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尤汐》雅畈

17、Chapter 16

　　舞台剧终于开始准备，除开几个不是重点班的同学，演员大部分是去年的原班人马，只是施雪菲十万八千里态度的转变，一定要参加演出。边濯想着她跟小汐俩人的矛盾不准备同意，但尤汐不想他落个假公济私的名声只说没关系。
　　凌晨一点，尤汐的房间还亮着灯，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尤妈妈有点失眠，起来上厕所看见后推开了尤汐的房门。
　　尤汐正躺在床头看剧本，是《海的女儿》改编版本。
　　尤妈妈有点生气：“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干嘛？”
　　“哦，明天舞台剧要进行第一次排练，我想把剧本背熟点。妈妈你快去睡吧。”
　　“你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尤汐拉过妈妈，让她躺在自己身边，她靠着妈妈的身子继续看剧本。
　　“妈你快睡，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尤妈妈没好气地笑了一下，轻轻抚摸着尤汐的长发：“你是为了边濯才这样卖力的吧，自己的学业都不重要了，一出舞台剧有什么，是为了边濯那孩子吧？”
　　“妈——，边濯已经知道了……”尤汐放下手上的剧本，叹了一口气，“边伯父他们以为，边濯不和我在一起就可以让他对我的感情淡化，我也一度以为可以，可是现在我知道没有用了，他知道了是不会放弃我的——”
　　“我现在很混乱，可是我想我能对边濯好一刻就要对他好一刻，我管不了那么多，妈妈，我辜负了他们好多好多……我当初不该那么自私的……”
　　“我知道我最多还有一年时间……但是妈你别担心我，我心态很好，我不怕死，人都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妈，我很难过我以后都没办法照顾你，我很后悔当初阻止别人追求你，我很后悔一直让你为我独孤地过了这么多年。我从来都那么自私，没有为你考虑过，现在我考虑了可是晚了……”
　　“妈妈我如果走了一定是快乐的离开……无论如何，我希望妈妈也能跟我一样，不要悲伤不要难过，就当你女儿出国留学了嫁了个老外不够孝顺从不回来看你……”
　　说到这里，尤汐抬头冲妈妈笑了一下，是真心的笑。她轻轻抹去尤妈妈脸上的泪水，紧紧抱住了她。

　　第二天晚自习时间，边濯尤汐一行人在小礼堂开始了第一次排练。
　　蓝天白云大海，非常美好的一天。
　　刚刚升上海面游玩的人鱼公主，就被一艘华丽的大船迷住了，她开始愉快地唱起了歌曲。那美妙的歌声，吸引了船上的王子。英俊儒雅的王子不由寻觅那歌声的来源。
　　尤汐愉快的歌声环绕在礼堂的舞台上，感染了舞台剧的其他演员，一时间排练气氛极佳。歌声依旧悠扬，边濯饰演的王子沉醉在歌声中，热切地寻找着歌者。
　　正排练得顺畅，礼堂的门推了开来，是施雪菲打断了排练。
　　施雪菲走到台前，脱下身上的挎包，抬头冲各位正在排练中的演员喊了一声：“抱歉，来晚了。”
　　边濯有些生气，来晚了还如此不客气地打断排练节奏，刚想说说施雪菲，被尤汐拉住了，只听尤汐在耳边小声道：“算了，排练要紧，别为小事耽搁时间。”
　　边濯看了尤汐一眼，脸上略显沉重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虽然期间被打断，但大家依然热情高涨，舞台剧的排练很顺利，很快进入了第二幕的排练。
　　海上乍起狂风大浪，电闪雷鸣，可怕的大风暴掀裂了王子的船，船上的人都沉入了海底，王子也在苦苦挣扎。人鱼公主在想：我要救他吗？要吗？公主忽然神秘地微笑了，才不要救他呢，如果他被淹死了，就可以留在海的宫殿里，永远和我在一起。
　　演了几遍，尤汐没有找到感觉，先回到了台下。舞台上其他演员还在继续排练。
　　礼堂的灯光昏黄慵懒，尤汐靠着僵硬的木质椅坐下，双腿轻松懒散地搭在前面的椅子下方，她正一字一句认真地琢磨着台词该有的表情和语气，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叨，这样的她让边濯看得有些微微发怔。
　　她怎么还能够如此忘我专注地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完全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边濯心里涌起一阵悲伤，抬起头却发现尤汐正凝视他，远远朝他招了招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脸上是温暖生动的笑容。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舞台剧也结束了第一次排练。
　　大家说说笑笑地返回教室，边濯和尤汐走在最后，两人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地走着偶尔互看一眼。走到教学楼二楼，边濯和尤汐正打算告别，见施雪菲拉着金圣煊走了下来，施雪菲没顾得瞧他们，金圣煊却是一个低头便看见了尤汐，身子一僵再没迈开步子。
　　施雪菲这时也看到了尤汐，冷脸瞧了金圣煊一眼，甩开他的手下楼去了。
　　金圣煊停在原地，脸上神色很是复杂，看了边濯一眼，又转头看住尤汐，低低问她：“你最近还好吗？”
　　尤汐心里难受，脸上却还从容，只轻声回了一句：“挺好的。”
　　圣煊还想说什么，但楼上楼下的来人实在多很是不方便，这时又恰逢施雪菲在楼下喊他，他只得点了点头，缓缓走出了尤汐的视线。

　　第二天排练的时候，金圣煊坐在了台下，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来，但经不住施雪菲的冷言冷语，加上自己也有见尤汐的念想也就没有坚持。
　　舞台上正在排练人鱼公主与王子相恋的一幕。
　　王子缓缓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美丽的人鱼公主。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有着琥珀眼眸乌黑长发，穿着一袭紫色纱衣的人鱼公主。
　　人鱼公主正深情地望着醒来的王子，她专注的目光透出无限的爱慕。王子被这如痴如醉的目光感染了，他怔怔地回望住人鱼公主。

　　夜风穿过窗户大力掀开了窗帘，安静的礼堂里响起了一阵风声，也刮起了金圣煊正在速描的白纸的一角，那上面正是深情凝望中的尤汐。
　　舞台上，扮演王子的边濯的目光找到了尤汐，那一瞬他的心忽然怦然跳动。尤汐如海水般的深情波涛汹涌而来，她静静地凝望着他，他渐渐迷失。
　　边濯早已分不清这是排练还是发自内心，他们只是忘我地互相对视，温柔爱恋的神情，仿佛这世间只剩了彼此。

　　圣煊的脸色很是难看，捏住画笔的手迟迟没有移动，他无所适从的看住舞台上那仿佛静止的一幕，完全不知什么时候施雪菲已经坐在了他身边。
　　施雪菲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
　　圣煊呼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画具，看住施雪菲认真说道：“你一定要我过来，不就是为了看我这样吗？我怎么能不满足你这唯一的观众。”
　　“你——”施雪菲冷哼了一声，撇开头去。
　　台上导演喊卡，导演对边濯解释着：“你这里应该是困惑多过爱恋，不应该是这种深情的表现。”
　　边濯望了尤汐一眼，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先排下面的戏吧，我今天不在状态。”
　　导演喊了施雪菲，开始了施雪菲与尤汐对手戏的排练。

　　人鱼公主因为王子久久不归，决定去王子的国家寻找他，在发现他背弃她已经和邻国公主艾丽莎成婚以后，人鱼公主失去了理智，回到海里再次与巫女交换。巫女拥有了人鱼公主美妙的声音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她乌黑亮丽的长发。人鱼公主用美丽的头发换得了法术，她再次来到王子的宫殿，王子不在，人鱼公主把报复的目光转向了他美丽的妻子艾丽莎。

　　艾丽莎害怕地蜷缩在一角，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以为，你以为你杀了我，他就会爱你吗？背叛你的人是他……你要报仇也应该找他……我是无辜的，我不应该是代罪羔羊……”
　　人鱼公主发不出声音来，她想着从前王子与她的欢乐时光，王子对她的山盟海誓，想着她为王子作出的种种牺牲，眼眶渐渐湿润了，泪水模糊了人鱼公主的视线。
　　就在此时，艾丽莎举起了匕首，刺穿了人鱼公主的腹部。

　　在排练最后一幕时，施雪菲撞倒了尤汐，尤汐磕在柱子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咚”。
　　尤汐捂着膝盖，神情隐忍地坐在地上。
　　施雪菲急忙跑到尤汐身边，神情急切地发问：“你没事吧？我刚才真是没注意，我也不晓得怎么会一下子发力过度——”
　　尤汐抬头看了施雪菲一眼，只说：“没关系，不用解释了。”
　　边濯着急地跑上了舞台，看着尤汐膝盖处正往外渗着血丝，不免很是紧张：“去医院吧！”
　　尤汐冲他笑了一下：“去什么医院，不过是磕破点皮。”又冲导演喊：“张冉，你们先排练着，我去休息下。”
　　边濯还想说什么，跟过去却被尤汐回身拦住：“别跟过来，好好排练，既然决定演出舞台剧，我们就要做一出出色的完美的舞台剧。”
　　尤汐缓步走出了礼堂前台。

　　外面月色皎洁，尤汐坐在楼梯口仰望天空。
　　金圣煊就在背后怔怔地看着她，这个落寞的背影让他心里泛起一点一滴的酸楚。他绕到尤汐前面，望住她膝盖的伤口，不满地问道：“一直在流血，为什么不处理伤口？”
　　尤汐笑了一下：“我想看看如果一直流下去，什么时候身体里的鲜血会流光。”
　　金圣煊也不说话，脱下校服外套给尤汐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包扎完了他就陪她在楼梯口静静地坐着。
　　尤汐看住他包的地方，露了一个嘲笑的表情：“真难看，你让我一会怎么回家啊！”
　　“不是有边濯么，他一定会好好把你护送回去的。”
　　金圣煊静静地望住尤汐，深邃的瞳孔下透露着淡淡的纠葛迟疑的气息。
　　尤汐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两个人发呆了一会，等抬起头金圣煊忽然慌乱地喊道：“小汐，你，你流鼻血了。”
　　尤汐拿手一摸，果然一手的鲜血，还有几滴顺着指头落在了衣服上。
　　圣煊急道：“快抬头，把手也抬起来。”
　　尤汐看他那幅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咧开了嘴，嘴角上扬着，好似很开心。
　　圣煊更急了，举起尤汐的左手，看了她两眼，又连忙换了她右手，嘴里还一连嚷着：“错了错了，该抬右手。”
　　终于忙完了，圣煊苍白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怎么回事，怎么老流鼻血？”
　　“还不是你的错。都是你那次打的，打了以后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流鼻血了，肯定是被你打伤了。”尤汐说完又后悔了，看圣煊内疚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该拿这事跟他开玩笑。
　　尤汐正看着圣煊发呆，圣煊手一勾把她的下巴抬了上去：“抬头，叫你抬头知道不知道，干什么东看西看。”
　　尤汐笑了一下，拿轻松的语调调侃道：“确实不该看，刚才就是看你这个帅哥给看出鼻血的，你还以为真是你打的啊，你有那能耐吗你。”
　　圣煊却轻松不起来，脸色犹自沉重，认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尤汐听他语调，知道不能再开玩笑，头还扬得高高的，看着天空缓缓说道：“是这几天吃多了辣椒，体内虚火太重而已。我一吃辣椒就这样，老毛病了。”
　　圣煊一呆：“怎么会这样？”
　　尤汐有些无可奈何：“体质太虚，有什么办法。”
　　圣煊想了想，才说：“肯定是锻炼少了，最近体育课都不见你上。”
　　尤汐怔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周三那节体育课，高三年级有三个班同时在操场上课，其中他们两个班都在。
　　“是没怎么上，大家基本都是去点个名就回教室了，重点班的，都想着能挤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体育老师也不计较。”
　　圣煊还想说什么，尤汐却站了起来：“我得去一趟洗手间，你先进去吧，让施雪菲看见我们俩在一起又该折腾了。”
　　进了洗手间，尤汐才把一直捂住鼻子的手放了下来，手心的血水立刻洒满了整个盥洗盆，冰冷的金属银上遍洒血红，真正触目惊心。
　　尤汐望住镜中的自己，只是漠然，心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