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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念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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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正好,筵席也渐入佳境,郑余左右逢源倒是也与旁人聊的高兴,探花素来不喜欢郑余的捧高踩低,就一人喝着酒,不时的与旁人交谈几句,裴仲言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御花园有个亭子,亭台水榭,就算是夜晚景色倒也宜人。
裴仲言坐在横椅上,圆绒就趴在他怀里,微风轻抚,烦躁的情绪终于渐渐消弭。
贺兰舜刚一出来就看到亭台一角的人影,紫色朝服的华衣公子坐在横椅上,微微斜靠,手里抱着的是一只雪白的猫,眸子猛地一缩,眼前的人影就抖动着变幻起来。
“君玺......”
他甚至以为是他回来了。
裴仲言却猛地一下回过头来,看到是他,脸上温柔的神色慢慢退去,然后翘起一边嘴角冲贺兰舜行了个礼。
“皇上。”
猫被他的举动惊的一下子从他怀里跳出来,然后发现了贺兰舜,走过去围着他身边转了个圈,然后一下子跳进了贺兰舜张开的怀里。
动作很熟练,似乎它已经习惯了贺兰舜这样抱它,裴仲言眼睛微眯。
贺兰舜却还没有从刚刚的景象中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不禁冷硬了起来,“不必多礼。”
伸手抚了抚怀里的猫,贺兰舜低语,“圆绒一向不与人亲近,想不到倒是对你格外亲近。”刚刚那背影实在太像,连他都险些以为是傅君玺回来了。
裴仲言也看了看圆绒,笑了,“我也觉得皇上的猫似乎格外喜欢我呢。”
贺兰舜不语,傅君玺在的时候,圆绒总是格外黏他,后来......他就格外黏自己,可除了自己,别人莫说是抱,摸一下圆绒都是不允许的,现在跟裴仲言这样亲近,着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贺兰舜的嘴角轻微抿了起来,裴仲言知道这表示他其实不高兴了。
裴仲言翘起嘴角,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夜黑风凉,皇上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吹了夜风受了凉。”
裴仲言声音低哑还满含笑意,话里话外都多了几分调侃的意思,听得贺兰舜眉头直皱。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裴仲言居然也敢这样和他说话?
偏偏这话除了语气每一个字都正经的不得了,贺兰舜气结,不怪他从看见裴仲言的第一眼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贺兰舜嘴角抿的更深,裴仲言简直要笑出来,终于拱了手。
“皇上若是想看风景就看吧,微臣先行告退。”
裴仲言还未走远,就听见身后传来贺兰舜的声音,正经的低沉的毫不轻松的声音。
“裴仲言,你可想做第二个傅丞相。”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觉得贺兰舜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
裴仲言身形顿住,声音也不由得低沉起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做第二个傅丞相?再被他利用么?还是说于他来说,傅君玺从来就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要他想,谁都可以替代?裴仲言背对着的脸上满是嘲讽。
“并未有什么意思,你既然想入朝为官,必然有雄心壮志,不想做丞相,难道想一辈子做个五品小官么?”
贺兰舜的眼睛雾沉沉的,除了他自己,大约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裴仲言转身,“皇上是想要微臣做些什么?还是皇上对微臣略有好感?”
他大约是气疯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竟然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果然,只要与贺兰舜有关,他就从来不能冷静。
一想到贺兰舜利用他,赐死他,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想要培养第二个他,他就觉得怒火要将他燃烧殆尽了。
贺兰舜果然愣住,他以为这应该是人人都想要的良机,却不明白裴仲言为什么那样生气,甚至不惜触怒他。
贺兰舜越是不说话,裴仲言就越是气愤,面上就笑的越是放肆,“看来皇上是当真对微臣有些好感啊,微臣倒是受宠若惊呢。”
贺兰舜终于变了脸色,“放肆!”
低沉的声音,原本上翘的眼角此刻都是凛冽的杀意,裴仲言知道,自己当真是触怒了贺兰舜,他也从来不知道,贺兰舜也会这样生气,冷下脸来的样子竟也有些吓人。
裴仲言低笑,“放肆?微臣当真是放肆了,请皇上恕罪。”
嘴上说着恕罪,身子却挺的直直的,没有半点诚心实意的样子。
他料定了贺兰舜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赐他的罪,况且,贺兰舜似乎真的有事求他。
果然,贺兰舜并没有追究他的胡言乱语,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背对着他,“爱卿喝多了,有什么事日后酒醒了再说吧。”
裴仲言还未来得及说话,脚步声就由远及近的走过来了。
“皇上似乎和新科状元聊的正欢啊,不知有什么事情还要日后再说?”
低沉凉薄的声音,贺兰舜听到身子一僵,裴仲言也一下子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是醇王,贺兰舜的哥哥,贺兰尧。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入皇宫?
“你怎么来了?”
贺兰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臣参见皇上,听闻皇上在宜合宫设宴宴请新科状元就不请自来的前来瞧瞧,果真见皇上和裴状元聊的正欢哪。”
贺兰尧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就将视线放在了裴仲言身上,明明是笑意晏晏的样子,看起来却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笑里藏刀。
裴仲言反而笑了,“醇王殿下。”
看贺兰舜的样子贺兰尧似乎是并未经他召见,不经皇上召见却能轻易出入皇宫?更何况若是他记得没错而贺兰舜又并未骗他的话,贺兰舜与贺兰尧的关系可从来都称不上好。
为何将别的王爷都调离京城了,却独独剩下一个最危险的,贺兰舜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似乎这两人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还是说从前他们的不和也是装出来的?
裴仲言已经无法相信贺兰舜,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就听闻新科状元是个美男子,今日一见到真如传闻所言。”
贺兰尧城府之深就连裴仲言也不能看透,就像当年贺兰尧明明有意皇位,却不知为什么最后却并未争取,按照他的狼子野心,应当早就出手了才对,而贺兰舜明明知道,却又为什么要将他放在身边?
裴仲言想归想,面上却没什么变化,笑眯眯的回应,“醇王谬赞。”
贺兰舜皱起眉头,这两个人都非善类,醇王不是,裴仲言也不是,若是这二人结合,必定于他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才要将裴仲言收为他用。
“时候不早了,筵席也该散了,醇王有什么事回昭仁殿再说。”
皇上下令,两人只好遵守,裴仲言行礼告退,醇王也随贺兰舜去了昭仁殿。
醇王到底想要跟贺兰舜说什么裴仲言不知道,他只知道贺兰舜有事瞒着他,并且这件事一定与醇王有关,说不定连他的死也与这二人脱不了关系,那可当真是有意思......
马车里,裴仲言的眼光慢慢变凉,直到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