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迟钝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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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出来，苏苒未来得及绾发，此刻两人平躺在露台，她的一头长发随风飞散，时不时地飘到崇原君那儿。
崇原君倒了不客气，顺手握住几缕青丝，边把玩，边问道：“在想什么？对我的故事失望了？”
“按照我听的说书，英雄们年少时便会遇到红颜知己，通常都是美人，接着都会演上一段骗人眼泪的生死情缘。
殿下您也是适婚之龄，准确地说，您早已经达到适婚年纪了，可怎么那位美人还没出现呢？殿下有没有在唬我？”说话时，她正和崇原君较着劲，试图把她的头发夺回来。
崇原君把苏苒的手挡了回去，继续悠闲地盘弄着她的头发，道：“我也从未骗过你。你说的这个么，大约是那个美人有些迟钝吧。”
苏苒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听师父说，他十二岁便遇见王后，四十五岁离开南国，痴缠了三十三年，往后此生也是日夜想念的份儿。
她自己，八岁遇见岳庭，二十岁到了朝歌山，中间十二年一把辛酸血泪，往后此生定是形同陌路的份儿。
而崇原君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怪可怜的。这般年纪都还未遇到说书中的女主角，这往后还有一大段故事要发生，不知要折腾他到几时了。
只因她自己经历过、痛过、痴过，彼时还甘之如饴。如今得以解脱，再来评论“情”这个玩意——的确是世间数一数二的折磨。
想到此处，她十分地同情崇原君，劝慰道：“殿下放心，我琢磨能与殿下结此良缘的女子，应该悟性不错，待她悟出来，定会快马加鞭赶来与殿下相遇。”
崇原君望着起身坐起并且一脸真挚的苏苒，叹了一口气道：“我倒觉得，她可能会一直迟钝下去。”
苏苒再次在心中叹了一万口气。崇原君这等英雄男儿，却对感情之事如此消极，可悲可叹！可见桃花旺和好样貌之间也未必有必然联系。
忽而想到，雩琈玉在自己身上，便想趁着此时还回去，道：“此前殿下故意告知林烁，清此毒非我不可，想必是对我有所怀疑，借林烁试探我。
依林烁之言，雩琈玉和金缕衣都是殿下向来不予他人的宝贝。殿下却将两者同时借给了我，可见殿下还是有些信我的，即使试探了我，也不愿我有什么不测。”
“苒苒，你可怪我？如果我说，那时我着急赶回去救你，可是途中又毒发耽误了，你可相信？”
“相信啊，若是殿下想置我死地，也不会将两件宝贝借予我。如果换做是我，也会对这样一位大夫心生怀疑，名不见经传的毒，她既知道配方，又能解毒，实在匪夷所思。”苏苒摘下胸前的雩琈玉，继续道：“唉，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在南国真见过此毒。”
思及之前猜测大朝与南国之间恐有战事，她便大着胆子恳求道：“说起来，南国确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如果他日，大朝与南朝终难免一战，奴恳请殿下念在今日奴家的小小功劳上，放过无辜百姓。”
崇原君不假思索道：“本君麾下向来不许滥杀无辜。世人看来，本君真是杀人的魔头么？”
听他这么一说，苏苒心中大定，把雩琈玉递还给崇原君，道：“世人如何看待殿下，奴家不知。但在奴家眼中，殿下宅心仁厚，借雩琈玉和金缕衣护我度过此劫。现下劫数已过，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崇原君没有接过雩琈玉，反问苏苒：“你不喜欢这玉？”
苏苒被崇原君问得摸不着头脑，实话实说道：“这等宝玉，怎会有人不喜欢？”
“那就留着。”崇原君怕她不收，又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守着你，你进屋躺一会。”
竟然要把雩琈玉赠与她，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啧啧，作为大朝最有权势的皇亲国戚，崇原君果然豪气！可是，这雩琈玉好是好，但于苏苒却没有太大用，倒不如……
苏苒本已经在里屋的榻上，躺下准备休息。想到这里，又坐起来，扯着嗓子，对屋外的崇原君吼道：“殿下的心意，奴家惶恐。但是雩琈玉珍贵，而且玉佩又有男女定情之意，奴虽一时侥幸，救过殿下，但是即便如此，受此等重礼仍是非常不合适。额，奴家有一贴药方，正缺一味昆仑雪参，如果殿下真要赏赐奴，倒不如赏奴家这味昆仑雪参。”
“我刚刚并不是在赏赐。”
不是赏赐？难道是施舍？敢情大朝贵族连施舍都是这么高规格？苏苒觉得自己前二十年真是白活了。
崇原君见苏苒半天没有反应，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刚刚说，要昆仑雪参？倒是很识货，知道昆仑雪参比雩琈玉要珍贵得多。”
苏苒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崇原君在昆仑山多年，确实听说过昆仑雪参。只是，他说这雪参比雩琈玉还要珍贵，完全出乎苏苒的意料之外。
从前她认为，不过是一味药材，再珍贵，左右也不过如此。
是以，当万海商会的首席大长老，在外寻了大半年都没找着昆仑雪参时，苏苒以为韩九渊对她的事情并没有上心，只是做个形式给她师父瞧着。如今想来，倒是极可能误会韩九渊了。
只听屋外崇原君继续道：“不过，昆仑雪参，我这儿并没有。前些年，昆仑山一场天火，师父仙逝，山上的灵草仙药也随之付诸一炬。”
听到这里，苏苒绝望地瘫在床上。
她天生患有血融之症，血液异于常人，一旦触及动脉，便会呈现血涌且不凝固的态势，直至最后油井灯枯而亡，除非能服用凝血的良药——昆仑雪参。
不过事有两面，血融之症还有另外一个特点，便是能随意融入任何人的血液，不被排斥。
韩九渊便是看中了这一点，要用苏苒的血，解他身上的血热之毒。
她也曾许诺，只要韩九渊用金乌丹救她师父，哪怕找不到昆仑雪参，她也会帮他解去身上的血热之毒。
那时，她救师心切，且考虑到药书里记载过昆仑雪参的多处踪迹，便开口立下生死之约，却不曾料到，实际寻起雪参来，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今日一劫、危急时刻，她才明白，面对死亡，她怕得很。
今晚她对着天窗发呆，也并非在看星星，而是在琢磨，怎么才能搞到昆仑雪参，才能活下去。
她走神了好一会儿，才听崇原君说道：“昆仑山的雪参确是尽数毁了，但是也许别处还会有。
我以前倒是，听我师兄说，南国白家倒是来求过一次雪参。倘若你真的想要，或许可以去寻一寻。苒苒……苒苒？睡着了？”
崇原君见苏苒没有应答，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静静地在露台中打坐。
忽而，一道明亮的花仗划破夜空。
崇原君怔了一下，有人夜闯军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迟钝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