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白眼狼》桃子苏

29、【一念即死】

　　京城里事情顺风顺水的进行着，而在浒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府照例还是原来的样子，裴仲予每日起的很早，裴家世代为商，不仅是在浒城，在周边的很多地方都有商铺，裴仲予作为裴家的当家，要管的事情自然也很多，每日光要看的账本就好几本，自然也是半点不得清闲。

　　仲言已经去了京城好久了，现在应该已经参试完了，不知道结果如何，这京城与浒城距离太远，一封书信要好久才能寄回来，上次寄的书信裴仲予已经看了，只说与魏子书都通过了会试，成绩尚可，叫他们在家里好好准备准备。

　　裴仲予倒是有些不明白，这个准备到底是要准备什么。

　　从大病之后，裴仲予就不大能看懂这个弟弟的心思了。

　　手上的账本刚翻了两下，外面就开始嘈杂起来，裴仲予皱起眉头，与裴仲言的样子如出一辙。

　　“怎么了？”

　　身边研墨的小厮也好奇的往外面看，却根本看不出个什么，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准备出去打探打探，“我也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小厮兴高采烈的回来了，满脸都是喜色。

　　“公子，是朝廷报喜的官差，二公子高中了！”

　　裴仲予手上的笔嗒的一下掉在账本上，晕出一滩墨色的痕迹，半晌裴仲予终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最后笑开，“他总算得以如愿，太好了。”

　　裴仲予随着小厮走出门，果真外面一群身穿软甲却绑着红花的官差，满脸喜色，正在跟裴老爷子说着什么。

　　“状元？！！仲言居然高中了状元？！！”

　　“不仅如此，裴状元还在会试中也拿了榜首，不但中了状元，还连中三元呢。”

　　裴仲予又是一愣，他这个弟弟果真是不一样了。

　　裴老爷子喜不自胜，还是裴仲言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官差大人前来报信真是辛苦了，容我们备些薄宴，先填填肚子吧。”

　　裴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请众人进去，“快请进快请进，看我都老糊涂了，还是仲予想得周到。”

　　这边裴家招待了前来报喜的官差，那边整个浒城都知道了这裴家二公子不负众望，先拿了个浒城榜首不说，去了京城又接连拿了会试榜首和状元，如今算是鸡窝里面飞出了个金凤凰，裴家一家都要不同以往了。

　　“这裴家二公子从前我倒是不甚注意，只知道是个长得不错的富家公子，只听说是爱好学问，从前就想着入京为官，却不想竟然这样出众。”

　　“是啊，从前裴家老爷子还一直不愿让他入京为官，现在倒是风光得意也不说那话了。”

　　“那是，这高中状元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他要是再说那种话他又不是傻。”

　　既然裴家都知道了，那么作为一城府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宋迎海自然也早就知道了裴仲言中了状元，如今连官差都前来报喜的事情。

　　“备上好礼，我们前去恭贺。”

　　宋迎海都收拾妥帖准备走的时候，身后的师爷却唯唯诺诺的有话要说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话就快说！”

　　师爷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将这些话老老实实的报告给宋迎海知道。

　　“老爷可还记得公子曾经问过老爷裴家二公子裴仲言的事情？”

　　宋迎海回忆了一下，确实是宋天铭先说，他才知道裴仲言这么个人。

　　“记得，怎么了？”

　　师爷斟酌了一下措辞，怕等下老爷太过震怒，又放缓了一下语气。

　　“公子因为一个小倌，与那裴家二公子有些过节。”

　　宋迎海果然微微变了脸，“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乡试之前的事，后来裴家二公子将那小倌赎了出去，公子也一直心有不甘。”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兴他怎么会不清楚，宋迎海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觉这个逆子又给他惹出了什么大麻烦。

　　“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师爷瑟缩了一下，只希望不要殃及鱼池才好，这事情若是不说，说不定将来会捅下更大的篓子。

　　“剩下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了，只知道公子走前似乎说过，要给那个裴二公子一个教训......”

　　“这个逆子好大的胆子！我早就说过叫他不要招惹裴家，这个逆子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么？还有些什么！你支支吾吾的想说的一定不止这一点吧！”

　　“重点就是前些日子公子带去的小童给老爷发了一封信，就是老爷说没时间，叫我代看的那个，信上说......”

　　“说什么！！”

　　“说公子将裴家二公子劫持想要教训于他，最后......最后将裴家二公子重伤了......”

　　宋迎海闻言眼睛一黑，气的胸口都开始起伏起来，“这个逆子！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

　　师爷更是吓的瑟瑟发抖，“我原本想着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毕竟这样的事情宋天铭以前做的多了，“谁曾想这个裴仲言竟然高中了状元......”

　　浒城地方小，宋迎海身为一城府尹，也不过区区一个从五品小官，裴仲言却上来就是一个正五品的翰林学士，以后的路更是青云之上前途无量，他这个逆子不但不讨好着点，还给他捅出这样大的麻烦，以后若是裴仲言公报私仇，他们宋家岂不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的确是他平日里太纵容于他，以至于现在让他弄出了这样大的麻烦。

　　“那个逆子近日可还有书信？！！”

　　“老爷，没有了，公子已经好久都没有寄过书信回来了。”

　　宋迎海一咬牙一挥手，“将家里贵重的东西选上两样，随我去裴府，若是不行，就只能去问问宿州府尹的意思了。”

　　宿州比浒城要大得多，虽说同为府尹，宿州府尹却是正四品，足足比他大了好几级，他不能让宋家和宋天铭出什么乱子，就只能编个理由骗过宿州府尹，让他想办法除掉裴仲言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可不会指望裴仲言会不计前嫌。

　　“公子，宋大人来了。”

　　小厮小声的在裴仲予耳边低语，裴仲予微微皱起眉头，“知道了。”

　　然后起身又在裴老爷子耳边说了一遍，就起身前去请人了。

　　素来商低于官，虽然裴家也算是浒城大户，可在宋迎海眼里，根本就没什么了不得的，要不是出了个状元裴仲言，怕只有裴家进门求他，没有他上门前来的道理，如今宋迎海前来，裴仲予也知道为什么，他平日里除非必要，很少跟宋迎海这个人打交道。

　　宋迎海这个人在浒城，就是王法就是天，他尽量不去招惹他，可也没少听说他克扣皇粮鱼肉百姓的事情，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若是照这样说，宋家的家底可是不少于百万。

　　可民不与官斗，就算知道，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宋大人。”裴仲予行了个礼，脸上挂起客套的笑意，“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宋迎海倒是眼睛眯起笑的和蔼，“听闻二公子高中了状元，我前来恭贺，仲予不必多礼。”

　　从前见了他都是连名字都不叫的，如今倒是客气，什么是见风使舵，裴仲予总算是明白，脸上就笑的更加虚假。

　　“宋大人高抬令弟了，不过是学了些死学问，倒是派上了些用场。”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宋迎海倒是没看出来裴仲言有没有告诉裴仲予些什么，就先回去了，想来想去的还是想过两天去宿州一趟。

　　宋迎海还没有去宿州，却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去了宿州府尹府。

　　“钦差大人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有些事情想问问府尹大人，不是什么大事，也与府尹大人无关，只是府尹大人务必要说实话。”

　　“大人但讲无妨。”

　　“近日有奏折上报，说是浒城府尹克扣官粮鱼肉百姓欺压民女纵子行凶，这些事大人可知道？”

　　宿州府尹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知是何人上报？这浒城府尹的事情，我如何知道？”

　　“大人当真不知？我怎么听说大人尚在闺阁的女儿即将与浒城府尹的儿子成亲？况且奏折中说那浒城府尹或有同党，还望大人仔细想想莫要放过才好。”

　　宿州府尹一愣，在心里斟酌半晌，最后回答，“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女儿还在闺中，尚未婚配也未曾与谁有过婚约，大人莫要污了小女的名声才好，至于浒城府尹的事，我想起来了，我这里似乎有些东西与钦差大人此次调查的事情有关。”

　　“如此就有劳大人找找了。”

　　钦差大人走了不久，府尹府里就传来吵嚷声。

　　“女儿就要嫁过去了，你这时候做的这是什么事？若是叫人知道，你以后如何抬头做人！”

　　“妇人之仁！你以为那钦差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他手里怕是有的是那宋迎海的证据，如此这般只是杀鸡儆猴，做给我们看的，那官粮我们不过贪了十之一二，剩下的尽数进了宋迎海的腰包，皇上有意惩治于他，我若不跟他撇清关系，难道要将自己也赔进去么？我给钦差的那份账本里已经改好了，就算是追查到我头上，也不过是一星半点，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自己置身事外，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婚事是什么要紧的事么？过些时候等大家将这件事忘记以后，再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就好了，当初若不是宋迎海拿金钱诱惑于我，我又怎会将女儿下嫁于他，好了！这件事莫要再说了，这宋迎海怕是活不了几日了，这件事你只管烂在肚子里就好，不会有人知道的。”

　　钦差慢慢走远。

　　“皇上这果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除了宋迎海，这宿州府尹也会露出马脚，离死期就也不远了，他还会念皇上仁厚，放他一条生路。”

　　“哼，这些人为官不仁鱼肉百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浒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浒城府尹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克扣官粮，一条条一件件都是杀头的死罪，钦差大人手执罪证，将宋迎海押往京城，宋家所有家产充公，一查竟有几百万两之多，宋家一时败落，百姓却欢呼皇上圣明。

　　宋迎海看到钦差大人手中的罪证的时候一直说着什么，状似疯癫，最后竟然在押解回京的途中遇刺死了，此乃后话。

　　浒城突然发生这样大的事情，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只有裴仲予捏着裴仲言的书信，看了半晌。

　　“浒城或要发生大事，还望兄长早作准备。”

　　这说的到底是哪一件事？是说他高中？还是说宋迎海的事情竟与裴仲言有关？

　　京城。

　　一人浑身破烂的跌在路上，手里捏的正是浒城府尹在押解回京途中遇刺身亡的榜单，忽而疯狂大笑。

　　“好一个柳青舟！好一个遇刺身亡！裴仲言，我与你不共戴天！”

　　醇王府的马车悠悠行至那人身边，一双玉白的手伸了出来。

　　“啧啧，被人弄成这幅德行，醇王居然也看得上你，跟我走吧，你这种人不知道能起上什么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