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微笑》韶华过客

38、珀耳塞福涅

　　Part38 铱珀耳塞福涅
　　我顺着主人的目光望去，新进入会场的是三位女士，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我一眼就知道主人看的是谁。
　　那是一位青春洋溢的少女，稻穗色的头发让人联想起秋收的麦浪，石榴色的眼睛一弯就是一泓甜蜜的笑意，一举一动都透出勃勃生机。
　　我好奇地望向主人，这就是吸引他来此的人么？
　　在我看来，美则美矣，也算不上倾国倾城。主人的地府里有的是明眸皓齿的魅魔，修为最低的都比这位少女更有魅力。主人看上了她什么？难道是见多了死气沉沉，被她的生机所吸引？
　　我望着少女熠熠生辉的神识，心想，这是哪一位神明呢？她的外表并不普通，极有可能是以本来的面貌示人，那几位赫赫有名的主神我都认识，她显然不在此列。如此富有生之气息，莫非是掌管丰收或者播种的女神？
　　×
　　我愕然地看着主人快步走向少女，他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伸手邀请她的姿态甚至带着讨好，与恭维那具女明星玩偶的俗人们如出一辙。
　　我揉了揉眼睛。
　　那真的是我的神明么？
　　那还是我的神明么？
　　为什么？
　　凭什么？
　　怎么会？
　　×
　　我望着少女脸上显而易见的诧异，她的女伴们嬉笑着打趣她。她脸上很快泛起薄红，眼中勃然的怒气昭示着这并非羞涩而是厌弃。她断然拒绝了主人的邀请，傲慢地昂起头，从他身边离去。女伴们的嬉笑声更大了一些，而遭到折辱的主人居然笑了，那笑容带着淡淡的无奈和浓浓的宠溺，与任何一次看向我的眼神都截然不同。
　　×
　　我该诧异吗？我那么骄傲、那么高高在上的主人，居然会有这样温柔讨好的神情？
　　我该愤怒吗？主人捧出的珍贵心意被那个骄傲的少女弃若敝履？
　　我该嫉妒吗？我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渴望，我假藏在新契约里的奢求，被少女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
　　我该悲痛吗？我从未靠近我的神明，并且从此刻起，彻底丧失靠近他的资格。
　　×
　　我的情绪从未如此波澜起伏，喜怒哀惧无比清晰地投射在我身上，我从未比此刻更像一个“人”。
　　等等，我在说什么？我本来就是人啊。
　　×
　　我沉浸在我的情绪中，浑然不觉有几个神识暧昧不明的男人饶有兴味地望向我。
　　我也不知道金发碧眼的那位瞥了我一眼就调转了目光，蓄着小胡子的那位和黑眼睛的那位同时站起来想要朝我走过来，但是紫眸的那位搭住他们的肩，笑眯眯地比了比自己的衣襟，他们便停下脚步，任由他兴致勃勃地朝我走来。
　　×
　　而我的目光依旧追随着主人。
　　而主人的目光依旧追随着少女。
　　我望见之前追求女明星的那位疑似是扬先生的黑发男人走向主人，拍着他的肩低声劝慰他。若不是他高高挑起的眉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我都要以为他是真心为主人打算着。
　　我望见少女的女伴们一个端来一杯麦酒，一个剥开一个石榴安慰气怒的少女，她吃了一把红玛瑙般的石榴籽，丰满的胸脯依旧起伏着，却没有原来那么剧烈了。我听见女伴们称呼她为“珀”。
　　我知道她是谁了。珀耳塞福涅，大地之母德墨忒尔的女儿，谷物之神。我眼中滑过不忿，原来是传说中的“神二代”，竟然是这样的女子吸引了主人。
　　×
　　一个高瘦的身影挡住了我望向珀的视线，我不耐烦地偏了偏身子，我见到主人再次向她走去，我倒要看看主人打算怎样追求这个平庸的少女。
　　谁知那个高瘦的身影再次不偏不倚地挡住我的视线。
　　我怀着怒气抬起头，视线里撞进一双魅惑的、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长在这张平庸的脸上有些暴殄天物了。不过我可没有什么闲心替他感到遗憾，我窥见他暧昧不明的神识，勉强按捺住怒气，尽量平静地问他：“有什么事吗？”
　　据我所知，神识暧昧不明的，要么是承续到很后面的神力衰微的“神N代”，要么是半人半神的混血，要么是地位不高勉强跻身神明行列的神官。不知道眼前的是哪一位，但肯定是我惹不起的主。
　　一道极为动听的声音响起来：“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赏光和我跳一支舞吗？”
　　×
　　居然有人邀请我跳舞？我忍不住挑起眉毛。虽然心情不佳，但他的称谓和举动极大地取悦了我，我冷冰冰的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我不会跳舞。”漂亮眼睛听了，风度翩翩地点点头，却并未离去，而是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疑惑地望向他，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爬下去，停留在我胸前。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我衣襟上那朵发蔫的灰色蔷薇，发现漂亮眼睛的衣领上也别着一朵同样的灰色蔷薇。
　　漂亮眼睛冲我点点头，笑起来：“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