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冷冷苦夏

1、凌鹤宫中夜降子，老梅枝头点点香

　　德化三年冬，农历十二月初九。凌鹤宫外，老梅树上的红色梅花点点绽放，散发出阵阵幽香。远处天际划过几道流星，天空忽然亮起来。而此时殿内，灯火通明，却是另一番景象。
　　“皇上，不好了，娘娘难产！太医说要是再不行就必须放弃一个了！”太监张广全噗通跪在林恪面前，哭喊着说。
　　林恪明显愣了一下，自己之前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是顺产，可没遇到过难产，这下只能保一个，可怎么办！一边是情深似海的梅妃洛清寒，另一边是自己与梅妃的骨肉，十个月来早晚关心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内心极度焦灼，而到嘴边的话，却是：“叫秦济允给朕把母子都保住，要是当真有丁点儿闪失，小心他的脑袋！”声音极大，甚至处在内间的太医秦济允都听见了，摸摸自己的脖子，咽了咽口水。
　　那边，梅妃依旧呻吟着，痛苦如细丝缠绕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乌黑的发由于汗水全都黏在脸上，平日里殷红的嘴唇今日也苍白得可怕，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她狠狠地抓着被子，本就白皙的手显得更加骨骼分明。她积攒了一点力气，虚弱地说着：“太医！太医！帮我，帮我去找太子傅余大人！他可能，可能有办法！若，他也无能为力，就请，保孩子！”
　　太子傅余玦余大人？秦济允有些诧异，那个整日诗书的人会祁黄之术？而且还是妇科？不管怎样，还是先请来吧，梅妃娘娘定有她的道理。
　　秦济允匆匆向宫外跑去，忽然被皇上拦住。“去哪！”皇上脸色阴沉。“回皇上，娘娘吩咐我去找太子傅大人，说是余大人兴许有法子。”
　　林恪皱着眉毛思考片刻，放开了秦济允，说：“快去！”
　　他走到榻边坐下，双手紧紧抓住小桌边缘，仿佛一松手便会失去什么。余玦？不是雪妃的二哥吗，平日里醉心于诗文，自己儿子林岩远的文史方面的老师，他也会祁黄之术？清寒又怎么会知道他会歧黄之术？
　　张广全立于皇上身后，说道：“奴才听说，余大人幼时便习歧黄之术，师从江湖名医深谷道人，只是太子傅身处仕途而这件事又与官场无关，故而不为人所知而已。”
　　罢了，暂且放下顾虑。紧皱剑眉，林恪深深地望向内间，心中默念道：“一定要平安！”
　　桌上蜡烛哔啵作响，火焰微微颤动，于是房间内的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晃动着，像是处于殿内的所有婢女和内侍的心，他们立在墙边，默默不语。
　　“来了！来了!”人还没看见，秦济允的声音先是穿过了宫前平地，从大门口一直传进里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林恪听闻，忽然站起来，脚步匆匆来到门口，秦济允用袖子揩了一下额头的汗，急喘喘地说道：“皇上，皇上，余大人来了！”只见来人一身月白的棉袍子，长及腰间的头发散乱着，兴许是由于本来正酣睡着吧，忽然被叫醒，又是这么紧急的事，来不及打理了。余玦眼中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见他的洒脱与骄傲，取而代之的，却是慌乱与不安。脱口而出的话，却令皇上皱了皱眉：“寒儿呢！他怎么样了！”
　　秦济允愣了，听见这句话的奴才们也愣了，等回过神来，皇上已经压着愤怒深深望了他一眼，毫无感情地说道：“在里面！”
　　余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大错，直将梅妃出阁前自己对她的亲昵的称呼叫了出来，脸上一白，连忙改口道：“娘娘的情况秦太医已经在路上告诉我了，请皇上放心，微臣有办法！”
　　说着，余玦走入内间，看见昔日在梅花树下总爱挖苦自己的寒儿，今日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梅妃，他的心忽然揪了起来，心疼，却谁也不能告诉，甚至连寒儿也不行。痛苦，焦灼，待回过神来，冲婢女喊着让她们全出去。他来到床边，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温热的手抚摸在梅妃的肚子上，感受着胎儿。想当初寒儿差点嫁与了自己，现在，却是为寒儿与皇帝的孩子接生。真是世事难料。
　　而梅妃也感受到了余玦的温暖，睁开眼睛，泪水却顺着脸颊落下，无声无息，望着那张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脸，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寒儿的呜咽，彻底击碎了余玦的心，他轻轻抹去了寒儿脸上的泪水，说道：“别怕，别怕，我一定保住你和你的孩子！”
　　而房外，林恪一直在背着手踱步，低着头，却难掩他的焦急。而秦济允则一心想进去里间瞧瞧，毕竟作为太医，权威被挑战，是件关乎自尊的事。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寂静的夜，生了！林恪愣了一下便冲向里间，推开门，只见余玦雪白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手上抱着一个初生的小婴儿，余玦眼色复杂地看着皇上，淡漠地告诉他：“恭喜，小公主。”进来一位老嬷嬷，形体富态，拿着一条毛毯，笑眯眯地走向余玦，慢悠悠说道：“来来来，把小公主交给奴婢！”老嬷嬷细细擦干净小公主身上的血渍，孩子的容貌也逐渐清晰。而余玦，一直看着小公主，他看见了那分明是寒儿的眉眼。他没有动。
　　林恪也走到床边，用他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抚摸着清寒的额头，分明严冬，却是汗水淋漓。而平日里鲜艳如红梅的嘴唇，现在却毫无血色，唇边扯起一丝破裂的笑容，林恪柔声道：“辛苦了，我们的女儿很好看。”说着，老嬷嬷抱着忽然笑起来的小公主也来到他们身边，依旧笑着：“娘娘，你看小公主，现在笑了啊，一看到父皇和母妃就笑了啊！奴婢见过许多婴儿，小公主笑起来真真是有福之兆啊！”
　　梅妃也笑了，林恪看着清寒漆黑如夜空的眼睛，那里面点点晶莹的水汽，如璀璨的星星，柔和的光彩，直映入林恪的眼里、心里。他说：“起个名字吧，你是母亲，我听你的。”铁腕的男人偶尔也有柔情的时候。而梅妃却望向依旧愣在一旁的余玦，声音微弱这说：“要么，就让余大人起吧，一来，他是臣妾与小公主的救命恩人，二来，余大人身为太子傅，文采斐然，起的名字自然也会是不流于俗的。皇上，咱们听他的吧！”
　　余玦不可置信地看着梅妃，皇上与梅妃的亲昵他早已看在眼里，他无奈。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发文，写的可能很不好，还乱七八糟。自己只当是练练笔。另外我也不知道故事会向哪里发展毕竟只写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