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懂我，该有多好》西楼月圆

2、早朝风波

　　“众位卿家，有本快奏，无本退朝。”偌大的朝殿，雕栏画柱，高高在上的王座，无尽权利，年轻的女皇一面甩袖调整坐姿，一面悠悠出口。
　　明显的，她觉得烦腻了。的确，每日朝会首先便是文臣一味聒噪地对北国政绩歌功颂德；而武将如非边境异动，纯粹是充当摆设。除了，立于百官之首的右相素修，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不言语时赏心悦目，言语之时政见独到、绝不拖泥带水。
　　犹记得那年她八岁，微服私访民间归来的父皇，唤她到跟前，身旁跟着隽秀、清冷的高瘦男孩。“小凤儿，你不是一直抱怨太孤单吗？这是你修哥哥，往后学习有他监督，可不能再淘气喽。”北皇一面嘱咐，一面不忘宠溺地拍拍她略微蓬乱的脑袋，目光在两个孩童之间流转。
　　“修儿，往后北国皇宫就是你的家，小凤儿就交给你了。”昔年仅十四的素修，历经世间沧桑沉浮，面对女孩清澈、审视的目光，没来由多了几分窘迫，脸上浮现了些些红晕。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了鎏凤的生命里。
　　“父皇，君无戏言。从今往后修哥哥是小凤儿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当时以为自己即将多一个玩伴，她利落地伸出胖胖的小手紧紧抓住素修的衣角。往后的四年，她度过迄今为止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几年除去严格要求她学习，素修待她极好，甚至有求必应。
　　“圣上，臣有本要奏，是我北朝与南国边境的急报。”一声奏请，拉回了她的记忆，也告知她面对现实，那些已是过往。
　　“准奏。”
　　“圣上，臣斗胆相问，穿青部落归顺我北朝三十年之久，是否为我朝子民？侵扰穿青部落是否为患我朝天威？”
　　“当然！”
　　“近日，南朝边防军以穿青为他国领土之名，多次肆意骚扰边境牧民。”仿若事件太过紧急，无法一次说完。奏请之人暂歇话语，为了接下去讲述更加严峻的态势做铺垫。
　　“圈占土地、霸占牛羊也就罢了，甚至残忍杀害无辜百姓，前后共计死伤近百人。穿青部落首领奏请出兵平息骚扰，请圣上定夺！”年过半百的左相颤巍巍跪地，不忘转头望向右相素修。后者不为所动，略动身姿静待下文。
　　“什么时候的事？”
　　“快马急报自边境到京师至少三日，臣昨日深夜收到密报，怕是好几日前的事了。此事原本应交由右相于兵部处置，今日是老臣僭越了。”
　　左相状似惶恐地伏地再拜，继续说道：“只是，这南朝边防军委实太过放肆，居然......居然斩断我朝守兵军旗，以悬挂被杀百姓尸首，甚至扬言我北朝无人能敌他南国铁蹄。”
　　“什么，南国当真如此嚣张。右相，左相所言是否属实？”听闻军旗被斩，女皇怒不可遏，点名责问右相素修。
　　“回圣上，确有此事。臣已着兵部加强边防巡视，穿青牧民亦奔走相告，多以退守。”不卑不亢，右相仍是长身玉立，只是略微躬身回话。
　　“就这些，然后呢？”
　　“臣亦已着兵部派人亲赴边境调查事件原委，相信近日定有结论！”
　　“臣等有异议，不论原委，南国侵我国土，伤我百姓，辱我国威属实，不能就此作罢。”听罢右相所言，礼部侍郎等左相党抗议。
　　“臣等附议，若放任自流，其他诸国纷纷效仿，我朝边境局势堪忧啊！”女皇仿佛局外人，挑眉不语，左相与右相不和满朝皆知。当然，这也是她所希望的，左相党虽然固执守旧，却能很好地牵制、平衡朝中势力。
　　“即是如此，诸位同仁以为如何处置为好？”即使身处漩涡中央，素修也只是淡淡地将问题抛回，以他为首的一派照旧不为所动，面不改色。
　　“右相，这是一语双关么？老朽向来恪尽职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岂会插手兵部之事！”
　　“好个恪尽职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相比左相因为激动瑟瑟颤抖的身子，素修仍旧是淡淡的语气，两派形成鲜明对比。
　　“圣上明鉴，老臣并非有心僭越，老臣也是为我朝社稷着想呀！圣上！”
　　“左相大人，我右相并非意指您僭越，不过商量对策罢了，您这般是为甚？”吏部侍郎适时插话，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你.......我赵明德为左相多年，两朝老臣，你吏部侍郎的父亲已故吏部尚书还得卖我几分薄面，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
　　“够了......”眼见朝堂闹剧，女皇正欲喝止，却被风口浪尖的当事人抢了先。
　　“左相大人，今日是修失礼了，我向你道歉。但是吏部侍郎说的也没错，既然我兵部是这样的决定，你也不必再多说了！圣上，时候不早了，退朝吧。”
　　“罢了，退朝吧。”大概是受了些气，女皇难得没有向往常那样停留等待素修一同前往御书房，而是在左右簇拥下快速离开。
　　“哟，小凤儿又闹脾气了！”待百官退尽，兵部侍郎冥羽无奈摇头，没有离开的还有吏部侍郎常轩、刑部侍郎文胤。
　　“修，你还好吗？昨夜处理边境之事，没曾想今天会有左相这么一出，也是够了。”彼时素修背靠着大殿右侧的雕龙画柱，身着玄色朝服，面色一贯清冷却有几许苍白。
　　“没事，诸位一同前往协助圣上处理政事吧！”素修将好友的关心看在眼里，左手不着痕迹地按压腹部，右手借冥羽肩膀之力率先举步往御书房去。
　　昔年女皇年少，右相素修奉先帝遗诏监国，为了让女皇更快地熟悉六部运转，六部之中分三部侍郎每三日一次轮流协理朝政。而作为女皇授业师承，右相素修则每日陪伴，即时指点，即刻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