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尤汐》雅畈

18、Chapter 17

　　冬日的夜晚很是阴冷，今夜还带了些零星的细雨所以温度更加的低。
　　长街上店铺大多都已关门，不见几个行人，独金圣煊和施雪菲一前一后的走着，揣着心事重重的步伐仿佛并不怕淋雨，只自顾自地缓慢而行。
　　前面一盏大灯照得路面通明，是金记麻辣烫的招牌灯。
　　金圣煊抬头看了一眼，知道已临近自己家，喊住仍旧往前走的施雪菲：“别走了，我家已经到了。”
　　施雪菲转过身子看住他：“我想进去吃点东西，肚子饿了。”
　　金圣煊上前拉住了她，似乎怕她立刻就走到店里去。
　　“回家吧，回家再吃，时间不早了。”
　　施雪菲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只是一脸倔强的看着圣煊。
　　圣煊被她看得有些慌乱，他在那次“匿名信”事件后总对施雪菲有很深的亏欠感，他可以弥补，可是让他用感情来弥补他又很难做到，只是无奈挣扎着。
　　“到现在你心里都还没有承认我吗？不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
　　施雪菲不带感情地问他，神情有些麻木。
　　“那你当初在俾斯麦面前为什么要痛快承认！”
　　圣煊握住施雪菲的手有一些发冷，他放开了她。
　　施雪菲淡淡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爸爸和奶奶，没有别的意思，你就那么不愿意他们看见我？”
　　圣煊有些强辩：“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圣煊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低着头看住路面。
　　“我不想和你吵架。”
　　施雪菲冷冷地看住金圣煊：“我也没有想要和你吵架，可是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她走到他面前，让他看住她。
　　“我希望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男朋友，我不希望我的男朋友在我面前关心别的女生，尤其是前任女友。今天这一幕如果再有下次，我会叫你知道后果。”
　　圣煊听到这里扬起了脸，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可不管有意思没意思。”
　　“你觉得我们，我们的关系真的有必要继续存在吗？”圣煊直视她，眼里的哀伤逼得施雪菲透不过气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你为什么一定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呢。”
　　施雪菲一时情绪有些激动，眼里泪光闪烁：“这怪我吗，怪我吗？别忘了是你自己找上我的，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怎么不想想我受的委屈。”
　　“反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你分手，你不爱我可以，可是你得做好你男朋友份内的事情，别妄想再和尤汐在一起，我绝不允许。”
　　她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脸落寞的圣煊站在街角，看来很是无奈。

　　圣煊站在原地很久，只觉得内心里说不出的憋闷，也没有回家，转个方向找了个公用电话给赫敏打过去。
　　赫敏到小饭馆的时候，圣煊正一个人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赫敏大咧咧拉过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嚷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十点钟了还叫人出来喝酒。”
　　圣煊端起杯子，跟赫敏碰杯，苦笑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叫你来是喝酒的。”
　　赫敏当真就不问了，只是一杯的一杯的跟圣煊干。
　　酒过三巡，人的意识开始模糊，圣煊话也多了起来。他喝下一口酒，只觉得苦，大皱着眉头，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赫敏你喜欢过人吗，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痛苦的感觉？”
　　赫敏拍了拍圣煊的肩头，点了点头：“我喜欢过很多人，这个世界美女太多了，咱不要在一个石榴裙下做风流鬼……”
　　圣煊嬉笑一声：“去你的，你这家伙那种喜欢不叫喜欢。”
　　赫敏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边吃边问：“那你说什么样是真的喜欢，至死不渝？”
　　圣煊拍手大笑：“你小子竟然还知道用成语，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赫敏只无奈摇摇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俩人都喝的微醉，又提议去电子厅打游戏。
　　半夜时分，要说最热闹的地方，恐怕非娱乐场所莫属。电子厅里人声鼎沸，圣煊跟赫敏一人挑了一辆摩托车开始疯狂玩起了赛车。游戏的紧张气氛一时让圣煊忘记了一切。
　　圣煊正玩得带劲，忽听一旁赫敏和人吵了起来，没说上几句就互相揍开了，圣煊二话不说抡起拳头朝对方就是一拳。
　　电子厅顷刻间人潮涌动，都围观着看热闹，一个拉架的也没有。二对三的形式打了好一阵，最好还是老板出面才停了下来。
　　是赫敏嫌一旁的人一直在耳朵边喊叫，烦了就说了他几句，结果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双方都打得鼻青脸肿的，所幸也没多大事，也就气呼呼地散了。
　　打完架，圣煊整个人就清醒了，没了那份醉意，心里的痛楚深深涌了上来。他跟赫敏俩人坐在马路边，看着过往的车辆人流，只觉得难过。
　　圣煊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赫敏，我想见她！”
　　赫敏愣了一愣：“你说想见谁，尤汐？”
　　圣煊点了点头。
　　赫敏无语道：“你没病吧，听说人家跟边濯好着呢，再说施雪菲对你不是挺好的。”
　　圣煊起身就往外走：“你不去我自己去。”
　　赫敏赶紧拉住他，轻揍了他一拳，拖着人走了。
　　背后空旷的街道上犹自响着他们孤独的歌声：闷热天气迷途的心不想再走；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不停思索；拖着心情沉重；拼凑着回家的梦；心情一直腐；寂寞别包围着我……

　　尤家一片漆黑，圣煊熟悉的那个窗台也是一片黯淡，透过路灯微弱的光芒，他努力渴求看到什么。
　　赫敏远远坐在地上看着圣煊，见他一脸的落寞地望住二楼的那个窗台久久也回不了神，他郁闷地朝圣煊扔了一颗石头，不耐烦喊道：“想见她干嘛到了家门口又傻站着，打电话叫她下来。”
　　圣煊依旧看着窗台，轻轻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并没有强求要看到她。”
　　赫敏掏出了手机，骂道：“放屁吧你就，谈个恋爱把你人都整傻了，别给老子来这一套，赶紧给我恢复原样，看见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想揍人。”
　　圣煊指指自己脸上的淤青，笑语：“你说的原样是这个吧，今天打架的时候我可没少帮你挨。”
　　赫敏嗤之以鼻，手上开始找号码。
　　圣煊看了急了，过来就要夺，赫敏伸长了手臂不给。
　　圣煊怒道：“我这副样子怎么见她，她又该嫌我打架了。”
　　赫敏也骂：“她现在不是我嫂子，她管不着。你别磨磨蹭蹭，看完了赶紧走人。”
　　两人说完话都沉默了下来，只听听筒里一声细微的人声传出。赫敏递过手机，示意他接。圣煊有些不甘心地接了。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
　　赫敏一把抢过了手机，拿上就讲：“尤汐你下来吧，我们在你家楼下，他想见你。”说完就挂了，完全不给圣煊机会。
　　远远就看见了尤汐单薄的身影，赫敏努努嘴，嚷道：“人来了，改天好好谢谢我吧。就你自己估计就得站在这里吹上几个小时夜风了。”
　　圣煊也不反驳，对他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右手肘一记撞向了后方，再得意得朝尤汐走了过去。只痛的赫敏不能哭天喊地，暗骂这死小子下手这么狠。
　　圣煊看尤汐一脸冷漠地看住他，心里突然慌乱起来，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该讲什么，只傻傻地站着，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你是不是已经睡觉了？”
　　尤汐皱眉望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刚睡下。”
　　圣煊看她那般冷淡，面色有些变化，心里不禁懊恼开自己为何总是这样死乞百赖地缠着她，闷闷地说道：“我就是担心你身体，有点……放心不下，还有点，有点想见你……”
　　尤汐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扩散开微微的疼，脸上却不张扬，还是那副冷漠无言的表情，这次连语音都是冷的：“我以为我先前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尤汐如此这般决绝，让圣煊回想起了那天，她说“金圣煊，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你，无论如何！”圣煊努力克制内心泛起的悲哀与害怕，诚恳说道：“小汐，以前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你不满意我什么我就改，我一定努力去改！”
　　他见尤汐还是一般漠然，听他如是说脸上还显出一丝嘲讽，虽然一闪而过，但让圣煊心里很不好受，也不禁问自己为什么就要在这里如此这般低声下气呢，他这究竟是在干嘛，可是终究他还是放开了男子的尊严，再次解释：“我知道现在我没有资格来谈这些，等期末考结束，我就跟施雪菲提出分手——”
　　尤汐听得一怔，立刻打断他：“不用为我如此做，我们没可能的！”
　　圣煊却不听她，仿佛自言自语般：“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施雪菲，我想有一个寒假的时间，足够她调节心情了……其实我并不比你好，我跟你一样自私……”
　　尤汐漠然地听着，心里的悲意越渐浓厚，她望住远处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焦距，约莫过了一刻钟，才冷冷道：“我说不用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圣煊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尤汐转头正视他：“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吗？我们四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请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我觉得你还是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才是正道。”
　　圣煊明显吃了一惊，这话让他所料不及，他只条件反射般抓住救命稻草，急急嚷道：“要到下个月月底才算四个月！”
　　尤汐并不说话，只是深深望住他，仿佛她都替他觉得悲哀。
　　圣煊不由自主叹气道：“为什么只有我如此难受，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一点也不喜欢吗？”
　　尤汐脸上显出恍惚的神情：“喜欢不喜欢又能怎样呢？”说完她又仿佛清醒了一般，低声道：“对不起，我已经和边濯在一起了。我喜欢的人是他。”
　　圣煊只觉胸口突然憋闷的很，恍若要窒息了。
　　他低低说道：“我不相信。”
　　尤汐眼眶泛起了雾气，她恍惚觉得他的音调里有一丝颤抖的哭腔，她觉到他在努力克制着。尤汐低下了头，盯住地面上由灯光拉长的影子，这一刻路面上两个人影是贴近的。一瞬间她害怕起来，她害怕以后他们变成陌人，她心里闷闷地想，真的会是陌人了吗？虽然这样难受，她还是面对现实说了。
　　圣煊看见她艳若玫瑰的红唇缓缓绽放开三个字——是真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失去了听觉，失去了理智，只想把她拉近怀里掐死，问问她你怎能这样没有良心，你怎么可以玩弄我。他知道自己跟施雪菲那是完全没可能，可是尤汐跟边濯，他们在一起，那是真的相爱了吧，是真的相爱了吧？
　　到最后又犹豫着想要找希望，不忍放弃，只憋着气看住她好久才说：“我等你，一直等你，等到你跟边濯分手。”
　　尤汐笑了：“有了这一个边濯就会有下个边濯。”
　　圣煊一怔：“你是说你还会变心？”
　　尤汐深吸了口气，答他：“是，我还会变心。会像当初找你时那般随便，会随便到第一次见面就跟人接吻——”
　　圣煊听她一字一句道来，心里一片冰冷，怒目圆睁着拖过她，揪住她的衣领，似乎再忍无可忍要揍她，又似乎是想看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面目。
　　晃荡在二三十米开外的赫敏，不知已经抽完第几支香烟，又扔下烟蒂，拿脚在地上恶作剧般无聊地把烟蒂捻了又捻。忽然看见圣煊一副又要打人的样子，忙急急赶过去，劝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圣煊喝道：“你回去，这是我跟她的事。”
　　赫敏愣着看了他们好久，只得又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原地。
　　再回头看圣煊却并没有揍下去，只是沮丧地放了手，哑然道：“如果我说，那样我也无所谓呢？”
　　尤汐全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透露了真实的情绪，双眸的泪意在眼里转呀转呀却始终撑着没有落下。
　　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圣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地冲她吼：“尤大小姐，我说那样我也无所谓，这样总行了吧？”
　　尤汐摇摇头，立即头也不回地走了，转身的那一刻，她的泪决堤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