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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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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酝酿着一切不能曝光在白日下的事。
一个少年,策着马,急速地奔走在草地上,在他身后,有一群穿着黑衣的人,露着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如同戏弄猎物一般,不紧不慢地跟着少年和他的马。
少年的面容上带了丝紧张,他不住地朝身后张望。突然,一把折扇从远处飞来,如利刃一般在马蹄上割出一道伤口。
马扬蹄痛嘶一声,前脚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少年从马上落下来。
一群黑衣人瞬间将他围住。一个男人手执折扇,眼里带着危险的光芒,向少年步步逼近。少年听到一个魅惑得称得上危险的声音。
“沅宁镖局的齐云舒,你要往哪儿去啊?”
说罢,男人扬手一挥,折扇带出些血光。少年感到自己的喉咙下方被谁割开,凛冽的寒冷顺着伤口蔓延全身。少年只看到血光在自己的眼下飞溅。
黑衣人逐渐散去,男人折扇轻掩唇,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眼睛烙在了少年逐渐模糊的视线里,那是一双,比狼还危险的眼睛。
远处的天际堆积起乌云。乌云间卷着些白光。
夏天的雷雨,说来就来。
一声惊雷,伴随着强烈的轰鸣声,将戚寒轶从睡梦中惊醒,他挪动了下身体,突然看见石窟前站了个人,那人在黑暗中,眉目看不清楚。戚寒轶戒备地坐起身来,想要运气,身上的伤口却如撕裂般疼痛。
“戚公子,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运气,免得伤及经脉才好。”那人说话了,语调风流,带着些调笑,另戚寒轶一下子舒展了眉头。他知道是谁了。
于是他也带了些调笑的语气说:“原来是你,怎么,可是一日不见我,如隔三秋啊?我戚寒轶就是这般逗引美人心,真是不好意思,还要劳驾你到这里来看我?”
那人也不恼,只是歪了歪头,说道:“看你?这个地方阴冷得很,秦帮主也真是变态,竟要戚公子你在这样的地方养伤,伤怎么会好?你放心,我为你寻了个好地,请戚公子随我来吧。”
戚寒轶嗤笑了一声,继续说:“美人竟跑到这里来劫狱?你可知道这里是云青帮的狱,你应该知道我要是一出这石窟,石窟里一没人,我俩都会被乱箭射死吧?还是说,我戚寒轶实在是魅力无穷,引得美人你要和我同生共死,作一对亡命鸳鸯。”
“我呸!”那人终于忍不住,大喊道,“谁爱你戚寒轶了,除了沅宁镖局那个没眼光的。”
又是一道惊雷划过,戚寒轶在闪光中的脸尤其苍白,那人看到他眼里沉重的哀伤,惊了一跳,半晌,他将一个东西扔到石窟上,然后一个飞身,搂住戚寒轶的腰,飞到了石窟外面。
“趁着雨还没来,我们快走吧,秦烟竭那么喜欢看人在这石窟里化成一具枯骨,我就索性送一个腐人给他算了。”
雨洗过的白日,格外天朗气清。
秦烟竭着上衣衫,愉快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一个执着剑的帮众慌张地跑来,跪倒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说:“帮…帮主!不好了!”秦烟竭心情大好,语气难得温柔地说:“何事?”
那人却依旧惊慌地说:“地牢,地牢…”秦烟竭闻言脸色一凛,脚下生风,出了门外,一路至地牢,见那里围满了人,众人见到他,自动让到两边去,秦烟竭面色凝重地走过去,看见素收也在那里,一向温和的脸上是也是眉头紧锁。秦烟竭赶紧走过去,来到石窟前,看一眼,却差点吐出血。
只见那里,戚寒轶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具盘腿坐着的白骨,白骨着着华衣,颈吊一串玛瑙串珠,两个空旷的眼眶中爬满了蜘蛛网。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因为,那石窟中央的枯骨不是别人,正是三百年前创办云青帮的秦淮深,秦家的老祖宗!
秦烟竭简直快背过气去。他朝着旁边的人怒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把老祖宗请下来!”
素收冷静地说:“如果请下老祖宗,我们全部都会被乱箭射死。”秦烟竭一时语塞,他一张眉目如画的脸蛋被气得铁青,他一跺脚,吼道:“昨晚是谁照看的墓陵,怎么连老祖宗的墓被人挖了都不知道!!”
素收走过去,抚了抚他的头发,声音轻柔地说:“那人动作太快,照看墓陵的人根本不知情,都是天亮了才发现的。”
秦烟竭的情绪稍微安抚了些,他阴沉着眸子说:“是谁…到底是谁!”一个帮众全身颤抖着,壮着胆子走过去,指着石窟里的一行字,小心翼翼地说:“帮主…”
秦烟竭转过头去,看到那行字,又要吐出血来。
烟烟~!戚寒轶我带走了,不过我还你一个祖宗十八代~!
“龙戏羽!”秦烟竭对天咆哮。
“小偷,小偷!龙戏羽个没良心的,偷到我这儿来了!”
素收手执画笔,看着庭院艳阳烂漫,蝉翼轻颤的美景,却始终下不去笔,他看了眼身边一直念叨的人,终于无奈地说:“烟竭,你要转到什么时候?”
秦烟竭回过头来,还是一脸的愤愤不平:“素收!你说那个龙戏羽,是不是和戚寒轶有一腿啊!他不是自己还在被三王爷追杀么?竟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
素收没有回答,其实,他心里还蛮感谢龙戏羽的,毕竟他与戚寒轶也算是过命的交情,看到他这般受折磨,心下也是不忍。
可是秦烟竭却不这么想,他还在转来转去,脑袋里飞速运转着。
龙戏羽为什么要救戚寒轶呢?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如果戚寒轶出去了,知道沅宁镖局的总镖头没有死…
秦烟竭感到一滴冷汗滴下来。他一定会来找我报仇的!
想到这里,秦烟竭急忙对素收说道:“快点,派人送信,把那家伙找回来!”素收皱了皱眉,说:“你说的是陆云埋?可是,他正在洛阳。”秦烟竭歇斯底里地说:“我不管!我要他回来,戚寒轶发起疯来是疯狗,只有陆云埋治得住他。”
素收闻言低下头,眼睛里闪过几丝看不懂的情绪,他看着那张未染墨的宣纸,沉吟了回儿,然后又抬起头,露出一个平日里素来温和的微笑,“好,我叫人叫他回来。”
秦烟竭放心了,点了点头,然后又念叨了一会儿,终于走了。
素收看了眼眼前美景,舒了口气,终于可以画画了,他正准备下笔。
突然听到“咚!”的一声,一个东西落在了围墙下的花丛里。素收赶紧将笔放到一边,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
那竟是一个满身带血的人。素收思量了下,这里是云青帮最外围的庭院,围墙外面便是荒郊野外,这人难道是从荒野逃出来的?他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活着。
他将那人翻过身来,发现他是一个年轻的少年,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额上浮着一层汗,再看他的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颈脖,素收一看,那里竟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从他的颈脖划至肩膀,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下来。
素收见他因为失血过多,嘴唇都有些苍白,他急忙用手捂住他的颈脖为他止血,然后将他扶起,这个少年比他高出一个头,他只得架起他,往房间里面走。突然,他身后传来一声蝉叫,他不知为何有些心慌气乱,他回过头,发现一整个院子都被阳光晕染地滚烫。
那少年的脸就在他的肩头,他能看见他紧缩的眉头,长长的鸦睫,他甚至能听见他每一次虚弱的呼吸,他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气味,一股比血腥味还浓的气味。
那气味搞得他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