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微笑》韶华过客

14、他的温柔

　　Part14 铱他的温柔
　　其实我觉得苏尼恩的誓约很没道理，凭什么普通人可以和玩偶相爱，玩偶师也可以和别人做的玩偶相爱，就偏偏不让玩偶师与自己做的玩偶在一起呢？不过苏尼恩这点跟主人一样，喜怒无常，难琢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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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an的玩偶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聚起了一点灵魂的碎片，就很巧，不，很不巧地被别人买走了。被移动地点的话，很难再按原来的路线把魂补全。于是滋生出了很强大的怨念。这时若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及时把她送回玩具店，怨念也就平息了。可是那个男孩竟把她带到奇迹大道，若不是她灵魂残缺无法自由移动身体，只怕他会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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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她从街头走到街尾，寻找着她早已魂飞魄散的爱人。再一次回到我家附近，那个无辜枉死的男孩不见了。
　　我实在没有耐心陪她徒劳往返，回到家中，我问她：“我有个办法让你和Sean以另一种方式重聚。”她都没有问一问是什么方法就点头答应了：“好。我知道没有人会骗心已经死去的人，因为没有价值。我相信你。”她凄然一笑，笑容绝美如同一朵凋零的红玫瑰。
　　我叹了口气，缓缓地撩起额前的刘海：“那么，请看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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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她的灵魂消失在我视线尽头，我有些脱力地陷进沙发。好久没有使用禁术了，感觉好累。
　　这时耳畔突然响起华丽而略带戏谑的声音：“你这么自说自话，也不忌惮苏尼恩罚你？”声音的主人穿着一件绣着红莲的漆袍，俊美却遥不可及。
　　我单膝跪下，撩了撩汗湿的刘海：“主人说笑了。颜铱是主人的引魂师，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也该主人来罚。何况……除了擅自使用禁术，颜铱自认为没有亏理之处。”“那你自己说，该怎么罚你呢？”他语气亲昵而戏谑，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听主人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要惩罚颜铱的意思。”他笑出声来：“听你这语气可丝毫没有担心我惩罚的意思。好吧，你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理由，我就不罚你了。”
　　“依颜铱看，既然Sean魂飞魄散不得来生，那么使用禁术让他的红玫瑰同样魂飞魄散便是对他最好的陪伴。既然不能同生不能共死，那么至少让他们用同样的方式死去。结束掉红玫瑰在渺渺尘世的形单影只，开始他们在茫茫太虚的死生契阔，不就是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重聚么？”
　　他笑着看我，并不说话。我叹了口气：“因为颜铱失去了徕笙，知道那样的感受，所以不希望他们这样。”他似笑非笑:“原来小颜铱这么善良。”我摇摇头：“不是我善良，是我心里太苦。”“心苦……”他若有所思，“其实，我知道徕笙怎么了。”“我知道你知道。”他似乎并不介意我忘了用尊称，脸上有一丝好奇：“哦？你就不想问？”我叹口气：“颜铱知道从主人那里得到任何好处都要付出代价。颜铱不敢问，也不想问。”他把我抱起来，轻柔地摸着我的脊背，语气仿佛在哄小孩子：“怎么会不想问呢？这次主人不要你付出代价，让主人告诉你，你和徕笙的前缘后尘好不好？”
　　他竟然这样温柔，我几乎要受宠若惊了。然而直觉告诉我，那样的故事并非我能承受，所以最后我还是任性地摇摇头：“不好。”我试着往声音里加了三分撒娇的意味，来掩盖我贸然拒绝死神的恐惧。再一次出乎意料，主人依然没有生气：“颜铱，你真是——与众不同。那么，我等着你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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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走后，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抱膝发呆。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徕笙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我又是谁，有没有亲人。
　　我的记忆开始于睁开眼见到徕笙。徕笙是一具骷髅，抱歉我好像一直忘了说。现在想来他大概是半死灵吧，不过当时什么都不懂，也不害怕。只记得，他的声音非常温柔：“你醒了，颜铱。”“嗯。”我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天青色的长裙。“我是……你可以叫我徕笙。”“徕笙。”我重复道，抬起自己的胳膊，偏过头去看，是小孩子的样子——从我记忆开始，到我失去徕笙，我好像一直是那个样子，从来没有长大。当然，如果早知道成长的代价是失去徕笙，那我亦宁可永远是小孩子的样子。
　　一直回忆。又一直不敢回忆。
　　徕笙还在的日子啊，真的是有生之年最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尽管他没有表情，也少言语，可我还是可以从他对我点点滴滴细致入微的关怀中感受到他对我的宠爱。只是也许是与他相处久了，那时候的我似乎也缺少情绪。如果我有机会重来，我一定不会对他那样冷漠。
　　徕笙走后，再没有人，待我，会那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