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这样一个傻子》残月破天晓

15、那年心酸泪

　　上了初三，顾晨阳也变得更加沉稳了。他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他默默地看了那张纸很久，然后又把那张纸整整齐齐的对折了几次，夹在了书本里。此时，他爸爸的话语尤在他的耳边响起。“你是一个大男孩了，就算学习不好，以后还能挑能抬，能吃苦。将来你还要去实现你的梦想呢。但是那位姑娘呢？你能让她和你一起去受苦吗？你有你的梦想，那人家的理想呢？她的学习好，也很努力，如果成绩好就是她的理想呢？如果上大学就是她的理想呢？如果她的理想是考上大学，然后当医生，当律师，当老师，或者去做其他什么事情，更或者她要出国呢？那你现在这么做不是坑害别人是什么？以后你们会越走越远，你有你的生活，她有她的生活。再者，抛开那些理想不说，就算她答应了你，你能给她什么？你又能承诺她些什么，你现在又有什么……你自己想，想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父亲的话既严厉又沉重，步步紧逼，对他沉重地一击，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是啊！我又能给她什么呢？顾晨阳终于决定要放手了。他不得不放开了。
　　孙雨梦，她从来没有答应过顾晨阳。至少嘴上没有说过。都是那个可怕的虚荣心在作祟，她想要获得的那件光鲜亮丽的外衣就是学习成绩，她想要通过学习这个渠道站得比任何人都要高。可是最终，顾晨阳真心实意的好就如同泛滥的洪水一样冲垮了她心里的那道堤坝，她为之心动了。
　　第一次，是在学校的林荫树下，顾晨阳很直白地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第二次，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顾晨阳坐在孙雨梦的对面直直的看着她，本来很紧张但却故作轻松地说：“孙雨梦，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孙雨梦抬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
　　最后一次，顾晨阳轻拍了几下孙雨梦的桌子，然后把她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这次顾晨阳不再盯着孙雨梦看了，而是看着远方。他淡淡的说：“你觉得我烦吗？”孙雨梦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这个人也不坏。她说“一般般”。顾晨阳突然转过头来，微笑的看着孙雨梦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再读书了，我也愿意等你，你愿意……”“我不喜欢你。”对于自己无知的未来，孙雨梦首先选择了拒绝。她怕顾晨阳会一直等她，她怕她给不了他要的承诺。后来孙雨梦慢慢走了，顾晨阳却还在那儿一直低着头，不知是在看他的鞋子，还是在看……她留下的脚印。
　　孙雨梦不知道她的一个决绝的回答，就错过了整个青春。也可以说是幸福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失去了。之后她的课桌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东西或是纸条之类的。只是偶然有一天，她从她的课本里发现了一张多余的纸，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排字，“我对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没有署名，她知道是他。写字的力道很大，像是花尽毕生心血而成。
　　从此，孙雨梦错过了一个真正爱她的男孩子。
　　孙雨梦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疼了，像是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很疼，很疼。而自己却又不知道如何去抓住它。

　　顾晨阳和高树平时没事的时候总喜欢逗着章沐清玩。有一次，顾晨阳的脑海里突然萌发了一个很邪恶的想法，他对着高树说：“你信不信，我喊她‘傻子’，她一定会答应的。”顾晨阳指着章沐清。高树想着，她再怎么傻也不可能嘴上承认自己是傻瓜吧！高树很不屑地说：“一般真正的傻子都不会承认自己傻的……”他表示很不相信。“你不信？”顾晨阳继续说道：“你这是赤裸裸的看低我啊！”说着顾晨阳就转身对着章沐清，用手轻轻拍了她一下。章沐清看着顾晨阳，她没有说话，她在等着顾晨阳说话。过了一会儿，顾晨阳才用又快又小的声音喊了一句“傻子”，然后盯着章沐清看。章沐清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就“啊？”了一声。顾晨阳看着高树说:”她承认了吧！”然后两个人都笑了，高树摇着头说：“顾晨阳，你是不是还在读幼儿园啊？幼稚。”顾晨阳笑着没有说话。主要是像他这种不爱学习又成天没事做的人，在学校过得别提有多枯燥无聊了。幼稚就幼稚吧！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章沐清在别人喊她或是和她说话时，她的第一句话总是“啊？”或是“啊！”。只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有章沐清还在那儿一头雾水的，望着两人。自此之后，章沐清就有了一个外号叫“傻子”。章沐清也颇无奈，她自己也不想这么笨啊，还时常被他们笑话。
　　“傻子”就是傻子，经过了之前和以后的一系列的验证之下，顾晨阳就百分之百的确定他取的这个名字一点也没错。课间休息的时候，章沐清正忙着赶作业，因为这个作业在下节课上课之后就要收了。恰好这个作业又是她最头疼的英语。要求写一篇一百多个单词的作文，并且老师会严格批改的。而章沐清的英语是她最差的一科，也是全班英语最差的同学，要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她绞尽了脑汁也写不出来了。
　　这项作业本来是上个星期就布置了的作业，但是这三个不靠谱凑在一块儿，完全就没有想起这一码子事。章沐清稍微要靠谱一点儿，平时都只有她会做作业，认真听课。而其他两人则一直秉持着“作业能不交就不交，能拖就拖。”“十次作业九次抄。”的态度。但是对着这个她费尽心思想要学好却又怎么都学不好的科目，她也早把作业忘得九霄云外了。当课代表说了要收作业的时候，三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很迷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前一节课是数学课，对顾晨阳和高树来说，正好可以抄作业。反正他们从来都不怎么听课，也听不懂。英语作业对于顾晨阳来说就很简单了，他看两眼写作要求，自己思考十几秒后提笔就写，唰唰唰唰的不一会儿就搞定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高树呢，就到处搜罗了几份别人写的作文，借鉴摘抄。改改单词，换换句式，不时再叫顾晨阳给他编两句，一篇作文也就形成了。也难不倒他的。相对于他俩，章沐清就很无奈了。
　　顾晨阳写完了作业，就转头去看章沐清。那小丫头还真挺有耐心的，每一节数学课都很认真地在听课，还一直跟着老师的思路在做笔记。而数学老师呢，一手拿着书，一手在黑板上不停地画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象限，什么集合，“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才一会儿功夫，整个黑板都被老师写满了，又是数字，又是符号的，全是顾晨阳看不懂的“火星文”。顾晨阳想着，这个傻子不会是个学霸吧！那我可得和她搞好关系了啊！顾晨阳用手肘碰了一下正盯着黑板的章沐清，章沐清没有转头了，而是有点不耐烦地甩了他一句“干嘛！”。
　　“还在这儿玩，你的英语作业做了吗？下节课可就要交了啊!”顾晨阳忿忿地说。章沐清看了一眼顾晨阳，咬牙切齿地说道：“谁玩了？没看见我正在听课嘛！还来打扰我。”谁说上数学课是玩的啊！章沐清又继续听她的课。过了一会儿，顾晨阳又疑惑的对章沐清说：“你的英语什么时候做的啊？”章沐清淡淡地说：“啊，我还没有做呢。”“还没做？你不打算做了啊？你还不赶紧做!”顾晨阳振振有词。“哎呀！你别叫了。我还要听课，不然我的数学又不懂了。英语一会儿下课再说。”章沐清又把头转了过去。”“哎哎哎哎。”顾晨阳有又去推章沐清，“我跟你说，我那是为你好。我告诉你，你一会儿没有时间写了，你抄都抄不完啊……哎！我跟你说话啊……你这个傻子，你爱信不信吧！为你好！”不管顾晨阳在那儿说什么，章沐清都没有再理他。顾晨阳又拍了一下章沐清，章沐清依然不看他。顾晨阳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嘟囔：“真是傻得没救了。学个数学都学得那么起劲儿，静待你的数学考满分哈！”
　　一下课，章沐清就赶紧拿出英语准备要写。莫雪不明情况，转过身来同她说话：“傻子，中午帮我打饭吧！我想吃七块的，还有，那个肉我要瘦的，你知道的。”莫雪只顾着自己说话，还没有注意到章沐清在那里冥思苦想的，为了交作业，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啊？什么啊？你说什么……”感觉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她才抬起头来，但完全没有听到对方说的了什么。“啊！你没听我说话啊？你在干嘛？做什么呢？”莫雪看着章沐清，很是疑惑。“哎呀！你就别打扰别人了，没看到人家在奋战英语吗？”高树边玩手机边说着，“她是爱学习的人，哪和你一样，一整天就知道玩。人家是学霸呢！上课都很认真的。”
　　高树的话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章沐清却没有当成是开玩笑的话。她想起自己的成绩是这么的一塌糊涂，而他却说自己是学霸，这不就是在讽刺自己嘛！章沐清突然就伤心起来，好像一句话就把自己和他们划开了界限，而自己还是一个人。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作业本。而自己的作文也只写了一个标题，其他的什么都写不了了。她更没有听到莫雪在那里激动地说：“什么？傻子竟然是个学霸啊！哎，你们说我以前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啊……”
　　顾晨阳似乎看出来了章沐清的情绪，他并没有接着莫雪的话说下去，他扫了一眼章沐清的本子，看到她只写了一个标题。这么久都憋不出一句话来，我看，你还是和我一样做不交作业的“老油条”吧！顾晨阳这样想着。“哎！这么久了，你才写了一个标题。总共就只有六个单词，你就写错了两个啊。”顾晨阳大声说着。“啊？傻子，你……”莫雪诧异地看着她，高树也“啊！”了一声，他只能“呵呵”了，然后又说：“你还不快点，要交啦!”那些令人窒息的气氛终于消失了，章沐清抬起头来看顾晨阳，才发现顾晨阳也在看着自己，并且露出了温暖而又迷人的微笑。那些闪烁在眼里的泪光才终于被憋住，没有低落下来。
　　顾晨阳竟然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那些洒落在风中的早已干涸的泪水。他在心里默默的对章沐清说，傻子，别哭。你要坚强，别让其他人看见你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