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之时晚霞》宫豆芽

3、小小幻术

　　上官靖冷冷一笑，“我为何要成全你呢。于我有何好处？”
　　朱阳明道，“为了容王殿下的自由，我相信殿下会答应的。对殿下来说，只要幽云的九王爷和京城的皇上之间，一直这么对立，容王殿下是不会有真正的自由的。”
　　是啊，都是他的哥哥，虽然他一直不问政事独善之身，但哪能一点污水不沾。不过，话被人嘴里这么说出来，还是很不高兴的。但也不想否认了。
　　“霍桃桃又是何人，你们为何非得让她跟着我呢？”他上官靖可不是给人看管孩子的。
　　说起霍桃桃，朱阳明和忘生道长神情都轻松了不少，满脸无奈和疼惜。
　　此时外面一阵骚动，丫头小蚕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小姐，你怎么抓了一个小野猪回来。”
　　书房外的庭院除了几株小树之外空无一物，小蚕提着一个灯笼走在前头，身后的少女着淡色衣衫，披头散发，圆脸粉嫩，一双明亮眼睛对着怀里的小黑猪，叹了一口气，“找得你好苦，姐姐饿了，知道吗，一会就把你送给刘婶，刘婶家来了好多双阳的亲戚呢，就只能委屈你了。”
　　“庄少爷做了双阳的大将军了。”丫头小蚕眉飞色舞。
　　“承启哥哥，真的是承启哥哥吗？爹很高兴么那姐姐是不是一块跟着回双阳了。难道是他俩回来了。”喜悦让她的笑容纯美而天真。
　　小蚕摇头，“不是她们。老爷刚开始听说庄少爷的事情时，面无表情，可是自从客人来了之后，就变得非常高兴。”
　　霍桃桃有些惊讶，“客人？谁啊？”
　　小蚕傻笑，在小姐的耳朵边轻语道，“还是一位长的非常好看的客人。就是就是~~~小姐，您见了就知道了。”
　　“怎么怪里怪气的。”霍桃桃一路轻跑着，她虽然受着良好的家庭教育，可是父亲从未过度约束她，而且拂晓山庄人少，社会关系单纯简单，女孩天性的活泼有了一个散发的机会。
　　快到书房门口时,小蚕示意她要正经点，霍桃桃眼颇不以为然，自言自语地说，到底是谁啊。
　　霍桃桃下意识地放低了脚步，房内静悄悄地并无一点动静，只听见小野猪嗷嗷的声音。此时家丁小牧想要把小野猪弄走，手没握住，野猪变成了脱缰的野马，在院子里四处上跳下窜，小牧追得四肢无力，只得只身拦在门口，小姐抓的野猪他可不敢让他跑了，小姐可是比野猪还是要凶的动物。
　　却不料，野猪虽小，野性和力气也是不小的，它大概也是知道了是小牧跟他过不去，卯足了力道，准备要踏着小牧的身体出去。小牧看着冲着自己狂奔而来的小野猪，双腿哆哆索索打架一般，大喊小姐救命啊。
　　霍桃桃扁嘴不屑地说道，“小牧胆小鬼。”双掌合于胸前，再慢慢摊开，用嘴朝着掌手轻轻的吹了一下，居然吹出了一团火焰，动物怕火，可怜的小野猪被那团火焰逼得无处躲藏，只能自己撞墙倒地了。
　　小蚕的表情跟她的小姐如出一辙，“小牧，快点把野猪弄走了。”
　　小牧可怜兮兮地抱怨，“小姐每次都是到最后了才肯帮我。”
　　这一出主仆之间的好戏，被那双冷冰冰的眼盯着，从震惊到震惊，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费多少内力，就使出这出神入化的幻术。
　　朱阳明尴尬万分，“小女顽劣，将来还望容王海涵。还有一事，还请殿下牢记，桃桃每到月圆之日，便会肚痛难耐，最好在月黑之前，给她服一剂蒙汗药，拜托拜托。三个月，我只求殿下保小女三个月的平安。”
　　上官靖点头答应。此女哪里只是顽劣了。不过，看在她会幻术的份上，他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霍桃桃蹦蹦跳跳地推门而入，“爹，我听说有客人来了。”
　　朱阳明拉着女儿的手，正色道：“爹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霍桃桃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什么事啊，双阳我可不要去，承启哥哥不会听我的，再说姐姐也一直盼望他能出人头地，虽然承启哥哥没有听您的话，可是将军跟状元不都是能光耀门楣的么，爹你就管别承启哥哥了好不好。况且双阳被烧了，又乱又脏，我可不喜欢。”
　　与父亲不同，霍桃桃对双阳并无刻骨铭心的感情，她虽自幼居于双阳，但时间大多在拂晓山庄的乡间，这里的一草一木比双阳的一砖一瓦来的更亲切更自然也让她更有归属感，她对双阳遭此厄运的理由似懂非懂，但这一切好像又与她无关，因为自从南北开战后，一大家子人便长住拂晓山庄，未再踏足双阳半步。
　　这正如了她的意，不知道为什么，双阳的空气里总有一股当年惊鸿娘娘的血腥味。她经常因此感到莫名的恐惧。
　　“双阳乃朱家世代祖先奋斗居住之地，你怎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我让你随你母姓，可是你终就，是我们朱家唯一的骨肉。”
　　“爹，你先别生气，我不是嫌弃双阳什么，只是那个地方总是惹来纷争，好像被人下了诅咒一样，没有一天是安宁的。我在拂晓山庄陪伴爹您，您还嫌我烦啊。”
　　朱阳明笑，“鬼灵精怪的，你怎么猜准爹要你回双阳。你难道就不想幼薇跟承启吗？他们平日真是白疼了你。”
　　“我不是不想他们，既然他们已到双阳，自然就会回拂晓山庄，我在庄内守株待兔就好了。可是爹，承启哥哥违背您的意愿，您会罚他么。其实我觉得承启哥哥做将军挺好的。”
　　朱阳明沉默片刻，连女儿都看不透他此刻的想法。过了一会，脸色稍温和，“你来，爹交待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父女二人来到屏风后面，只剩上官靖一人，忘生道长早先一步离开了。
　　“这位是容王殿下，桃桃，爹爹需要你保护殿下三个月，在这三个月内，你一定要寸步不移陪着殿下，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做到。除非回到京城，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容王殿下的身份，不管是谁。”
　　“容王。”霍桃桃打量眼前这位对她来说的不速之客，他很高，她需仰视才能看到他的脸。他的脸很好看，只是他浑身上下笼罩着一份寒气，眼神凌厉而冷感，他的穿着虽然朴素低调，却仍藏不住他的贵族气质。
　　霍桃桃觉得他与父亲的平民作风不符，更与拂晓山庄的风格格格不入。也对，人家是个王爷。
　　上官靖看着她，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霍桃桃回瞪他，他嘴角才有了一丝不亦察觉的抽动。
　　眼熟，霍桃桃觉得，他们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面。
　　她只会一点三脚猫的幻术，她的老爹爹居然让她给人当保镖，绝对的坑女。爹爹是在跟这位身份高贵的人的套近乎吗？
　　当天晚上，她便被朱阳明赶着陪上官靖回双阳。
　　在山野上，月亮悬挂，夜凉如水。
　　霍桃桃觉得父亲简直不近情理到了极点，不理她的哭诉也就算了，还逼着自己的女儿三更半夜跟一个陌生人走山路。万一被不知道哪里出没的野狼叨走，那她可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寂静吞没了一切，扑面而来吓人的风声像是巨大的网深不可测，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一直跟在上官靖后头，不敢离他太近，又不能离的远，她鼓起勇气想要跟他说说话，打发一些心中的恐慌，但一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如果你不情愿，可以回家去”之时，她更害怕，怎么一个人说话能讲得这样不带一丝丝感情的。也对，人家是王爷嘛，不需要有亲和力也还是有的是人对他好。
　　在山腰上的庵堂休息，霍桃桃感到诧异，“天啊，好像有人打扫过的样子，这里怎么变的这么干净。看，这里还铺了棉被，好像知道我们要来这。”
　　上官靖往外走，“明天再赶路吧。”语气不容反驳置疑。
　　“容,,,,立青哥哥。”霍桃桃赶紧叫住，“你要去哪？我一个人害怕。”
　　“你不是会幻术吗？这世间应该没有让你害怕的野兽吧。”
　　上官靖语未落人已飘走，好似一刻也不愿和她多呆。
　　她偷偷地看他，上官靖在门外站着，一动不动，确定他是一直站在哪里后，她美美地睡了，其实她不是第一次在荒山过夜，而且她毕竟在山野间长大，虽然心底害怕，但还是极容易便睡着了。
　　清晨醒来，明媚的春光铺射。
　　上官靖默然直直地站着，依旧纹丝不动。
　　难道他就这么站了一晚。
　　霍桃桃注视着他的背影。孤独单薄。
　　像一面镜子，映衬着心中深不见底的哀愁。
　　霍桃桃有些不忍心，“立青哥哥，你没事吧。”她多少也知道容王上官靖的身世，虽然身为皇族，有时候他们还不如她这个平民百姓呢。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睫毛上还有些露水的残留，晶莹闪亮，但脸色苍白眼神无力，“走吧，中午之前要到双阳。”
　　“你不休息一下吗？”霍桃桃忍不住想要去搀扶他。
　　上官靖立刻弹出几米之外，“赶路吧。”
　　霍桃桃呆住后狂笑，放肆彻底地大笑，惊得小鸟四处乱窜。
　　上官靖不耐烦，“你走还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