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久伴》木扶桑

21、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山路蜿蜒，夕阳的余晖映满了整个车厢，远处天空中的那一朵云彩通红，像一个害羞的姑娘，感受着霞光炽热的亲吻。

　　顾秦深所谓的一起泡温泉，当然不是两个人单独约会的意思。
　　她也是在一行四人开车上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小激动红了脸。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啊！

　　“这次在机场真是多亏了你，我才保住了一命啊！”张部长感激地握紧了陆爸爸的手。
　　“哎呀，别说跟张兄如此投缘，这也是我一个行医之人本应该做的。”
　　原来，张部长在飞机上突然犯病，陆爸爸恰好帮了个忙，两人就此结识。

　　陆久久坐在副驾驶上，正拿着手机和钟倩雯聊微信，手机不时地震动一下。
　　这次的钟倩雯一反常态，不但没有调侃她，反而劝她把握机会告白。
　　可是，告白这种事情也不是张口就来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吧？

　　钟倩雯：医院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
　　陆久久：没事，就是被那些医闹吓了一跳。（惊恐）
　　钟倩雯：没事就好，张欣下个星期就要回老家了，咱们找个时间聚聚。
　　陆久久：这么快啊？（瞪眼）
　　钟倩雯：要毕业了，大家都准备各奔东西了。（叹气）
　　陆久久：你不是本地的嘛，咱俩还是可以常见面的。（抱抱）
　　钟倩雯：萌萌应该也会留下来。
　　陆久久：对啊，就算以后工作了，我们还是好朋友！（欢呼）

　　“到了。”
　　听到顾秦深的声音，陆久久才抬头往窗外看去，发现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几人先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入住了酒店，稍作休息即可自行前往泡温泉。
　　虽然不是两个人单独约会，但她对这一次的出行仍旧充满了期待。

　　刚到房间没多久，陆爸爸就来了。
　　这次见面，父女俩都还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爸爸，你这次会在H市待多久啊？”
　　“待不了几天，可能明天就回去了。”
　　“啊？这么快？”她有些惊讶，但看陆爸爸样子并非开玩笑。
　　“久久，”陆爸爸拉着女儿在旁边坐下，语重心长地问：“你真的要留在H市？”
　　儿行千里父担忧，她理解陆爸爸的心情，可她并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
　　“爸爸，等我念完研究生，如果到时候江市有合适的岗位，我再回去工作好不好？”
　　谁料陆爸爸早就不吃她这一套了，鼻子一皱：“回去？你人回得去，心还回得去吗？”

　　知女莫若父，陆爸爸早就看出来女儿对顾秦深的心思，所以，才会接受邀请一起上山泡温泉。
　　倒是陆久久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败露，立刻羞红了脸，垂下了脑袋。
　　陆爸爸清了清嗓子，认真严肃地问：“你说实话，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闻言，陆久久更是羞得无地自容：“爸爸，我和他还不是男女朋友呢！”
　　她的话像是印证了陆爸爸内心的猜测，神色更加凝重：“那他对你也有这个意思吗？”顿了顿，他又补充，“爸爸说的是要以结婚为目的的。”
　　陆久久用冰凉的手敷了敷脸，缓和了一会才平静地说：“爸爸，我很喜欢他。”
　　陆爸爸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持和认真。

　　这样的女儿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和妻子，年少轻狂，背负着家长反对的巨大压力毅然结婚。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以为爱情是可以当饭吃的，爱情比什么都重要，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
　　可是，这样的感情太过浓烈，很容易伤害到别人，最终受伤的一定是自己。
　　爱情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更是如此，如果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就会变得无比艰难。

　　“爸爸，”陆久久看他神思恍惚，又叫了一声，“你怎么了？爸爸。”
　　陆爸爸回过神来，突然问女儿：“你还记得你妈妈是什么样子吗？”
　　陆久久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年轻美貌，笑靥如花，正是她的妈妈。
　　看到女儿的反应，陆爸爸不禁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当年的故事，”他回忆着说，“其实，当年是她主动追求的我。”
　　从小到大，陆久久很少在爸爸口中听到关于妈妈的事，不禁欣喜道：“原来妈妈这么勇敢！”
　　陆爸爸弯了弯唇，继续回忆：“那时候我还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这说明妈妈眼光独到啊！”
　　陆爸爸瞪了一眼女儿：“你再打断我，我就不说了。”
　　她嘿嘿笑了两声，乖乖地闭上了嘴，靠在了爸爸肩膀上，安静地听他说话。

　　“你妈妈是个出身很好的小姐，从小身体就不好，性格内向，别说男朋友，连朋友都没几个。那个时候啊，她是我师傅的病人，我和她接触就多了一些，渐渐地我发现她总是偷偷在看我……”
　　印象当中，妈妈的确是纤细瘦弱的样子，却有着温暖如春的笑容，眼神里满满都是幸福。
　　她完全无法想象，妈妈那样文弱安静的性格是怎么做出倒追爸爸的决定的，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敢于背着家里的父母跟爸爸私订婚约，还生下了自己。
　　——爱情真的好神奇

　　陆久久问：“爸爸，那你是怎么喜欢上妈妈的呢？”
　　陆爸爸想了想回答：“大概是被她那样的执着感动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她放在心里了。”
　　“那你们在一起之后幸福吗？”
　　“幸福！”陆爸爸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很幸福，尤其是在有了你之后。”
　　想起那时候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陆爸爸的眼里亮亮的，嘴角的弧度加深。
　　陆久久仰着脑袋看过去：“爸爸，你在遇到妈妈之前，有其他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好像难倒了陆爸爸，他想了好一会才回答：“念书的时候处过一个，毕业就分开了。”
　　她又追问：“那你心里还爱那个人吗？”
　　陆爸爸低头看着女儿，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只爱你妈妈一个人。”

　　她疑惑地问：“爸爸，一个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只能真正爱一个人？”
　　陆爸爸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笑得异常温和：“别人我不知道，爸爸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你妈妈在我心里是永远无可替代的。”
　　陆爸爸的话让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肯接受唐姨，心里装着一个人，就没办法接受另一个人。
　　原来，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因为那个人的离开而改变的。

　　陆久久发现自己对顾秦深的那一点心动实在太卑微、太肤浅，太不值一提了。
　　但是，她还是决定要坚持这份小小的喜欢，因为那个人值得她这样认真的喜欢。
　　李萌萌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她暂时还没有办法当着顾秦深的面说出那两个字，何不再耐心地等一段时间？
　　李萌萌还说过一句话：“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地喜欢。”
　　或许，经过时间的催化，这份喜欢会一点点地发酵成更浓郁的爱情呢？

　　晚餐的时候，陆爸爸和张部长喝了点酒，就早早地回房间休息了。
　　“顾秦深，”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等他回过身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她，才浅浅地抿了抿唇问，“你能不能陪我走一会？太早回房我也睡不着。”
　　“好。”他一如既往地眸光沉静，虽然没有笑，但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山上的气温比山下要低许多，现在又是晚上，就更加湿冷了。
　　不过，这个度假山庄的环境很好，知名度也很高，现在又是泡温泉的旺季，小路上人来人往，一点也不显得冷清。
　　顾秦深就走在她的旁边，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微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即使没有说话，两个人也不觉得尴尬，缓缓地并肩而行，宁静而又美好。

　　月光撒落在丛丛植株身上，落下一道道黑黢黢的影子，仿佛一排排士兵列着队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某种植物的花香，带着丝丝寒意，沁人心脾。
　　他们走得很慢，闲庭信步，身后是拉长了的背影，像是随从一般，紧紧地跟着。
　　走了好一会，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静悄悄的，只余下了两人各自的脚步声。
　　“要不往回走吧？”顾秦深停下了脚步，低醇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静谧。
　　陆久久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于是问他：“你说什么？”

　　他也垂了头看过去，细碎的短发遮住了光线，眸子却黑亮黑亮的，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
　　她微微仰着头，白月光就那样照在她的脸上，眉眼清秀，小鼻子被冻得红彤彤的，唇角弯弯，带着一抹浅笑。
　　顾秦深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心脏位置，视线迅速从她脸上移开。
　　“怎么了？”陆久久紧张地伸手去扶他，“心脏不舒服吗？”
　　他有些慌乱地逃避开她的眼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心律不齐，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顾秦深蹙起了眉，低声说：“外面冷，容易感冒，我们回去吧。”
　　“好，走吧。”她只是担心他身体不适，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心翼翼地搀着他往回走。

　　随着他们的转身，两个影子也从身后转到了身前，引着他们一步一步往回走。
　　陆久久挽着他的手臂，她的影子就像靠在了他高大身影的怀里，那样的亲昵自然。
　　四周寒意渐浓，她的脸却愈发烫了起来，低头抿着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