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蛇（第一卷）》五行金丝甲

19、第 19 章

　　“好了，就这么办吧，月底还要麻烦老爷亲自跑一趟了。”蕙娘安排好店中大小事务，在账目上又勾画下一笔。
　　“行。”元冲起身弹了弹衣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出去了，中午在外面有安排，不回去吃了。”
　　“嗯，晓得了。”蕙娘手上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回应了一声。
　　转眼已临近午时饭点，元冲答应了白锦要带他出去下馆子，心里想着，是去泰和楼好呢还是去长颐酒坊，这两家的素菜做的都不错，不过长颐酒坊的酒更胜一筹，就是不知白锦好不好这口。
　　同蕙娘商量店中事务也有一会儿功夫了，元冲怕白锦等得着急，事情交代完毕便匆匆下楼，可楼下早已不见了白锦的踪影。果盘原封不动摆在桌上，给白锦削的苹果也一口没吃，久置之下变成了褐色。
　　元冲叫来伙计，指着白锦原先的位置问，人呢？
　　伙计挠挠头，回答他说，没太注意，刚才发觉人不见了，以为是上楼去了。
　　再问其他伙计，也只有个送货的支支吾吾回答，好像是出门去了。
　　难道是等不及，先出去走动了？
　　元冲眉头紧蹙，赶紧抬脚出门找人。往西快步寻出一段距离，连个背影都没瞧见。要说只是出来逛逛，多半不会走得太远，可他越往远走心越慌，是不是自己找错了方向？一个急转身，小跑回到自家店铺门口。
　　正想往东去寻，眼角瞄过先前坐过的地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自己一定是疏忽了哪里。再次折返回到店中，围着桌子来回转悠了两圈，心里一惊，冲着伙计喊道：
　　“刚才有人收拾过桌子没有？”
　　众伙计纷纷摇头。
　　元冲心道，坏了，这匕首怎得不见了？难不成是白锦拿走了？可他拿匕首做什么？
　　元冲在大堂里来回踱步，忐忑不安，想着要不要多叫几个人出去找找。转头看向门外，脚步顿住，盯着对门的招牌一阵猛瞧。回想起白锦言行，似乎对这贤庭庄尤其在意，难道是去了那里？
　　一旦思索出了眉目，元冲越看这贤庭庄越觉得可疑，怎么会有人乐意当冤大头买下这个破店，肯定有问题。思未及身先动，一个箭步，人已经冲了出去。
　　元冲踏进贤庭庄大堂，伸手拽住一个伙计问道：“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浅衫的少年进来？”
　　那伙计仿佛听不懂他说什么，一脸茫然看着他，也不做声。
　　“哑巴么！”元冲推开这人，自己往内堂找去。路上又拦住几个伙计问过，皆无人回应。原本便着急寻人，这下又憋了一肚子火气，开口怒骂：“这什么鬼店，不是哑巴就是聋子！”
　　走得越深，预感越强烈，白锦保不定就在里面。
　　元冲行至后门，见一黄衫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把门口堵个正着，手里握着本书，看得十分仔细。这人看上去倒像是个管事的，总该不会是哑巴聋子了吧。于是开口问道：“请问有没有看见……”
　　还没等他说完，男子便抬起手，指指身后，示意他往后院去，眼睛却始终紧盯着书本不放。元冲面上一喜，抱拳谢过，朝后院飞奔而去。
　　待元冲走后，这黄衫男子，也就是黄掌柜，才慢腾腾地抬起头，略微起身将太师椅挪到一侧，复又坐好。看来今天进出的人有点多啊，他还是别挡着人家的道儿了。
　　元冲得了黄掌柜指引，直奔后院主屋。离得越近，他越是确信，白锦就在这扇门的后面。
　　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抬手用力在门上拍了几下，焦急喊道：“有人吗？”
　　“有人在里面吗？”
　　“阿锦？阿锦，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
　　隐约闻得屋内有人语之音，覆耳到门上细细听来，却是满耳的风息声。
　　元冲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掌心聚力，试图将房门顶开，可这门却像是被巨物死死堵住一般，任由他如何冲撞，皆不能撼动分毫。

　　白锦吐出一口积血，头脑有些发昏，眼前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原来从一开始，上天就在不断地验证着他的弱小，只有他自己不愿承认，却再次被人教训了一通。那些高高在上之人，总是能轻易将自己的一切抹杀殆尽，叫他如何能不绝望。
　　轩辕隋影见他竟被气得吐血，脸色难看至极，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心生恻隐。闪身到他面前，正要输些真气帮他护住心脉，却听他幽幽说道：
　　“放心，我还死不了。”挣扎着爬了起来，身体靠在门上喘着粗气。
　　轩辕隋影顿时失了兴趣，鼻子一哼，冷笑着说：“你也不必怕他怕的要死，我既然都没打算杀了你们，也不会有别人能办得到。更何况有我在此坐镇，何人敢来虚张声势。”
　　“呵呵，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呢。”白锦顺了口气，讽刺道。
　　“不光要谢，而且要好好的谢。”轩辕隋影拍拍白锦的脸颊，戏弄道，“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东西，我怎么能让别人动你呢。”伸手在白锦的膻中穴上略带暗示地一按，见他面色阴沉，心情一时大好起来。

　　白锦正要反驳，身后房门突然被敲得咣咣直响，元冲的喊叫声清晰传来。
　　“阿锦？阿锦，你在里面吗？”
　　白锦大惊，元冲怎么找来了？若是被他发现，眼下这种情况该如何收场？
　　后背承受着门板传来的敲击，心口也被震得七上八下。一抬眼，果然就见轩辕隋影似笑非笑地站在远处望着他，嘴上尽是嘲讽的话语。
　　“啧啧，这位仁兄真是了得，莫非是属狗的，你走到哪他就能寻到哪。”
　　白锦本想默不作声，等元冲找不见人便自行离开。可轩辕隋影偏不让他如意，故意叫他难堪一般，手臂一挥撤了屏障，自己又变成了灰袍商人的模样。
　　元冲半边身子使劲朝门板一撞，这次竟轻松被他撞开，一股冲劲跌进屋中，险些没能站稳。进屋一眼便瞧见另外半边门后面跌坐着个人，不是白锦还能是谁。大叫一声“阿锦！”，赶忙半跪下来查看状况。
　　白锦趁元冲闯进来的瞬间，鼓足力气收了蛇尾，额头累出一层细汗，这才叫元冲未察觉到他的丑态。
　　“阿锦，你跑到这里来干啥？”虽然嘴上有些责怪白锦乱跑，但看他没出什么大事，才稍稍安心下来。伸手帮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又担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白锦摇摇头，“我没事。”左手握紧右手关节处，尝试把脱臼的手腕掰正回来，可惜一点劲也使不上。
　　元冲注意到他右手异样，关节处肿得厉害，心疼的不得了，“还说没事，这怎么搞的？”
　　轩辕隋影冷眼静看他二人亲密模样，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讪笑道：“哼，阿锦？叫得可真亲切。这就是你新找的姘头？眼光可真不怎么样啊。”
　　白锦怒道：“你不要乱讲！”
　　元冲听见背后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话，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小白脸。不客气地回道：“我喜欢叫什么你管得着么！你又是哪根葱啊，嘴巴这么臭？”这人不光说话让他火大，长得也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你别跟他吵。”白锦警告道。
　　“对，你再吵也比不过我。”元冲一脸得意。
　　“我叫你，别跟他吵。”白锦对着元冲把话重复了一遍。
　　元冲回头看看白锦，不相信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你怎么帮着他说话？”
　　白锦不想过多解释，一脸严肃地说：“总之你别招惹他。”这人喜怒不定，若是把他惹急了，不管是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元冲不服气，指着轩辕隋影问：“他又是什么人，你怕他做什么？”猛地瞧见白锦前襟沾着几滴血点，身旁的地板上还留有一滩血迹，顷刻明白过来，震怒道：“他是不是打你了？”
　　轩辕隋影看他的举动好笑，故意刺激他，“是又怎样？”
　　没等白锦出手阻拦，元冲已飞身而出，朝着轩辕隋影一击重拳砸了过去。
　　“你打他，我就打你！”
　　轩辕隋影自然没把他看在眼里，随便伸手一档，将元冲拦在三步之外，却不料自己反被这重拳震得手臂发麻，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心想：这人好大的力气。
　　一招过后，紧接着再次挥击出去。元冲身形极快，拳拳到肉，拼足了力气。他以前练过千斤顶，双臂肌肉隆起，上肢力量十足，空手肉搏亦是他的强项。轩辕隋影虽然使用了伪装，但身形跟原身相似，修长少肉，拼起气力来，多少不是元冲的对手。
　　数招过后，轩辕隋影有些招架吃力，他头一回用肉身跟个莽夫打架，拳拳都叫他骨头生疼。
　　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白锦在远处观望直替元冲担忧。现下轩辕隋影用的是凡体，元冲还能略占上风，倘使那人恢复了真身，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就见轩辕隋影神色变幻，印堂处有灵力溢出。白锦大吼一声：“元冲快住手！”已是来不及阻止。
　　又一拳击出，轩辕隋影腾空翻起，从元冲头顶掠到他身后，落地之时，周身灵气飞散，将元冲定在原地。元冲瞬间便失去意识，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如木偶般僵直不动。
　　再次恢复真身，轩辕隋影悠闲地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匕首，用刀面拍拍元冲的脸，被他双目呆滞的傻样逗的哈哈大笑。
　　“挺神气的啊，敢打我。”匕首在元冲的劲脉处比划了两下，定身之人浑然不知自己的性命已岌岌可危。
　　“你别杀他！”白锦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能显得并不过于激动，继续说道：“他仅一介凡人，你杀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况且你已位列上仙，杀了他只会被仙庭降罪，毁你道行。”
　　轩辕隋影玩着手中的匕首，斜眼看向白锦，“这我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呵，你对他如此关心，我当然不会杀他，”嘴角翘起，一字一句说道，“可是我会叫他生不如死，我还要你亲眼看着他家破人亡。”
　　“你！”白锦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人的恶劣脾性。
　　灵力一点点收回到体内，最后收拢的瞬间将元冲击飞出去，身体一直滑到白锦脚边才停住。元冲被撞的莫名其妙，刚才他明明出招压制住了对方，怎么会突然被撞飞。
　　一个打挺翻身而起，还想再战，胳膊却被人拉住。
　　“别打了，赶快回去吧。”白锦按住元冲胳膊，见他拳头紧握还欲上前，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说道：“快回去吧，我手疼的厉害。”
　　元冲听他喊疼，赶忙查看他受伤的手腕，果真又肿高了几分。刚才只顾着打架，当是先给白锦疗伤才对，元冲自责不已。扶起白锦准备返回，临走前不忘恶狠狠地抛下句：“你等着！”
　　轩辕隋影负手而立，气定神闲，笑得别有深意。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