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真是一出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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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由云意沉扶着，慢慢地走进来，“照我说，既然已经查明了，白氏是不可以再做我们顾府的媳妇了。”
顾衡还在气头上，就要回道：“你这老……”
太婆两个字就要跟出来的时候我狠狠掐了他一把，他吃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终于有机会跟他对眼神。他接收到我的眼神，眉头紧皱，一脸不可置信，还是马上改口，“老夫人，就别出来掺和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还管不得你了？”太夫人嫌弃地道，“真不知道郡主是怎么教出你和白氏的，没一点规矩。我是说，本来白氏是不能再在府里待下去了，但意沉劝我，就这么把她送回去，怕定远伯府颜面尽失，好好的亲家，倒要变仇家了。”
荣平郡主含笑望着云意沉，“是呢，没想到云姑娘倒有这番心胸。那照您说，该如何办是好呢？”
太夫人道：“休书就免了，就把她送到后院佛堂那住着吧，往后名义上还是我们家的四少夫人，但实际上，小四跟她就不必再见面了。”
荣平郡主耐心地接话，“还有呢？”
太夫人看看顾衡，拉过身边云意沉的手，“但小四身边也不能没人照顾，这个情况，只能纳妾。我看，就让他娶了意沉，生的孩子记在白氏名下也就是了。往后再挑门第低些的、清白人家出身的姑娘给他。”
听了这话，我往云意沉那边瞄了一眼，她垂头，神情温顺，丝毫没觉得这话刺耳的样子。我原以为太夫人是真心喜欢云意沉要扶她上位，怎么当着面就这么不留情面，摆明了是在嫌弃云意沉出身不好，用了就扔。
“考虑得真是合情合理，”荣平郡主笑意盈盈的，“只是不知道，这主意是您想出来的，还是云姑娘呢？”
太夫人虎着脸，“你问这个什么意思，自然是我的主意。我问过意沉了，她也是肯的。”
荣平郡主道：“既如此，阿衡的意思呢？”
顾衡平静地走到云意沉面前，“你别痴心妄想了，收起你那些恶毒心思吧。我不会休妻，更不会娶你。滚吧。”
太夫人气得瞪眼，云意沉连忙给她顺气，她转过身道：“你不肯，那就休了白氏，再去报官。具体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吧。”她又看向荣平郡主，“郡主没有意见吧？”
“我有意见。”
远远的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门帘被掀开，顾迎披着一顶青白芍药斗篷就落落踏入房内。她身后的侍女服侍她脱了斗篷，露出里头银红色的袄裙来。成亲后的顾迎是越发华贵了，那份气势还真有些荣平郡主的影子。
荣平郡主见她一喜，“怎么来得这样快，路上辛不辛苦？”
她笑道：“马车稳得很，我还嫌不够快呢。”又来握我的手，蹙眉道，“羲和怎么哭成这样，四哥，你答应过我不让她受欺负的！”
我在袖子捏了捏她的手，她立刻心领神会。顾衡还没说话，太夫人先道：“看看！出嫁了更是没规矩，这么多长辈在这，也不知道行礼请安，倒先来教训人了！”
顾迎笑吟吟地过去一一行了礼，“太夫人别气，我不过是心疼嫂子罢了。听说有人冤枉她下毒害大嫂，我过来瞧个热闹，是谁这样好手段。”
“冤枉？你问问你阿娘，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太夫人烦躁地一摆手，朝云意沉道，“你同她们说！我累了。”
等扶她在主位上落座，云意沉才温声道：“顾二姑娘别急，刚刚荣平郡主已经看了四少夫人给那位小大夫的信，毒药的确是四少夫人弄来的。顾二姑娘这么说，岂不是说郡主冤枉了四少夫人。”
顾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我跟太夫人说话，轮得到你开口搭腔吗？”
云意沉受了她这句话，低眉道：“是，意沉知错了。”
甘氏这时候道：“我说二妹妹，你与四弟妹交情好，但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也容不得你不信。你要这样偏袒她，可要寒了大嫂的心了。”
顾迎懒得搭理她，只跟柳氏道：“大嫂，我同四嫂一样，都想把害你的人尽快找出来。但这事儿，我保证，绝对不是四嫂做的。”
柳氏叹气道：“二妹妹与她关系向来比我好，会替她说话也是应当的，我不怪你。”
顾迎见与她说不通，索性不再说，将放在桌上的信纸拿了起来，念了一遍才问：“这是羲和写的信？”
许氏道：“四弟妹的字，二妹妹应当认得出吧。”
“认得出，认得出，我们在闺中就常互通信的，”顾迎吩咐一旁的人，“去我房里将四少夫人之前写给我的信都拿过来。”
她随口又来问我，“羲和，你看这字像不像你的？”
她一来，这场好戏也算演到头了，太夫人和云意沉的小算盘我已经清楚，就不再装哭，跟着看了一眼，“嗯，几可以假乱真，我自己都认不出来。”
甘氏奇道：“这信是假的？你如何证明？”
我将信纸接过来，展示给大家看，“这纸上，除了字，什么也没有。”
众人一头雾水，还是甘氏道：“这可真是奇了，信里头除了字，还要有什么呢？”
我说：“还要有标点符号。”
顾衡在后面噗嗤就笑出声来了。
我这个人的习惯不好改，偏偏喜欢在写东西的时候用标点符号。逗号句号问号叹号一个不少，哪怕写信回定远伯府也是这个毛病，只是要惊动她们不方便，所以就喊了顾迎回来。
下人拿了一个锦盒回来，里头放的都是我写给顾迎的信。所幸没什么不能看的内容，荣平郡主一一地拆开看了，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我凉凉地说：“会学笔迹没什么了不起的，得把习惯也一起学了，才叫厉害呢。”
云意沉淡定地抬头，“四少夫人看着我做什么？”
我嬉皮笑脸的，“你好看呗。”
外头顾衡的人也把花生的哥哥带回来了，顾衡挑眉看荣平郡主，“省得说我串口供，阿娘，你派人去审吧，谁给他还的赌债。”
顾迎道：“哦对了，我听说云姑娘曾经擅长临摹，刚刚就顺便叫人去她的屋子里找了找，从炭盆里翻出了几张烧剩下的纸，上头的字，跟羲和的还挺像的。”
众人的目光立刻又投到云意沉身上，我抢先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云姑娘不是想说这句话吧？”
太夫人犹疑不定地望着她，“你……当真是你下的毒？”
荣平郡主微微一笑道：“阿娘真是看走眼了。”
她一个眼色，下面的人就把一直被扣押在外边的青梅与花生带了进来。两人跪在下首，她瞧了片刻才开口：“青梅。”
青梅身子一抖。
荣平郡主慢慢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信你的话？”
“郡、郡主……”
她自顾自地道：“因为四少夫人还替你向我求情，说，如果你因为偷盗的事被赶出了出去，她想把你调进她的院子里。还有那块银子，我一见她出来就知道，她必定是心软，又当散财童子了。可惜……”
荣平郡主没有把话说完，青梅伏在地上，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四少夫人……奴婢对不起你……”她竟是哭了出来，“您怜惜奴婢，可奴婢还诬赖您，您说得对……奴婢不配……”
青梅一边哭一边道：“四少夫人什么也没指使我，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一切都是我受人指使，陷害四少夫人的……”
顾迎问道：“受谁的指使？”
青梅哭得哆哆嗦嗦的，只微抬身子，看向了一旁的云意沉。
太夫人仿若受了天大的惊吓般，身子一抖，抚住了心口。荣平郡主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只让一旁的侍女上去搀扶。
云意沉垂下纤细的脖颈，好一会儿才抬头，冷静地看着我，“我想同四少夫人，单独说说话。”
顾迎嗤笑道：“这哪儿有你说话的地方。”
“字迹是我仿的，我认。但其余的事，我只想跟四少夫人说。”她这样坚持，我疑心她还打了别的主意，朝荣平郡主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每一个反派阴谋败漏后都有些内心独白要说，好巧不巧，我被她选中了，那听听也无妨。何况对我而言，她不算是反派，不过是心机用尽的失败者罢了。经历花生与青梅一事，我再也没有力气去怜悯她们这一类人了。
云意沉被带下去了，太夫人也捂着心口回房了，荣平郡主拉着好不容易回府一趟的顾迎跟顾衡去说体己话了，只剩下几位婶婶和嫂子，一时间屋子里众人有些尴尬。
好半天，甘氏和沈氏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沈氏才慢声细语地开口：“真是对不住，冤枉了四弟妹。”
甘氏忙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没好好管教下人，让那该死的小蹄子给骗了！我回去就叫人打死青梅，给四弟妹出气。”
柳氏端正的一张脸也是讪讪的，“四弟妹，是我不好，这样不相信你，”说着她起身就要给我赔礼，“大嫂在这里给你赔罪。”
“不要紧，守得云开见月明，横竖我也没吃亏。”我拦住她，云淡风轻地将此事一笔带过，“不过二嫂，青梅还是交给阿娘处置吧。大嫂往后也要更为注意，孩子要紧。”
“是是是。”甘氏一面应道，一面跟许氏又多说了几句，随着几位婶婶匆匆走了。
柳氏倒是多坐了一会儿，“二弟妹跟三弟妹之前说的话都是误信了小人口舌，你别放在心上。我不怪太夫人，她毕竟是关心我们这些小辈才被骗的，希望四弟妹也不要……”
我打断她，“我都明白的，大嫂。”
对于柳氏，我实在无话可说。
她这才叹着气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真是一出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