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飲醒醉》夜蘭風

29、第一章:清泉碧落化飛虹

　　温暖的阳光，染过整片大地。色泽光亮的马匹轻轻打着响鼻，踱着有节奏的步伐。带着初冬寒意的微风，携来一丝落叶的气味。夜兰风和林椿分别牵着座骑，在官道上步行。
　　「那是我师弟。」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打破天地万籁的合鸣。林椿却了解夜兰风无下文的话：她早就在疑惑为何明知后面有人跟踪，还要刻意步行以便对方跟上：「原来如此。不知是四位中的哪位呢？」
　　「自然是​​最小的李潇泉。」夜兰风微笑：「只有他，赶偷偷跟着师父下山；也只有他，会自以为还未被我发现。」也不知为何，林椿觉得夜兰风十分正常的笑容却隐含着少见的顽皮、天真和温暖。
　　「真是...」林椿摇头笑了：「你师父就任由他跟着？」
　　「大概想要回头再好好处罚他一顿吧。」夜兰风绽开的笑容：「想想，我们在东岭住屋子，他住哪里？他说不定早就后悔偷偷跟出来，却回不去了呢。」
　　林椿亦笑了，不由的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李潇泉」有一丝玩味的怜悯。有这样的师父和师姐，该说是幸运还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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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方过，官道上偶尔有挑着担子的平民往城市走去。背后跟着的小身影却一闪，躲入一旁的林子中。林椿有点疑惑的往后瞄了一眼，没有看见李潇泉的踪迹。
　　「他大概觉得不对劲，终于知道自己可能早就被发现了，所以躲了起来。」夜兰风解答林椿未道出来的问题，带着一丝笑意。
　　「你都这样对待师弟的？」林椿纳闷的说，再次为他感到一丝不平。
　　「你要是知道他平常怎么作弄我们，你就不会怜悯他了。」夜兰风笑道：「有一次，他把三师弟的扇子正面画上和猩猩共舞的美女图，三师弟打开来，师父脸立刻黑了，三师弟自己还不知道。还有一次，他把二师弟的叶子书签偷偷换成一种会让人皮肤红肿发痒的草，成功让一直沉默寡言的二师弟变脸。」
　　「喔。」林椿无奈的应了一声，忽然觉得夜兰风欺负师弟似乎合情合理：「那么你曾经被作弄过吗？」
　　「恩，我想想。」夜兰风露出假装思考的神情：「似乎，每次他都被我人赃俱获，追的满山跑，最后被我扔进湖里吧。」若无其事的瞄了无语的林椿一眼，续道：「所以，他在四个师弟之中，是轻功仅次于我的。水性也是。」
　　「仅次于吗？」林椿喃喃道，忽然觉得和夜兰风相处时，应该好好锻炼自己的轻功。
　　「依我看，我们...」夜兰风正要提议加快脚步，忽然森林之中传来一声清悦的金铁交鸣声，惊起一片林中鸟。夜兰风瞬间改变方向，以迅雷般的速度窜入树林。林椿一愣，随即往同方向飞奔而去。她从来没有看过夜兰风这种速度，从在苏州的暗林，与南宫远的交战，到她们互相切磋，她都不曾展现。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深蓝色的身影在前方以空前的身法奔向声音的来源。几个起落，眼前豁然开朗。清澈的小湖映着枝叶间透入的天光，宁谧而无波，然而林椿却无意观赏美景。几步前的夜兰风倏然拔剑，速度瞬间又爆发到更高的层次，墨光蓝影仿佛化做晴天的闪电，激起一阵旋风。
　　在林椿看清眼前所见的弹指，数件事同时发生。湖边全身黑衣的男子，左手放开一衣着浅蓝男孩的咽喉，右手的长刀挥出，恰与全力一击的墨影相交，「锵」的一声响彻云霄，交锋的两人皆震的往后退数步。然而夜兰风丝毫不喘息，脚尖一点硬是划出石破天惊的第二剑，黑色的残影爆裂般的再次对上隐隐发光的长刀。又是一声如雷巨响，那黑衣人显然不如第一次准备充分，踉跄的退后，便趁势闪如密林之中，不知所踪。夜兰风亦没有追击，随即抱起地上浅蓝的幼小身形。
　　林椿稍微靠近。眼前之人眉清目秀、稚气未脱，睁大的眼中却满满的是惊恐和...歉疚？夜兰风先探了探胸口，摸了摸印着深深红痕的咽喉，再轻轻的抚上稚嫩的脸庞，小心翼翼的将眼睑阖上。最后，仿佛怕弄痛他一般，轻柔的，将他拥入怀中。
　　林椿再一旁看着，什么也不能说，也什么都说不出。忽然间，她明白李潇泉最后的歉疚，对师父、对师兄、还有对惦念着他的夜兰风。她看着夜兰风苍白的脸庞，知道那速度极致的爆发和奋不顾身的攻击的反冲有多大。只是，纵然如此，一切仍迟了一步。林椿别过头，不愿再看着眼前的情景。究竟这些斗争，人间的汲汲营营，有何意义？又为何，会波及到无辜而纯真的孩童？恐怕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回答这种问题。
　　身后，夜兰风轻轻唱起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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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经过不知多久的沉默，林椿的嗓音略带沙哑。夜兰风没有回答，只是将逐渐冰冷的李潇泉放入刚挖好的凹洞中，将他的身体摆正，再慢慢将土掩上。林椿看着夜兰风没有一丝波动的脸庞，心中泛着苦涩，不知如何安慰眼前之人。夜兰风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小琉璃瓶，从中倒出一颗十分完整的枫树种子，种在刚翻动过的泥土。完成这些，她静静的望着平静的小湖。接近正午的阳光，在初冬的寒气下反而显得宁静温暖；如镜的水面映照绿叶、天光和流云，不染一点尘埃。
　　「那种子是师弟送我的下山礼物。」略略沙哑的嗓音，没有波澜的语调，仿佛这一切如微风般淡然。然而林椿知道，夜兰风忽然回到她们相见最初始时，那种深藏心绪的状态，甚至更胜从前，把惊涛骇浪全隐于幽深的海底。
　　夜兰风没再说什么，用琉璃瓶装了一泓湖中清泉，放入包袱，拾起遗落在一旁，原是李潇泉之物的，一把微染深蓝的白色长剑和以玉石雕成的碧箫，背在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不知是否是错觉，林椿觉得，在夜兰风转身时，自己看见她仍旧苍白的脸庞流着一点清泪。

　　史上第一大炮灰…刚出场就挂了。我承认我也不知道他死对剧情有啥帮助…
　　(作者诚心忏悔哀悼中，谢绝一切鸡蛋蕃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