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米六灵

14、第七回 青堰镇外结新交（下）

　　那一老一小正向着这凉亭而来，也该是注意到了他们二人，那老者俯身在少女耳旁低声说着什么，少女笑声如铃。
　　砚冰迎上前去，躬身施礼。
　　“这位老伯有礼了。我与家姐离家出游，途经此地，迷了路。此处人烟稀少，敢问老伯附近可有村落？”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砚冰一番，又望了望站在他身后的丹青，慈祥地笑道，“娃娃莫怕，不远处便是青堰镇，待老朽休息片刻，只管随着我们祖孙二人便是。”
　　砚冰连忙俯身道谢，“多谢老伯，那就有劳老伯了。”
　　丹青上前将那老者扶上凉亭，“老伯，快请坐下休息。”
　　那红衣少女从身后的包袱中取了水壶，向着丹青一笑，道，“这位姑娘可是口渴了？瞧着嘴唇都干了。”
　　丹青笑着接过水壶，道，“那就多谢这位姐姐了。”
　　少女笑道，“不用这般客气的。我自小与爷爷行走江湖卖艺为生。出门在外，定是要互相照应的。”
　　丹青喝了水，又将那水壶递给砚冰。
　　那老者笑道，“两个娃娃还真是姐弟情深。可怜我这孙女月瑶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孤独长大。”
　　那少女挽上老者的胳膊，撒娇道，“月瑶有爷爷在身边，又怎会孤独？”
　　老者宠溺地捏了捏少女的鼻尖，笑道，“你这妮子就是会讨爷爷欢心。”他又转头看向丹青与砚冰，“我这孙女自小与我四处流浪，也没什么朋友，这回能遇上你们，还真是她的福气。”
　　丹青拉过少女的手，道，“这才是我的福气呢。自小到大，身边也就只有砚冰与我最亲。我也很喜欢姐姐呢。”
　　老者大笑，“年轻人就是容易熟络。不知你们家在何方，要往何处去呢？”
　　丹青不假思索，朗声答道，“我们从昆仑来。”
　　砚冰轻轻推了她一下，连忙补充道，“是这样的，老伯，我们家住昆仑山下。此次便是游山玩水，没有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
　　青姐，莫要暴露了身份才是。
　　丹青回头看了他一眼，赶紧点头附和道，“对呀，对呀，我和弟弟是来游山玩水的。”
　　好在那老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仍是一脸的慈爱。
　　“年轻人的确是该出来见识一下的。只是这江湖险恶，你们这两娃娃年龄尚轻，恐无经验，更要当心才是。”
　　丹青与砚冰对视了一下，俯身施礼道，“多谢老伯。”
　　那老者摆手，“娃娃何须多礼？你我相遇，即是有缘。瞧你们这年纪正是与我这孙女月瑶相当，老朽姓申名华，你们就随着月瑶叫我爷爷吧。”
　　丹青甜甜地笑道，“还请申爷爷多多照顾才是。”
　　那叫月瑶的少女拉着丹青的手，眉眼笑得极美。
　　“你们就叫我月瑶吧。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丹青，他是砚冰，我平日里都叫他呆子。”
　　月瑶再次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她调皮地唤了砚冰一声“呆子”。
　　申华微微一皱眉，低声喝道，“你这妮子，休要无礼。”
　　砚冰急忙摆手，“申爷爷莫要责怪月瑶姐姐，青姐说得没错，砚冰平日里确是呆头呆脑，只管如此称呼便是。”
　　“哈哈”，那老者仰面笑道，“你这娃娃倒是生得好脾气。”
　　丹青与砚冰随着那祖孙二人一同赶路。
　　这一条青葱小路一侧傍着山林，另一侧则紧挨着小溪。溪流不宽，但水量却极为丰沛，溪水极清，可见水底沙石。
　　一行四人就缘着这溪水往前，一路上时有担柴挑菜的农夫经过。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有余，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大的石门，中间三个大字清晰可见，青堰镇。
　　那老者轻捻须髯，笑道，“娃娃，眼前便是青堰镇了。这青堰镇乃是方圆百里内最为繁荣的镇子，我们祖孙二人就在这镇中最有名的青岚居说书唱曲。”
　　丹青一脸兴奋地问，“青岚居？那是什么地方？”
　　月瑶笑道，“这青岚居乃是本地最大的酒楼，可是有不少好吃的呢。”
　　一听闻有美食可吃，本想装作深沉的砚冰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连忙凑过来，“月瑶姐姐，劳烦介绍有何美味可吃。”
　　丹青一脸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你这呆子果真是没出息，一听到吃的就现了原型。
　　砚冰回头，一脸委屈地望着丹青。青姐，砚冰这不也是惦记着你还饿着肚子呢么？
　　丹青瞪他。尽拣些好听的说，也不说你自己贪嘴。
　　砚冰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与青姐咱们彼此彼此。
　　月瑶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去，笑道，“你们这对姐弟还真是有趣，竟不靠言语也可交流。”
　　砚冰忙解释道，“月瑶姐姐说笑了，我们哪有那般神通？不过是青姐又在给我脸色看罢了。”
　　月瑶笑笑，转头去拉爷爷，“我们快些走吧，说不定还能赶上晚场，丹青和砚冰也好见见我和爷爷的本领。”
　　申华伸出食指在月瑶眉心轻轻一点，笑道，“如此自夸，也不怕人笑话。”
　　月瑶一手搀着申华，一手拉住丹青，三个人并肩走在本就不宽的集市上。好在这个时辰街上人并不多，街旁展开的窗子里飘出佳肴的馨香。
　　砚冰一人走在后边。他盯着青姐身旁的那对祖孙，不禁双眉紧锁。相遇许是巧合，可那月瑶怎好似竟可觉察这通心之术？青姐向来没什么防人之心，自己更当多加小心才是。
　　申华与月瑶先带他们去了自己的住处。朴质的院落，以绿篱为墙，推门进去，一只杏黄色的小土狗摇着尾巴迎了上来。
　　它轻吠了两声，围着四人挨个嗅了起来。
　　月瑶拍手唤它，“五福，快到姐姐这来。”
　　那只叫五福的狗却只是抬眼望了望她，然后绕过站在前边的三个人朝着砚冰扑了过去。
　　砚冰惊叫一声，转身就逃。五福仍不肯罢休，追在后边，任凭月瑶怎样唤它也不肯停下。一人一狗便在这并不宽敞的小院里展开了追逐。
　　丹青拍手笑道，“砚小冰，你现在知道什么叫讨狗嫌了吧。”
　　砚冰大叫着钻进了屋子里，“青姐，你也不帮忙，只在那里说风凉话。”
　　月瑶拦下五福，俯身揉了揉它的头，“五福，你是太喜欢砚冰了对不对？”
　　砚冰无奈地叹气，“砚冰才不要被一只狗这样喜欢。”
　　申华已取了古琴抱在怀中，仰面笑道，“看来你这娃娃不仅仅是讨人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