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尤汐》雅畈

15、Chapter 14

　　伊雅和尤汐在一家地摊上叫了三四个小菜，两个人边吃边聊。
　　“你跟施雪菲到底怎么回事？”伊雅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喝了一口。
　　“没什么事情，都是小事。”
　　伊雅睁大眼睛：“小事？你们这个周发生的两件‘小事’未免也闹得太轰轰烈烈了！”
　　尤汐笑：“是吗？”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不会真的喜欢金圣煊吧？”
　　“不知道。”尤汐吃了一口菜，嘴里含糊答道。
　　“不知道？怎么变不知道了，你不是最讨厌那种类型吗？我记得你一直喜欢像边濯那样斯文有风度的类型。”
　　“是吗？”尤汐也喝了一大口可乐，胸口仿佛冒着很多气泡，酸酸的，“我是很喜欢边濯，一直都很喜欢，可是我不能喜欢他，只能远远看着……”
　　伊雅极度不解：“为什么要远远看着，边濯不是也很喜欢你吗？”
　　“你知道‘得到了又失去不如从未得到’这句话吗？这可是一个过来人警告我的箴言！”尤汐的眼眶红红的，情绪明显有点不正常，她自己也纳闷，怎么喝可乐也会醉的吗？
　　“得到又失去？谁失去谁啊，我和安禹这种冤家都不担心，你跟边濯这种从小都互相关心爱慕的玩伴还担心什么？你这是智者多虑！”
　　“不，你不懂，我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要离他远远的——”话还没说完，尤汐就看见了一米开外立着的边濯和安禹两人。
　　边濯的表情有点僵，好像听到了尤汐的话。
　　伊雅低声对尤汐解释：“是我叫来的，你帮了我和安禹，我也不能老让你们心里隔着一层膜。”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伊雅没理她，对站着的两人喊道：“傻站着干嘛，坐呀！”

　　气氛不是很好，大家只吃东西不怎么说话。
　　最后还是伊雅开口。
　　“边濯，你们学生会什么时候换届呀？”
　　边濯抬眼看了对面的尤汐，淡淡答伊雅：“快了，大概在这次新年晚会后。”
　　“新年晚会呀，是我们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校园活动了吧。你们班准备什么节目了？”
　　“我们商量着两个重点班联合办一场舞台剧，给新年晚会当压轴！”
　　伊雅看了尤汐一眼，深深笑了。
　　“尤汐，全靠你啦。”
　　尤汐赌气道：“关我什么事！”
　　这次伊雅还没回话，边濯就抢道：“怎么不关你的事，你好歹也是组织部部长，何况去年的舞台剧你就是女主角……”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
　　伊雅也帮边濯腔：“重点班搞活动哪分什么去年今年，年年不都那个样子，谁都死活不肯为了这无聊的节目浪费半点时间，你不当女主角谁当？”
　　“你的意思是我就活该牺牲咯？”
　　安禹也凑热闹：“肯定是你有过人之处，不然伊雅不会这样说的。”
　　“就是就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的舞台剧效果多好，你多受欢迎啊。论演技、论品貌，谁也比不过你啊——”伊雅顺着安禹的话，赶紧讨好道。
　　“去，谁要你拍马屁！”
　　“姐姐，你可不是马，马要能是姐姐这样的，那我宁愿当马了。”伊雅倒是说得有摸有样。
　　尤汐无可奈何：“就你一张嘴会说！”
　　边濯也笑，给尤汐舀了一小碗汤。
　　“别老喝可乐，一会凉了胃又要难受了。”
　　尤汐深深看了边濯一眼，暖汤入嘴，只觉得酸酸涩涩的。

　　中途尤汐接了个电话，是圣煊打来的。
　　“我现在不方便见你！”
　　“那好吧，我在这里等你。在学校后面的小吃巷，是五福园这边的地摊。”
　　尤汐匆匆挂了电话。
　　“是谁打来了，金圣煊？”
　　伊雅看尤汐脸色又变难看了。
　　“嗯。”
　　“找你什么事情？”
　　“没什么。”尤汐语调冷冷的。
　　安禹给伊雅使了个眼色，这笨蛋，问那么多干嘛。
　　“我去去就来。”圣煊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尤汐交代一下迎了过去。

　　圣煊看了尤汐走来的方向一眼，原来是两对啊，嘴角浮现了一个冷漠的微笑。
　　“这样急着找我到底为什么事？”
　　“为什么事？你应该知道吧，这还用来问我吗？”圣煊的口气很不好。
　　“我不想吵架，如果你不说什么事，那我走了。”
　　“你给我站住！”圣煊暴喝一声，“臭丫头，你害了人还这样理直气壮的吗？”
　　尤汐回过头来冷着一张脸看住金圣煊。
　　“我问你，是不是你给‘俾斯麦’说的我和施雪菲是男女朋友，是不是你？”
　　尤汐冷笑一声：“太可笑了，你都已经认定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难道不是你吗？”
　　“是我又怎么样，年级里谁不知道——”
　　圣煊激动得揪住了尤汐的衣领。
　　“你就因为雪菲告了状，就要把她也拉下水，你不会只否认就好了吗？做人为什么要这么绝？先不说我因此被‘俾斯麦’打得个半死，施雪菲一个女孩子，她是你的同班同学，也是重点班优秀的一员，什么时候受过委屈啊，今天，你知道今天她被收拾得有多惨吗？你这人太恶毒了，只要自己没事，就可以不管别人死活吗？就因为我喜欢你，我就得为你撒谎收拾残局是吗？”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撒谎收拾残局！”这一刻，尤汐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漠，她一字一句冷冷道来，“这一切，金圣煊，都是你自找的！”
　　尤汐说完转身就走，却被金圣煊抓住，使她面向自己，他愤怒的，恶狠狠的，使尽全身力气朝尤汐脸上一掌扇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边濯要去挡却还是慢了一拍，只来得及接住尤汐。他在圣煊揪住尤汐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走了过去，可是他完全没有料到金圣煊会打尤汐。
　　尤汐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一个踉跄摔在边濯怀里。她狠狠擦掉鼻血和嘴角的血迹，以十分的冷静看住金圣煊淡淡说道：“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你第一次打我，我可以觉得那是意外。可是这一次，金圣煊，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绝不原谅！”
　　尤汐的声音放得很低，但说得坚决、冷静，淡淡的语气中透出一种让金圣煊震慑的魄力，金圣煊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僵硬着身子，要很仔细很仔细才能发现他的背脊有轻微的颤抖，是克制隐忍的颤抖。

　　边濯扶着尤汐上了出租车。
　　尤汐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衣领胸前干涸的血迹斑驳，可是鼻血还在往外涌，她拿手捂住鼻子，头仰在那里，目无焦距，脸上是迷茫无助的神情。
　　边濯怔怔地看住她。
　　这个神情——
　　他很久没有见过了。
　　还是好多年前，有个叔叔追求尤妈妈，他们一同想法子把叔叔赶走了，尤妈妈知道后，很生气很生气，一个人锁在卧房里，一天都没有理她。那次她就是这样，迷茫无助地站在尤妈妈卧室门前，眼睛通红，却倔强着忍住不哭，只是死命咬住下唇一动不动地站着。
　　两人都愣神很久，半天狭小的空间里才传出尤汐无力的声音：“师傅，我们不去脉泉山庄了，您随便找个酒店旅馆放下我们吧。”
　　边濯纳闷道：“为什么不回家？”
　　尤汐撇过脸对着车窗。
　　“我不想妈妈担心，她每次见我这样都会难受很长时间。”
　　“那也不能去酒店啊，去我家吧。”
　　尤汐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还是去我家吧，这个点我爸妈应该还在外面应酬。”边濯见尤汐没再反对，对出租车司机嘱咐道，“师傅，麻烦您往燕子路开，我们改去南苑。”

　　边濯家里佣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尤汐，尤汐只是无谓地朝边濯笑了笑，拿过边濯的衬衣，进了盥洗间。
　　水龙头的水温温的，拍在脸上有股暖意。
　　尤汐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唇鼻间满是血迹，有干涸了的也有新鲜艳若胭脂的。她捧起水洗干净了血渍，可不过一瞬鼻血又缓缓淌了下来，她吓得倒退几步贴在墙上，墙体是冰冷的，让她忽又忆起了什么——
　　这原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她这是害怕什么？
　　遂又恢复了镇定，只是突然觉得累，顺着墙面滑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只是高高举起胳膊止血，头靠在墙上眼神呆滞地望住远处。这姿势，像是在投降。
　　出来的时候，血已经止住，尤汐穿着边濯大了几号的衣裳晃晃悠悠地在沙发上躺下，听边濯有板有眼地撒谎：“是，我们马上就吃饭了……嗯，阿姨，等那几道题做出来我就送小汐回来……”
　　边濯放下电话，瞅见尤汐在笑，笑得没好意，便说：“你是笑话我撒谎吧，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好心没好报。”
　　边濯话说完半晌也不见尤汐反应，看过去，她却已经睡着了，双唇抿着眉头轻皱。

　　尤汐入睡得浅，边濯父母回来的动静让她醒了过来，睁开眼正看见边濯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先前应该一直瞅着她的。
　　尤汐跟伯父伯母客套了一番，便由边濯送着出了边家。
　　边濯一路目送出租车到了尽头才返回屋里，路过父母卧室的时候俨然听到了他们低声密谈，本欲离开却在听到尤汐名字后僵在原地。
　　“老公，你还是听我的吧，光搬家哪有什么用，还是把他早点送出国吧。”
　　“孩子死活不肯走我有什么办法。”
　　“就你宠他，我看到时候尤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儿子该怎么办？”
　　……
　　边濯下意识推开了房门，看见父母也是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循着父母的话发问：“妈，你说尤汐有个三长两短是什么意思？她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边濯父母却只呆呆望住儿子，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