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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春闱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袁家上下也是一派肃穆,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这天,泠霜忽然发现原本肃穆的袁府愈加肃穆了几分,心中疑惑,原来,是袁昊天突然回来了。

      蕴仪阁的小院子里,泠霜坐在杏花影里静静地看书,她不敢走出自己的院子,因为她怕遇到袁昊天。

      小丫头们在角门底下咬舌根,说袁昊天清早进的门,径直到袁昊渊的书房,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袁昊天摔门而去,从书房出来,便进了上房,应是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袁泠霜只觉得重生以来,自己第一次心乱如麻,坐立不安。她一方面很期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见他一面,毕竟前世里,生离死别的两面,都太过惨烈。她的记忆里,凉州城的城墙坚硬如铁,冰冷厚重,一次,是天上半爿孤月,松明火把的光随着边塞烈烈狂风,一跳一跳的映在人脸上,他甲胄在身,站在城楼上望着她,一次,是地上皑皑白雪,漫天飞舞的雪片随着关外呼啸北风,一刀一刀割在人心上,他身首异处,头颅被吊在城楼上,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去见他,国仇家恨在他的心里,互相撕扯,他至亲至爱的两个女人,最终都被他割舍,这样的纠葛不清,令她对袁昊天的感情爱恨模糊……

      芳萋执了一柄天青釉的莲花小壶为她添茶,余光一瞥,整整半日,一页未翻。

      地上有一洼昨夜骤雨留下的浅浅的积水,三五步外,苔痕并着草色一起映在汉白玉台阶上,那一双风尘仆仆的白底皂靴。

      杏子梢头,含香嫩蕾,一簇浅浓破苞方欲绽,一簇淡红褪白胭脂涴。

      那一洼浅浅的积水,映出杨柳依依,垂在他的肩膀。

      终是不得不无声地叹一口气,有飒爽的风从院外吹进来,拂落她几缕鬓发,她从杏花天影里抬起头来:“二叔。”

      “长大了不少。”满阶芳草绿,一片杏花香,他一身布艺,眼中布满血丝,看得出是累日奔波未作休息,但嘴角含笑,看着她的眼神,柔和慈爱,眼前又晃过松明火把照亮的凉州城楼,耳边似有狂风烈烈作响,他站在城楼俯视她,坚毅冰凉,只一瞬,画面换做一城白雪,莽莽苍苍,他的头颅高高地悬在前一刻他望着她的地方,她心中一紧,鼻头一酸,努力克制,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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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昊天并未在府中停留,当天就离开了。

      春闱的案子终是结了,主考官太子太傅,副主考御史中丞都被撤职查办,一应人等,有的贬谪有的流放三千里。

      虽说不至于伤了袁郑两家的根基,但也是除了两家不少羽翼,惠帝下的这手好棋,自瑗妃受宠、段之昂调任凉州开始,步步为营,如今,已然形同与四大世家锋芒对峙。今日之惠帝,已非当年手无寸兵,宁静淡泊的闲散帝王,二十载隐忍不发,到底也只是为了一朝夺权,制御六合!没有一个帝王甘心情愿受臣子摆布,古往今来,无一例外。只是四大世家被惠帝荏弱的假象所蒙蔽,轻了戒心。

      夏至之前,袁家共发生两件大事,一是袁郑两家的婚事,一是袁泠傲完成了太学学业,正式出仕为官。

      本来袁郑联姻,早在众人所料,并不为怪,但是纳彩当日,送到郑家的袁家的红帖不是一份,而是双份,如是,满城震动。

      据顾皓熵事后向袁泠傲所提,当时惠帝正在视察众皇子皇孙的课业弓马,听了贴身大太监禀报之后,顿了许久,而后皇太孙正当庭射箭,未中红星,惠帝静静地将一张硬弓拿起,拉满,一箭穿心,小太监事后取箭的时候,半天也未拔出来——箭簇没入箭靶太深。

      自古联姻就是结盟,权贵之家,互相联姻者众,但两女同嫁一门则非常罕见,其实道理很简单,这相当于利益最大化和风险最小化,几个女儿嫁给不同的姻亲,如果其中有败落的,那便弃之,有一跃龙门的,便倚之,袁家聘下郑氏双女,便是形容对外宣誓两家结为死盟,真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生死死血脉相连了,如此昭昭,等同向惠帝施压宣战。惠帝剪除两家党羽,试图撼动两家根基,虽得手,却也把两家逼急了,间接促成了两家抱团的决心,不知此时惠帝,是否会后悔下手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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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秋日,暑气渐褪,凉风起。

      周代是日天子亲率三公六卿诸侯大夫,到西郊举行祭祀少嗥、蓐收的仪式,是为‘迎秋’,本朝以来,仍承此俗。

      卯时,帝后率文武臣工于西郊行宫祭台,祭白帝蓐收,车旗服饰皆白,歌《西皓》、八佾舞《育命》之舞。

      辰时,天子入圃射牲,以荐宗庙之礼,名日躯刘。杀兽以祭,表示秋来扬武之意。

      巳时,皇室子孙与官宦子弟入西郊皇家围场,竞技涉猎,拔得头筹者,由皇帝亲自颁赐玉带翎帽以示嘉奖,通常这个场合,所有有资格参加的青年都一展所长,以求在帝后公卿面前崭露头角。

      午时,帝后赐宴于行宫,于众同乐。

      宴毕,则是投壶、马球、蹴鞠、掷牌,下棋等各项娱乐活动,众人可自由赏玩,和谐气氛。

      因为当日卯时开始仪式,所以未免误了时辰,袁泠霜便提前一日跟着袁泠傲一起住在袁府的西郊别业。

      有此安排,只因袁家女眷情况特殊,泠霜之母为如夫人,没有外命妇品阶,祖母顾氏年迈,年轻时候又是郡主,大小场面见惯了的,一向不爱凑这种热闹,一般都不出席,泠霜之父袁昊渊身为太尉,位列三公,需伴随圣驾左右,长兄袁泠启出仕多年,已有品秩,也需列班随驾,只有次兄袁泠傲虽已得恩旨授官,还未正式授予品阶,所以不必随驾。

      是夜,一枕新凉一扇风,满阶梧桐月明中。

      虽说时节已是立秋,且山中清凉,但泠霜卧在床上,始终辗转难眠。西郊别业泠霜并不陌生,前世里也数度来此住过,久久无法入睡的原因,自不是择床,而是因为明日就能见到他。

      明日这样的场面,如何少得了寒门新贵段家,明日西郊狩猎的风头,谁能抢的去骑术箭术连鄂蒙人都赞叹不已的段潇鸣的风头?

      不知段潇鸣见到这一世的她,会是什么反应?

      已是重生之人,却不免如俗世小儿女即将要初见意中人那般,又激动澎湃,又惴惴不安,这样得患得患失,到底叫她失了从容。

      说到底,对段潇鸣来说,如今的袁泠霜,只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又有什么好坐立不安的呢?袁泠霜如是说服自己,把手抚在胸口上,试图让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月光透过层层密密的梧桐叶,稀稀疏疏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映在拖到地上的白色寝衣外袍上,一块一块光斑如被随意剪裁过一般。

      不经意旋身望月的泠霜看到浅浅荷花池那头,他站在梧桐树下,半张脸隐在月光落下的阴影里,半明半昧。

      “二哥怎么还没睡?”泠霜看着他向自己走来,耳边依稀似有几声疏朗的寒蝉凄切。

      “有心事?”他站定在她面前,第一次看到他没有束发的样子,头发随意地披散着,连一贯冷峻的眉目在月下也显得格外柔和,一身菖蒲的清苦味。

      “没有,只是择床而已。”轻轻摇了摇头,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

      猝不及防地见他的手伸过来:“夜凉,早些睡。”一阵阵的菖蒲味从他袖中直直扑入她鼻中,覆在她额头的手却比她的额头更凉上几分。

      “二哥也早点睡。”

      两人的身影各自消失在花园转廊的两端尽头,沈怀忠从假山背后走出来,月光冷冽,夜风拂落萧萧梧桐叶,如果不是被露水湿了鞋子,他一定不知自己竟站了那么久。

      抬头望了望天,眼角余光瞥过那一架藤萝,密密缠在一处的蔓叶正好将她整个人挡得密不透风,若非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正好看见底下露出半截裙角,一定没有人会知晓今夜这个院中还有第四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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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霜兄妹到达西郊行宫的时候,宫门前广场上已聚集了许多公卿家的男男女女,许多年轻的公子小姐此刻正聚在‘秋秤’前,争相上秤。本朝有悬秤称人的习俗,立秋之日,取悬秤所秤之数,和立夏日所秤之数相比,以验夏中之肥瘦。泠霜兄妹上前围观,正见郑家姐妹在前,郑婉兰正在秤上。

      “呀!郑家大姐姐竟有两秤之重!”晏翡的声音蓦地从‘秋秤’那头响起,郑婉兰立刻满脸通红。

      ‘秋秤’虽陈列于宫门前,男女随意上秤,但是秤得之重量,却是由另一头的掌秤太监记下,暗自告诉所秤之人的,晏翡这样当众喊出来,无疑是当面给郑婉兰难堪了,果不其然,围观人群里,已有此起彼伏的低笑之声。

      国朝女子以瘦为美,体重以一秤半为最佳,少了过瘦,多了则偏胖,审美风气使然,但凡女子莫不羡慕身姿轻盈如飞燕,可作掌上舞。作为未出嫁的女子,当众被人这样羞辱委实难堪,晏翡此举想来是因为袁郑两家联姻,魏国公家站队惠帝那边了。她又年纪轻不经事,没有半点城府,当众在言语间要得些便宜。果然,人终究要长大,小时候再纯净的情谊也不免被父辈们的权势纷争影响。

      “郑家大姐姐明明是一秤八分,阿翡竟看成了两秤,果然还是与小时候一样,不识秤的。”泠霜笑着从人群里走出来,与郑婉芷一道,一人一边扶着郑婉兰步下悬秤。

      “阿泠倒怎么还未改口?不是该叫嫂子了么?”晏翡隔着悬秤,偏着头,故作嫣然一笑。

      “阿翡自己嫂子多,叫不过来,如今倒体贴起我来了,”泠霜先是朝郑家姐妹一笑,说完,朝着晏翡道:“傻阿翡,郑家两个姐姐自小那么疼我们,以后尊卑长幼有序,嫂子要叫一辈子的,姐姐却只剩几日可叫,可不是得好好珍惜着,多叫几声姐姐么?”

      言毕,众人的轻慢笑声渐渐消失了,一个个不禁都侧目来看这个袁家唯一的女儿,虽是庶出,可是身份却比嫡出的还高,这里有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长成少女的袁泠霜,这样周旋有度的言辞,维护了郑家姐妹,也未伤及晏翡的颜面,给了大家台阶下,不谦卑不倨傲,有大家风范。

      晏翡似被气急,转身往宫门内走去。

      郑婉兰脸上的潮红已经褪下,她素来心胸极宽,并不轻易与人计较的,何况晏翡在她眼中本不过是个刁蛮的小姑娘罢了,只握了握泠霜的手,微笑了一下,以示感激,转头便对妹妹道:“阿芷该你了。”

      郑婉芷却是当即面泛红晕,微微低着头,左右为难。虽然纳吉、纳征礼已行,请期、亲迎礼还未,但礼法上来说,郑家姐妹已经算是袁家的人了。

      “二姐姐哪里还用得上去秤,一看便是清瘦了许多,我这双眼睛比‘秋秤’灵,二哥,你说是不是呀?”泠霜一看向来巾帼不让须眉的郑婉芷露出这样娇娇怯怯的情态,必是因为她二哥在这里,倒是郑婉兰还木讷地让妹妹上秤,试想,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在自己心上人面前称重,万一胖了呢?但凡女子,总是想把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展露在心仪之人面前的,更何况这个心仪之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婿。

      袁泠傲看了郑婉芷一眼,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配合妹妹轻轻点了下头。

      “三弟人呢?”郑婉兰想必也是会过意来了,便随意地找了个话题。

      几个人四下望了望,没见到郑博钧的踪影,袁泠傲便道:“你们先进去,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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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弟总还是不甚懂事,狩猎快要开始了,人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三人边走边聊,郑婉兰如是念叨着。

      甫入宫门,宁德殿外,早已有司珍女官带着两列宫女,两边齐齐摆开长案。

      国朝有立秋日男女都戴楸叶,以应时序的习俗,同时,贵族女子也有以石楠红叶剪刻花瓣簪插鬓边的风俗,因此,早在立秋前两月,宫内司珍坊早已忙着赶制花瓣簪,以供宫内宫外女眷们选戴。

      围观选簪的人很多,精心打扮的贵族女眷们围拢在一处,笑语盈盈地挑选自己喜爱的花样,宫内司珍坊制作的花瓣簪极为精巧,玉簪花,菊花,迷迭香,木芙蓉,蕙兰,桂花,白掌,蔷薇,木槿,月见草,凤尾兰,福禄考,建兰等等,每一款花样又分别作出两三支不同造型的簪子,零零总总,几百支花瓣簪竟没有一支是重样的。

      泠霜素来不在这些玩物上面用心,人家都挤在花名热闹讨喜的案前,独独她一个只往人最冷清的一头,挑了一支最简单剪作鸢罗样子的,随手插在鬓边。

      郑婉芷站在人群里,看过菊花簪,又看了看凤尾兰,拿起一支在鬓边比了比,似乎不满意,复又放下,走到了陈列木芙蓉的案前。

      郑婉兰早已挑好,将那支剪作盛开蕙兰样子的花瓣簪插在了鬓边,却见妹妹还在踯躅挑选,心中一虑:阿芷素来不在这些上头用心,平日里不喜钗环满头,一向爱素净,怎么今日倒选这般久,正走到她身边,却见袁泠霜在她耳边轻轻咬了一句:“二哥喜欢清雅,犹爱菖蒲。”

      郑婉兰无声地抿嘴一笑,郑婉芷脸一红,羞怯地选了一支菖蒲花,簪上了发髻。

      三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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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岁时记》记载,宋时有立秋日以秋水吞食小赤豆七粒的风俗,国朝承宋俗,甫入宁德殿,便见已在座的贵卿夫人、公侯小姐人手一碗赤豆羹。

      郑夫人正同几位夫人一处说笑,见她们三人进来,极慈爱地对她们招招手。

      本来,因为两家的渊源,郑夫人便格外待泠霜亲厚,自从两家订了亲,便愈加亲厚,旁人便也罢了,怕只有泠霜自己心里清楚,她待自己这般亲厚,不止是因为自己即将是她两个女儿的小姑子……

      皇后随惠帝去祭祀了,因此正中主位空悬,左首晏贵妃坐席上,围绕着以晏家为主的女眷们,众星捧月般将她奉承着。

      晏贵妃的气色似乎比春日海棠花宴时好多了,脸上也挂着笑容,时不时与夫人们调笑两句,晏翡则柔顺地倚在她身边,一改往日的任性,也不多言,一派温柔乖巧。

      泠霜望向皇后右下首的座次,那本该是瑗妃坐席,现在,却是空的。

      与众位长辈平辈们一一见礼之后,泠霜便觉得听她们讲这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甚为无趣,前头男人们的朝堂之争水火不容,后院女眷们依旧做足了表面功夫,客套殷勤是不减当初的。

      看没人注意自己,泠霜便偷偷退了出来。西郊行宫在前朝永嘉之乱中毁于兵彧,本朝立国时,太祖文帝征三千徭役,重修殿阁,乃使行宫始具规模。行宫以承泰门为正门中轴线,东西分别是两大主殿崇德殿与宁德殿,每有重大庆典宴饮,由皇帝赐宴臣属于承德殿,皇后赐宴女眷于宁德殿,两殿之后,沿中轴线上,是栖梧殿,是为立秋庆典专设。

      时辰尚早,帝后祭祀完毕才会开始围猎,泠霜离开宁德殿,一路梧桐荫翳,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栖梧殿外。

      木芙蓉开的极盛,高大广茂的梧桐树下,那人一袭秋香色的宫装,广袖上彩色丝线盘绣的两只鸾鸟展翅欲飞,一阵风过,携着淡淡桂花香,将她鹅黄色的纱质披帛拂得一摆一摆。

      “臣女参见瑗妃娘娘。”袁泠霜上前,恭敬执礼。

      “县主免礼。”美人一笑,果真颠倒众生,一地盛开的木芙蓉在这张倾城倾国的容颜面前,顿时失了颜色。

      “娘娘竟认得臣女,实乃永安之幸。”泠霜倒是真的有点意外,毕竟,这一世里,她与瑗妃,不过是春日海棠花宴上的一面之缘。

      “县主灵秀动人,娉婷非常人可比。”朱唇微启,声音都是那般婉转清丽,动人心魄。

      “娘娘谬赞,臣女本就中人之姿,况在在娘娘面前。”泠霜低头微笑,落落大方。

      “女子姿色,相貌只是其中一部分,县主虽年少,却自有旁人不可比的气韵,”瑗妃一顿,一抹淡笑绽在唇边,眼角微垂,风姿神韵,如茫茫黑夜中明珠璀璨,叫人眼中,只被这绝世而立的佳人所迷,再容不得其他,泠霜不禁看呆了。

      瑗妃看她如此,并不以为意,一笑,自顾不轻不慢道:“况且,不知为何,本宫第一眼,便觉得与县主格外亲切,虽是初见,竟恍若旧识。”

      泠霜内心一震,却不敢在面上显露:“请娘娘恕臣女僭越,臣女亦觉得娘娘亲善,平易近人。”

      “以后县主入宫,可来本宫宫中略坐坐。”瑗妃说的极轻,谦和礼遇,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命令口吻,倒像清流雅士之间的诚意邀约,这样的语调,倒不该是她这样身居高位又满身荣宠的宫眷该有的。

      泠霜目光落在她鬓边,那支剪作昙花样子的花瓣簪,裣衽一礼:“臣女之幸。”

      远处太监们正把栽在盆里的梧桐移入殿内,等到“立秋”时辰一到,太史官便高声奏道:“秋来了。”奏毕,梧桐应声落下一两片叶子,以寓报秋之意。

      太监们抬着青花大缸越行越近,瑗妃迤逦而去的身影越来越远。秋高气爽,有明艳的日光洒在梧桐树上,透过层层桐叶落在人脸上,颇有些心旷神怡之感。泠霜正欲步回宁德殿,却见一个小太监朝她慌慌张张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袁小姐,您家大公子喝醉了,您快去看看吧。”

      泠霜心头一凛,围猎即将开始,大哥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便细细去看面前的小太监,原来就是春日赏花宴时顾皓熵身边的小太监,心中便不疑有他,跟着他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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