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微笑》韶华过客

13、两个妄图取暖的人

　　Part13 晞两个妄图取暖的人
　　银月是氏族社会。
　　血族主要分四个氏族，以扑克牌的四种花色命名。黑桃（Spade）是拥有绝对势力的最强氏族；梅花（Club）拥有最迷人的外表，擅长魅惑以及勾心斗角；红桃（Heart）盛产贵族，是上流社会的主要组成或者说花瓶世家；方块（Diamond）相对弱一些，却是血族最大的组成部分。每个氏族都由族长（King）、氏族之母（Queen）统领，此外还有执政官（Jack）率领的十位骑士，能力、权力由A到10逐级递减。血族的统治者被尊称为Jacker，还有一位Black Jacker，只效忠于Jacker一人，身份隐秘，只有Jacker和四位King知晓。
　　花之神族的氏族以花为名，氏族很多，有几个望族也有一些已经没落。比如我是蔷薇家族的，我的家族一度是最显耀的王族，然而自橦卸任之后，早已式微。蔷薇家族自古一向低调避世，除了上一世极尽煊赫的橦大人兄妹三人，其余族人隐姓埋名，不问世事，我的父母亦如此。如今知道我是蔷薇一族的人为数不多。听说灏是荆棘花家族的，只是似乎从来没听过这个家族。灏说，这也是个没落的家族，整个银月他的族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听一位占卜师说，很久以后的血族会渐渐弱化血族的特征，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像人类。他们将不再对银器有特殊的恐惧，尖牙不这样明显，肤色由现在的明显苍白进化为比较白皙，不再畏惧灼热的东西……
　　这样来说，比起现在的血族，花尘也许像未来的血族多一些。同她的兄长冰镞一样，她拒绝捕猎人类，选择商店出售的瓶装、袋装血，或者动物血维生，对生命有着毫不矫饰的悲悯。花尘没有冰镞多才多艺——他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美术造诣很深，会拉一手令人惊艳的小提琴，思想忧伤而深邃。花尘要活泼开朗一些，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非常好看。比起安静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哥哥，花尘也许要稍微讨喜一些，然而这并不影响她和哥哥一样在家中被放弃被无视的现状。
　　×
　　在这样把血统和能力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社会，身为长子的冰镞和身为长女的花尘如此默默无闻，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的。“ClubⅥ的长子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能力差性格也古怪”“长女不够妩媚社交能力也很差劲无法攀得一门好姻亲”这样的传闻，也让身为骑士Ⅵ的父亲脸上挂不住。更让家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们不同与其他血族的愚蠢的仁慈。无论是花之神还是血族，所有的集体都是大同小异的，真理总是站在少数人身边，然而胜利却相反。当你成为弱势，你便注定被当作异类，被排挤，被改变，被消灭。
　　花尘收拾好行李离开家门的时候，两个比较年长的妹妹正打扮得花枝招展，娇笑着谈论即将开始的晚宴，母亲温柔地笑着，给误闯进来的人类小姑娘端上一杯含有沉睡散的奶茶。花尘悲伤地垂下嘴角——她并没有能力和勇气阻止母亲的捕猎。不过比起Spade屠戮式的捕猎方式，Club的算是温柔而又仁慈的了。“母亲，妹妹，我要走了。”她的声音很小，淹没在妹妹们的高谈阔论以及母亲甜美嗓音的劝诱之中，并没有人回应她。“母亲，妹妹，我要走了。”花尘稍稍提高了嗓音，两个妹妹抬头看她一眼，继续兴奋地谈论即将到来的贵族公子。母亲端庄地点点头：“知道了。”
　　花尘露出一个寂寥的微笑，最小的妹妹还在酣睡，被寄予厚望的强大的弟弟正陪伴父亲出门应酬，唯一与自己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哥哥估计又在无人的小巷沉思。这个家里，本没有需要她告别的人啊。
　　“我在奇迹大道找好了房子，我已经具备元素魔法师的资格了，可以养活自己。没有办法融入这样的世界，没有办法被接纳，所以你选择逃避，而我，选择离开。——花尘”
　　冰镞回到家中，有关花尘的一切，就只剩下这张留言条了。
　　×
　　花尘在奇迹大道的日子并不平静，对门的吸血鬼常常来惹事，街尾的炼金术师也喜欢来找茬，不过她的能力足以自保，也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邻居是一个很少白天出门，因而只见过一两面的引魂师，另外一边似乎是个胡子邋遢的药剂师。他们看起来同她一样，在这条街道上算是比较无害的一类，只是因为不被社会的多数所容，而选择在奇迹大道栖身。
　　那天听到动静，救了濒临死亡的晔华。本来以为，两个无处可去无枝可依的人还勉强可以互相温暖，然而他并不领情。不过习惯了冷遇的花尘并不介意，依然悉心照顾他。大约一周后，晔华渐渐恢复了。他很少开口，沉默的样子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多少次，在华丽而冰冷的房间，蜷缩在床边，目光投向远方，却并没有什么期盼，那样清冷的茫然啊。
　　然而她也清楚，这样的人，其实从未放弃过寻找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