒的消息会在报纸堆里面？”路明非跟着AI抱起大叠大叠的报刊合订本丢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不解的说，“难不成师兄十五岁之前已经风头劲出，伴随着他的大款后爹出入各种报刊头条……”
“那起让他与他的父亲同时藏身于车祸的恶性.交通事故，我之前并未在公安局中找到更多的线索和记录，因为那些资料都被作为疑案封存处理了，暂时无法调阅。但是我从其他渠道得知，这一起车祸因为从头到尾都十分怪异，各家报纸都纷纷报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直到最后被市委宣传部勒令停止。我想，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或许只有这些老报纸才能告诉我们了。”AI说着，在唯一一盏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下，翻开一本报纸合订本，开始按照日期搜寻。
路明非见状也拉过一本报纸开始埋头寻找。
“咦？”他的手指拂过一个小报的头版头条，惊异的出声喊了一下AI，“这一条好像就是——嗯？”
路明非的话还没说完呢，他的手指拂过的标题突然发出了莹绿的光芒。然后，一个莫名其妙的笔记本突然出现在了路明非手中，那一篇标题是《雨夜恶性.交通事故，车辆残骸被神秘搬运》的报道已经被整整齐齐的裁剪了下来，贴在了他的笔记本上。
“卧槽？”路明非震惊了，“这都什么鬼？未免也太智能了吧？”
AI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路明非手上的那个样式普通的黑皮笔记本，然后接过来浏览了一下新闻报道。这篇报道虽然长且详尽，但是个人构思和猜想却占了多数，基本无甚分析价值。但是就在他要递还给路明非的时候，他注意到这页笔记本旁出现了一行小标题一样的字迹，上面写着：“线索（1/5）”
“应该还有四篇与此相关联的报道。”AI点了点那个“线索”，对路明非说。
“还真把这当成一个实体化了的探险解谜类游戏了……”路明非突然感觉真的很无力吐槽，“这个笔记本就是菜单吧？可以存放各种搜集来的线索资料分析什么的。话说我往后翻几页是不是还能找到调音量和画面的设定项啊？”
“这里还有一篇。”AI说。
他的手指拂过报道，那篇报道也毫无悬念的被copy到了笔记本上。路明非定睛一看，这一篇就更八卦了，还把失踪者的身份披露了，里面直接点出了鹿芒的姓名和学校班级，还惋惜的写到对方成绩优秀，同时是篮球特长生。
路明非漫不经心的看着左边的小标题变成了“线索（2/5）”，突然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又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这篇报导，随后不可置信的说：“失踪？”
“嗯？”AI抬头。他效率很快，又找到了一篇报道，这篇报道里还配了一张事故现场的图片，正是一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
“失踪，是失踪，不是死亡！”路明非已经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但还是克制不住激动的挥舞着笔记本，“AI兄你看，是失踪，没有说找到遗骸……说不定，说不定那个鹿芒还活着啊！不，或许还被困在那个尼伯龙根里也说不定……但是只是失踪啊！师兄他只是失踪啊！”
AI登时明白了。他之前侵入公安局的系统里发现鹿芒被认定在这场交通事故中丧生，并未给出更多信息，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车祸现场找不到任何尸体……
随着车祸报道的向后推进，两人找到的关于鹿芒的信息越来越多。车祸现场的五条线索早已搜集完毕，路明非还在呆呆的翻看着那些报道，看着师兄的养父鹿天铭接受采访时的照片，看着报道说鹿芒就像他的亲生儿子一样，他希望公安机关能够查明事情真相，给家属一个交待。
白炽灯摇摇晃晃照亮了墙角的蛛网，路明非的面孔被晃乱了的灯光笼罩了进去，明明暗暗的映出了他茫然的侧脸。AI把手头的报刊整理完后给他搬来一把椅子并擦干了灰尘，他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下去，眼神呆滞。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路鸣泽过来送光盘的那个夜晚。他说他是来送葬的，为了一场盛大的葬礼。他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路鸣泽说的是昂热校长，真切的替这个风骚的老头子担过一段时间的心。但是如今回想起来——
路鸣泽背后的那具棺材里，装着的却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那个少年的名字是鹿芒，或者……楚子航！
他带走了楚子航的棺椁，并且——送来了游戏的启动盘，AI。
AI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路明非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疑惑。他早前只以为AI是路鸣泽送过来转移他注意力让他接受现实或者铭记世界不同之处的东西，但是如今看来，这件事情的问题远不止与此！
他像是楚子航的交接，代替，代表着一个灵魂的死亡与新生，同时是一场盛大游戏的开幕！
巨大的雨点打在屋顶上，传到地下书库里只剩下细碎的沙沙声，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仿佛数以亿计的沙子落下，要将全世界都掩埋。
“怎么了，路明非？”AI疑惑的问。他的眼睛像是楚子航一样安静沉稳专注，但是凝视着路明非的时候，里面满是藏不住的关心。
那种关切的眼神不像作假，路明非脑海中一片混乱，只能茫然的摇着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有些事也不是那么想知道。AI兄和师兄这样看来就好像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但是这枚硬币究竟代表着什么？路明非身处的两个不同的世界吗？
“发生了什么吗？”AI皱起眉头，目光扫过路明非手中捏着的报道。
路明非只是摇头。
“……为什么是序章？”过来一会儿之后，他像是脑海中转过了很多思绪，喃喃的说，“为什么让我们找到师兄那场车祸的线索，是序章的内容？”
这句话问的有些没头没尾，但是AI眉头紧蹙之后又忽然松开了，像是明白了路明非没说出口的那些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了路明非的背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莎士比亚在他的最后一部完整的杰作中说过这么一段话，‘凡是过去,皆为序章’。”
“但是师兄不是过去。”路明非低下头，注视着灯光晃动在手心中留下的光斑，“师兄他……永远都不可能是过去。”
“没有人能够不拥有过去。所有人都会过去。”AI抓住路明非的肩膀，把他从椅子上转到自己面前，那双眼睛带着与“君王”相似的压迫感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但是我们找的，就是他的过去。我们在循着他的过去找他的现在。这就是序章的原因，路明非。写在前面的话才能叫序章，而这本书后面的内容，才刚刚开始。他们还等着你去落笔。”
路明非有点恍惚的神智被他紧紧扣住肩膀的手拽了回来。
他眨了眨眼，抬起头，一言不发的看着AI那双威严中蕴藏着担忧关切和星点几不可见的温柔的黄金瞳，最终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序章我们找齐了五条线索，但是并未出现新的场景或者提示什么的，说明这个序章要求的可能不止是‘线索’这一项。”看到路明非回过神来，AI松了口气，松开手环顾着四周，顾及着路明非的情绪主动岔开了话题，“或许还有别的我们需要找到的东西。”
两个人埋头把那几本报刊重新翻了一遍，手指划过了每篇报道的标题，但是却还是没有什么情况出现。
泛黄发脆的报纸在手指间哗啦啦地流过，好像时间也这么随着那些过去哗啦啦地流过。路明非的指尖一一拂过仕兰中学的历史，拂过CBD区的规划建立，拂过暴雨和高架桥……嗯？暴雨和高架桥？
路明非停下来，认真的看着这么一则新闻。
那原本是一篇天气报道，报道这座城市每隔几年就会来临的莫名其妙的暴风雨现象，周围一片都是晴天，积雨云就扎堆跟这儿下雨。但是不同的是这则新闻报道还隐晦的暗示了一个都市怪谈，又有人说在暴风雨的夜晚，看到海市蜃楼般的高架路，像条巨龙似的冲入浓雾中，但他们找不到高架路的入口。
这则新闻吸引了路明非的注意力。他仔仔细细的读了好几遍，注意了一下时间——正是那个车祸发生的雨夜前三天。
抬起头，路明非正要喊AI兄抬头的时候，那个黑皮的笔记本突然莫名其妙的又跳到了他的手里。那则天气报道呼啦啦贴在了新翻开的页码上，同时，左侧的小标题又多出来了一行：“推断（1/3）”
“天气！是天气！”看到自己的猜想被验证，路明非顿时激动起来，“那场暴风雨，它并不是意外！”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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