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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情篇(1) ...

  •   佛桑国,景隆帝三年。
      这一年战乱刚过去,新帝登基也不过才三年,正是百废待兴,新帝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
      北方此时正是隆冬季节,刚下过雪,高大的柳树被白雪覆盖,树头上还有霜雪,真是一幅美丽的冬景图。

      眼看新春将至,有句俗语说的好,有钱没钱,娶个夫婿好过年。
      位于北方偏远的黄粱村,此时也沉浸在一片喜庆当中。村头的王家正在娶亲,娶的是外村一个私塾先生的小儿子,今年也已经十七岁了。王家长女今年十八岁,十六岁那年,跟人去赶考,却不想在途中染了病。被村人送回来,便一直卧病在床,这一躺就是两年。眼看着人越来越消瘦,像是要熬不下去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给想了个办法,说是冲喜兴许能让人好起来。
      王家的当家主夫爷便着人找合适人选,这找来找去,就找到了离他们村几百里外的私塾先生家的三儿子,王家有几分薄产,给了私塾先生一份丰厚的礼金,私塾先生便答应了将儿子嫁给王家。

      这一天,天空阴沉沉的。这一天,全村的人都来看热闹,村头树上还挂上了红绸,红白相间,倒真是好看的很。
      新娘子没有体力起来拜堂,新郎是抱着一只母鸡拜的堂,行了礼,新人就被送进了洞房。
      还不到三刻,新房里就传来噩耗,新娘子不但没因为冲喜好起来,反而死了。新郎还来不及享受新娘子的体贴,便就成了新寡。

      王家祠堂,王家当家主母坐在首座,旁边便是王家的主夫爷。
      “刘实啊刘实,我们娶你进门,是为了给喜儿冲喜,哪里想到你就是个克星,进门就克死了我女儿。”王家主母一脸沉痛,边说边重重的拍了下右手边的桌子,仿佛那就是今日的新郎刘实。
      祠堂正中正跪着一身喜服的新郎刘实,他低着头,一身红衣倒似一身红血,没有喜气,反而带了几分沉重。
      刘实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婆婆公公,他们长的都很慈善,一头白发想来是为女儿,他不怨他们让自己跪在地上,也不怨他们恶毒的话语,怨只怨他生为男子。
      “娘,爹,不是我的错。”他只有这一句。
      王方氏一直坐在妻子身旁,死去的那个是他第一个女儿,也是王家的嫡长女,也是最有出息,最让他骄傲的女儿,他心里的恨意一点不比妻子少,他以为这跪在祠堂中间的男子会有悔意,哪里想到他居然说没错。

      啪--
      一只茶杯被扔在刘实跟前,茶水洒了一地,有些就淌到了刘实的衣服里。
      “孽障!孽障啊!”王方氏怒瞪着刘实,继续说:“给我把茶杯捡起来,不捡干净不许起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王家的女婿,是我王家的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刘实心中一颤,他在家里,父亲教导他要孝顺爹娘,到了妻家要孝顺公婆,公婆的话一定要听。可是,他不傻,如今妻子死了,公婆怎会好生对待他,他想争辩,可是,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弯下身子将茶杯碎片一点点拾在手里,茶杯的碎片里还有有水的,便顺着他手指的缝隙淌了下来。

      “以后,你就去佣人房住,哪里有活,你就给我去哪里。这算是厚待你,若不然,我定让你给我女儿陪葬。”王方氏似乎觉得让刘实捡茶杯碎片还不过瘾,又下了另一道命令。
      刘实听罢,心咯噔一下,要知道从小家的公子变成仆役,那是多么大的羞辱,况且还要到处受人指派,那苦可想而知。
      “爹!”他抬头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与王方氏对上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双眼中的不是慈爱,而是满满的恨意。
      “不要叫我‘爹’,我承受不起,以后要叫我‘老爷’!记住了吗?”王方氏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这个男人,他有一张狐媚的脸,可是,却没能挽留住女儿的生命,他本欲让他陪葬,不过,他又想到了更能折磨他的办法。

      “是!老爷!”刘实垂下头应了,他谨记爹娘的教导,一切听公婆的。
      “小冬,带他出去,给他换身衣服。”王方氏喊人进来,吩咐道。
      叫小冬的男孩进来,说了声“跟我走吧”,就转身往外走。
      刘实手中还拿着茶杯碎片,跪的时间长了,他的腿都麻了,稍微一使劲,腿就钻心的疼,他刚拿手拄了下地,手中的碎片就扎进了手心。
      他的手心很疼,腿也疼,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叫出声,斗大的汗珠顺着他的头脸淌了下来。
      坐在首座的王家主母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唤住挣扎着起来的刘实,却因为夫婿的一个眼神,终于还是没能开口说什么。

      刘实跟着小冬到了佣人房,这佣人房不大,还算干净,他和小冬住一间。
      小冬大约十四五岁,人却很机灵,看到刘实还穿着喜服,他便跑到自己的床下,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了几件粗布衣服。
      他拿出一套还算完整干净的走过来,递在刘实眼前,说:“姑爷,您换了这套衣服吧,这喜服虽然好看,到底不方便。”
      刘实坐在床铺上正发呆,眼前出现一套粗布的青衣,他先是愣了下,然后,不知怎么的,眼睛居然发胀。
      “谢谢你,小冬。”这是成亲以来,第一个对他透露温情的人。
      小冬摸了摸脑袋,他是最低级的小厮,平时也只是负责打扫,偶尔去厨房帮帮忙,难得见到除了管家大娘以外的人。
      “姑爷,您说什么呢,这都是,都是应该的。”
      “以后,别叫我‘姑爷’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哥吧,我现在兴许连你都不如。”刘实没有任何贬低小冬的意思,只是就他目前的情况,的确如此。

      “啊?这,好吧,刘实哥。这间房原本是住了五个人,不过,其他四个去年升了中等仆役,去了西跨院的大房子,这里,如今只剩我一个了。现在,刘实哥你来了,我又有伴儿了。”小冬对于刘实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大的感触,反而高兴有人和他作伴,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刘实摇了摇头,将衣服放在床铺上,伸手想解衣服扣子,手一碰上衣服边缘,他嘶了声,他将手放在烛火下一看,因为刚才手里攥了碎茶杯片,手心里已经被割伤了。

      “呀!我看看我看看。”小冬凑到跟前,看到了刘实已经烂了的手心,“这手被扎烂了,刘实哥,你别担心,我这儿有药。”
      小冬说着就转身往墙边的一口破柜子跑去,他翻箱倒柜的终于找到个花的瓷瓶子,找到瓶子又登登跑了回来。

      刘实不知道他找的是什么,等拔开瓶塞,一股类似于臭鸡蛋的味道弥漫了不算大的房间。
      “这,这是什么药?”刘实迟疑了下,问,这么一股味儿,他确定这药能用吗?
      “是跌打药,可管用了,以前小春哥,就是已经升任中等仆役的那个哥哥,他以前就用这个,第二天就好了。”
      小冬说着,已经很认真的研究起刘实的伤了,说实在的,刘实是真不想让他给自己上这个药,但目前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小冬看了看他的伤口,想了想,将药瓶放下,又拿了墙角边的铜盆跑了出去。
      刘实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但要让他狠心给自己上上这玩意儿,他是真下不了狠心。
      不多会儿,小冬端着一盆水,又拿了几块干布,回来了。
      把水盆放下,小冬小心翼翼的用透湿了的布给刘实的伤口清洗。洗的过程很疼,刘实只能咬紧牙根忍着,如今,他再不是私塾先生家的小公子,这么一想,不知怎的眼泪就涌了下来。
      他虽然不比那些大家公子,但在爹娘身边,他也是娇养的,哪里想到如今会落得如此下场。

      “哥,你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疼了。”小冬抬头送给刘实一个笑脸,便又埋头为他上药去了。
      刘实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桌子上的烛火摇曳着,刘实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五年后,王家大院。
      “偷什么懒,还不好好干,不知道今晚有贵客要来,要用到这井水,不把这些水缸挑满,今晚你们别想吃饭睡觉。”管家肥胖的身体站在院子里,那圆圆的脸上满是冷酷。
      她手中拿着一根竹条,看谁不好好干活,就抽上一下。
      这些年,刘实渐渐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吼声,骂声,开始的不适应,在慢慢的磨砺中,成了一种习惯,他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期望早早死去,好脱离这残酷的生活。
      如今的刘实,脸已经由白皙变成了麦色,双手双腿也已经变得比原本要粗了不少,手上的老茧越来越多。
      当初私塾先生家那个美丽温柔,端庄贤淑的小公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刚毅健美,体态健硕,沉默寡言的下等仆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情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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