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传说》蓝心翎

66、以命换命

　　【斯洛伐克府】
　　晨，天清气朗，风和日丽，后花园的花廊中，妙影·夏洛特倚栏而立，抬头仰望着从花藤缝隙中透下来的一缕阳光，那缕光很美却又遥不可及，只觉得那光逐渐变得有些刺眼且灼热起来，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双眼，忽感到喉咙一阵腥甜往上涌，从口里喷薄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襟衣，像极了娇艳欲滴的蔷薇花，她身中剧毒，身体内部脏腑和筋骨损坏严重，自行痊愈的能力赶不上毒腐的速度，她的时间不多了。阿古斯大军攻陷撒巴特直捣主城之时，化作巨魔龙的罗音丽莎向紫宛·以利亚·斯洛伐克以及众军士发出破天荒的必杀技——苍穹破，顿时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电蛇闪动，蜿蜒盘旋，无数紫焰火球铺天盖地袭来，阿古斯军队溃不成军，伤亡惨重，罗音丽莎瞧准了紫宛·以利亚·斯洛伐克的空隙，准备一击必杀，就在千钧一发之刻，一个身影挡在了前面，以己之力抵挡着紫焰利刃的力量，只坚持了几秒，紫焰利刃穿胸而过，消失在彼端，伤口沾有巨毒并以惊之速向全身蔓延开去，由内往外不断腐蚀着身体各个部分，同时自愈功能也日渐失效了。
　　『妙影，你身体尚未恢复，不宜长时间呆在外面。回房去吧。』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从花廊一端渐行渐近。
　　妙影·夏洛特转过头望去，伸手擦净了嘴角的血污，冷哼了一声，都已经是快要死的人，连你也在自欺欺人。
　　紫宛·以利亚·斯洛伐克走过来，看了看，微蹙了蹙眉，『你又咳血了？』
　　顿了一下，又说：『回房去吧。』扶着纤弱的她，往屋内走去。
　　紫宛从房间走出来，刚好遇到前来通报的管家，管家将一封信交给他。信封只写了公爵亲启，没有署名。打开信，粗略了看了一下内容。
　　『信从哪里来的？』紫宛平静问道。
　　『回公爵大人，今个儿一早，打扫书房时，在窗台发现的。』管家毕恭毕敬地答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紫宛摆了下手，示意他退下去。
　　管家点头哈腰，退了去。
　　紫宛按信中所指，来到约见地点。
　　『公爵大人果然是守时守信之人，在下钦佩。』从背后响起一个声音，紧接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戴着黑色斗蓬的男人。
　　紫宛转过身，看向来人，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不温不火平稳问道：『是你写的信？你真有办法挽救妙影的性命？』
　　斗蓬男人点了下头，斗蓬拉得很低，只看到其下半脸，上半脸被隐藏在阴影中，『是的，公爵大人。』
　　『什么办法？』紫宛微微挑了下眉，问道。
　　『以命换命之法。』斗蓬男人说着，看了看对方，继续说道：『即是，以你的命换她的一生长安。』说完，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紫宛微微怔了一下，当初是他剥夺了她为人的权利，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错了就是错了，这些年她虽活着，不言不语，也不笑，形同行尸走肉，虽有他的陪伴，但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倘若他的命真能换回她的微笑和生机，他在所不惜。
　　『你是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月城的大祭司，为何要帮我？』紫宛早已从波长洞悉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对方极力地隐藏气息。
　　斗蓬男人微怔了一下，冷哼了声，『不愧是斯洛伐克家族最年轻有为的家主，什么也逃不出你那双眼晴。』
　　『要如何做？』紫宛忽略对方的恭维话，直入主题。
　　『只要公爵大人能助我完成两天后的封印仪式，在下定当信守承诺，如了大人所愿。』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微微一笑，说道。
　　『就这么简单？』紫宛略显诧异地看向他。
　　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点了点头，『看似简单，却要付出血的代价。要完成整个封印，需要用到公爵大人的血。』说完，回看着对方。
　　『笑话，我连命都舍得，还怕失去这区区几滴血么？』紫宛甩了下袖，冷哼了一声，『只是，你说的方法可行？』
　　『公爵大人大可放心，这个办法已经有先人之鉴，我可以向您保证。你我之间只是各取所需，我更没骗你的必要。』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再三保证，目光坚定。
　　紫宛凝视了他一会，侧过脸去，仰望了一下天上的星子，吁了一口气，冷眼瞪着他，浑身散发着幽寒，『好，我暂且信你一次。只不过，若让我发现你是在信口雌黄，妖言惑众，我定不饶你，即便化成灰，也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惶惶不可终日。』
　　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微怔了一下，背脊凉叟叟，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微微一笑，『公爵大人，那就这么说定了。』
　　紫宛冷哼了一声，挥袖离去。
　　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松了一口气，万事俱备，只欠最后的三件圣器了。
　　是夜，紫宛来到妙影的房间，见她早已醒来，坐在窗台上，仰望着天上的月光，胸前的衣襟又被血染了一片，嘴角还沾着血污，她又咳血了。紫宛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她轻如羽毛，弱不经风，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会随时碎掉的瓷娃娃。
　　『妙影，再忍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紫宛轻轻地她的额上吻了下，内心默念道。
　　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遵守约定，在紫宛身上施用上古秘术，把他的生命力和血从体内抽离出来，只余下仅能维系基本生命的部分，通过用秘术转化和提纯，然后注入到妙影的体内，让妙影洗筋换髓，脱胎换骨，重获新生，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待翌日太阳升起之时，妙影将迎来新的开始，一个全新的人生。
　　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不省人事的紫宛，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履行了诺言，让她重新为人，接下来，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别怪我，这一切都为了血族更辉煌更恒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