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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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莱昂用力揉了揉眼睛，向已经麻木的手指上呵了口气。对面的观察哨上毫无消息，他咧咧嘴。那个小丫头不知道是跑掉了还是已经冻死了，整个晚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在柏林西侧一处二层别墅小楼边藏了大半个晚上。林教授正在和汉斯•杜克莱茵谈判，而他便是这个计划的第二执行者：假如对方开出的价码过高谈判失败或有别的什么变动，他便要硬性攻击关押彼埃尔松将军的处所，把人带走。
“39号注意，攻击橙色预警。我们的谈判进行得很不顺利，对方知道我们的底细太多了。指挥官代号17命令你随时准备发动武装军事行动。”耳机里鲁纳斯的声音冷静锐利，莱昂张张嘴，把刚涌上来的一个呵欠压了下去。他伸手到背后将那把中国产二〇四五式冲锋枪拉了过来，毫无声息地拉开了枪栓。这把短小精悍的武器虽然比他惯用的M系列枪支要粗糙，但构架合理，灵活度极高，可以完全单手操作。他眯起眼睛，把枪在手里掂了掂。除此之外他腰上还挂着一把柯尔特，却是林教授的佩枪。
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就把它熔毁，现在扔掉也没关系。这把枪的撞针擦痕在东西方的记录上都太有名了。他临出发之前林教授如是微笑着将柯尔特压满了子弹放到他手里，揉揉手腕：该换把小口径的枪了，这大家伙后坐力太大。我还想多弹几年琴。
莱昂并不迷信，却吁了口气。抚摸着手中的冲锋枪，被凡士林保养得极好的机件咬合紧密。他透过红外亚毫米波热成像夜视镜看到对面的费兰蒂丝手中有信号光一闪，眼睛眯紧。
“好吧，我们来大干一场。让他们知道到底什么叫LMA！”
上校又点起了一支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林轻轻咳了一声，对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对不起失陪一下，我出去抽支烟。”
对方在走廊里肯定会说一些当着他不会说的话，而现在墨丘利正穿过他们头顶的天空，完全可以通过口型分析得到许多有用情报。但这并非完全出于演技，他确实不舒服，像是吞了一只活老鼠在胸腔里乱抓乱咬，脸色煞白。甚至怀疑如果一旦发生变故，他是不是有足够的力气从这里逃出去。这是柏林市中心，一幢三十层写字楼。安全局在二十六、二十七层有整整两个楼层，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外窗台上也没有地方挂速降绳索。虽然伊恩答应他会在不测时接应，但是否能从杜克莱茵手下第二次逃出生天，他心里没有底。
谈判进行了两轮，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杜克莱茵在彼埃尔松将军的去留问题上已经与上峰通了三轮电话，而LMA却没有给林任何指示。他左臂上的通讯器被私自起出的事SCC并没有追究，而是让技术处将他的腕表略一改装，草草做了临时私密通讯器。
他抬手一看表，晚上九点四十六分。对方的底线已经快到了：他们不可能长时间以协助经济调查和怀疑渎职罪名扣押将军，目前这个人已经成了一块烫手山芋。西方联军只是想在亚洲人插手之前把他卖个好价钱，仅此而已。
而这个价钱又太高了，LMA经营这么多年，仍很难担负如此之高的情报分量。林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渗冷汗，他目前没有智囊团的支持，只能一人苦撑。绕过了两轮威胁还是毫不松口，对方也有点急了。而这次上校离开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他轻咳一声对一个年轻军官微笑。“对不起，我有些头痛，可不可以到走廊里去吹吹凉空气？”
也许真是他难看的脸色起到了说服作用，那个红头发的年轻人甚至扶了他一把。玻璃门一开，外面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上次呀送他却被他逃掉了的那名上尉。
“唷，林先生，又要逃跑……么？”上尉本想讽刺他一句，可一看他额上的冷汗便收住了话，忙一把搀住了林一手按上他的额头。“是不是需要医生？”
林摇摇头，他一时也拿不准是否应该离开。在这幢楼里面杜克莱茵绝不会动他一个指头，儿他的身体状况有不知是否能坚持到谈判结束。上尉任他将全身重量挂在自己肩上，在桌上的冷水瓶里给他倒了杯水。林倒出两粒杨氏酮合水吞下，挤出一个无力的微笑。“谢谢。”
“上校呢……”年轻人也感到额头冒了汗。“您……不是心脏的问题吧？”
林甚至懒得回答他，脑中转得飞快。他感到体力恢复了些，但胸腔中的烧灼更厉害了，他又看看表，十点十分。“好多了，我去洗手间擦把脸。”
墙角一个金发年轻人咳嗽了一声，向上尉点了点头。上尉会意地架着林向走廊外走去，这是二十七层，在楼顶和下面的二十六层有不下一百个安全局武装特工待命。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老鼠也跑不出去。他半拖半抱着林的身体，脑子里却始终有个声音在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很快他便明白，不对劲在哪里了。
他刚将那只狐狸拖到走廊尽头接近大厅的地方，大腿上突然一阵剧痛。他本能性地手上一松，肩头立刻轻了。一般电梯正在迅速合拢钢门，狐狸贴在内侧金属壁上，冲他现出一个苍白却得意的微笑。
“封锁楼顶！他又跑了！”上尉眼睁睁看着电梯上升，冲步话机气急败坏地大喊。
电梯飞速上升，林按下了二十八到三十的所有停留键，在二十八楼下了电梯。这个楼层是普通商业办公楼，这个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人。他闪电般向旁边的电梯间冲去，指间银光一见抖出一把小巧的万用螺丝刀，几下挑开了电梯井的修理盖。
他脱下西装外套揉成一团塞到井盖缝中。腰间事先缠上了一套速降锁扣，也只有他这样瘦削如同少年的身材才能藏下这样一套装备而不被察觉。他将工程塑料滑扣卡在电梯钢索上，带子在胸前绑成一个X型。
电梯到达顶层的声音传来，他双手一松，耳边风声呼啸响起。
十秒钟后他已经站在了地面上，刚割断了缚带便有一只手将他从早已撬松的井盖板间拖了出去。他精神一松，腿一软险些摔倒。
“哎呀，怎么每次都搞得我好像英雄救美。”伊恩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迅速把撬开的钢板还原，拧上螺丝，扯下自己身上的电梯维修工制服。他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钢瓶喷掉了两人的脚印和指纹，向大厅里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肯定有狙击手在远处待命。“西奥，你没事吧？”
“死不了。”林靠在墙上上大口喘息，拢平了已经散乱湿透的头发。“不过我加倍服了杨氏酮，估计今后几天有麻烦了。你的藏身处最好稳当些。”
伊恩没有回答他，抽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说的却是带梅克伦堡口音的德语，只是几句话，便按断了。他只是拥着林站在黑暗里，支撑着对方的手臂稳如铁铸。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