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居》冷杉和

18、初生疑惑

　　我微微打了个呵欠，这东溟山上越来越冷了。这几日主人都不在山上，那个常和他往来的酒鸿也不在，连引月和邀离也不见了踪影。前几日，我昏睡之时，从邀离的记忆中窥得了天界的些许韵事，故而有些瘾头无处消解。
　　这几日，我越发觉得虚弱无力，整日对着镜子梳妆，却发现我连梳子都握不住了。想来我这副颤微微的样子大概是大限要到了吗？我披散着头发趴在梳妆台上，脑中浮现的全是一幅幅陌生的场景。
　　忽听有响声传来，我打起精神将头发随意束好就出了门。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轻轻的探过去。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看上去十分可人，一双小眼睛红红的含了水汽。瞧着这个小尤物甚是乖巧便收留了它，唤它小白。一开始并不觉得它有什么异样，只当是宠物来养着。
　　连着十几日都不见主人的踪迹，引月与邀离也不见回来，我开始焦躁起来。我经常溜到主人的房间，摆弄他的物件。
　　有时候，半夜里山下的几条大蛇竟无端的吼起来，原本睡不着的我就愈加清醒。那只小兔子现在也已经被我喂得胖了一圈，毛色也泛起了光亮。想着说不定是主人派来陪我的，罢了我现在还是想想怎么睡得着比较好。
　　一日我像往常那样进了主人的房间，我一将窗户打开，那只兔子就从窗外蹿了进来，我着实吓了一跳，循着望过去，他是从主人的密室里出来的。我有些怀疑，却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毕竟她只是一只未成人形的兔子。
　　主人的密室我从不敢接近，因为那是主人易命的地方，我这个闲人向来不能进。可是，现下他不在……
　　那密室的结界已经裂了。原以为密室肯定是机关重重，可主人的密室亮亮堂堂的竟像是一座宫殿。墙上挂着形形色色的画像，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摸索着。
　　再往里走却见到一颗颗发光的水滴像是珠子悬浮在半空中，那些水滴像是托着什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那是一股熟悉的气息，一靠近它便觉得灵台一片清明仿佛手也热了起来，看来这是个好东西。小白许是发现了这个，来取暖的吧。
　　晚上我带着小白睡觉，半夜里听到女子的呼声。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竟看到一个女子在我床头，我瞬间清醒过来。
　　“姐姐莫要怕，我就是那只兔子小白。这几日亏了有姐姐的照顾，我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我也是闲的，你不必挂在心上。我看你伤的竟现了原形，是何人伤的你？”
　　“不知姐姐你知不知道灵州王？”她说这话时仍是战战兢兢的，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麒麟吗？说来我还得叫他一声伯父呢，是他打伤了你？”
　　她摇摇头道：“我只是灵州的一只兔精，灵州王的二王子是出了名的纨绔。一个月前我不知怎地被他盯上，他竟然要纳我当小妾。我不肯从，他就灭了我的兔子窝，我的爹娘还被他抓去了。我也不知怎么到的这里，我的伤是山下那几只大蛇害的。”
　　好吧，要知道这灵州的人可不是好惹的，我一面义愤填膺地谴责了灵州二皇子无赖，一面又开始劝诫小白要懂得忍辱负重和豁达随性，当然我自然是不会告诉他我是认怂了的。
　　自从小白化作了人形我便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冷了，每天也没有那么孤独。无聊时就和小白说说话，这只小兔子还挺招人喜欢的。
　　小白那副可人的相貌的的确确是不错的，娇小的身子也很有料，皮肤也十分白皙。说句实话，那灵州二王子的眼光也是的的确确不错的。
　　早晨起来呢我便给小白梳头，她的头发摸起来和她的绒毛一样柔软，此刻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便玩起了她的头发。估摸着有半个时辰了她竟然也不恼，任凭我糟蹋她的头发。镜子中的她傻傻的对我笑着竟让我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想起了姐姐给我梳头，每次她都要梳好久。我喜欢别人替我梳头，可是我就是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爱给我梳头。觉得玩了许久了，便给她梳了一个十分繁复的发髻，看着颇有些得意。想不到我竟然还有这样的天赋。
　　只是我没有珠花发簪什么的。小白长的这样好，在我觉得这样美的人应该有同样美的物件来配才好。
　　“你等等，姐姐给你找发簪去。”小白乖巧地点点头。
　　忽想到前几日在主人的房里翻到过一根发簪。那发簪十分精致，翠绿的玉透着隐隐的光，流苏也十分好看。我当时就想着要随手顺过来的，大概是又翻到其他什么好东西了竟忘记了。想来主人的房间已被我翻遍了，恨不得晚上都要住进去睡在他的床榻上。
　　想来主人长得如此端庄有魅力，投怀送抱的女人一定不少，这么好看的发簪不知是谁留的，我心里也多了一丝醋意。
　　取来发簪给小白插好，端详了一番。
　　“我给你梳的发式好不好看？”
　　“好看，姐姐要是梳了这样的发式肯定好看极了。”
　　“是吗？姐姐可能是太懒了。”
　　我确是十分的懒，以前在琦国每每让耽儿帮我梳个简单的发式便被阿娘认为是丢了琦国的脸，非得要各种繁复才能勉强让阿娘满意。现今我过得十分自由，以致于我，懒得梳头。
　　每日只用一根木簪挑起一缕头发插好或是用一根发带在发尾处随意的扎着。
　　如今想来，我弃的不止梳头这一项。从姐姐思慕姚尚开始，我就自甘堕落了。
　　现今在故人居，我将以往在琦国的琐事都已忘得差不多了。
　　我带着小白四处逛，可是这东溟山上确是没什么好玩的。但这里的花倒是很多，四季的花都开着。桃树最多，自后山的梅林到山下的小路都开着桃花。桃树的枝桠交错着延伸到路中央来。那桃花落在我们身上，我与小白接了些许花瓣，想着晚上沐浴的时候将桃花放在水里甚好。
　　我给小白准备好热水撒好花瓣便到门外候着。今晚的夜色斑斓静美，夜空中闪着星光，让人不敢出声打扰。偏偏一声尖叫打破宁静。
　　是小白，我飞快地回房。却见到那个被我日思夜想的主人，此刻正盯着那个被我精心打扮的美人......
　　面对这种情况正确的方法应该是——飞快的将主人拉出来，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
　　貌似我的话是：“我......我打扰了。”然后我飞快的往后退，还没到门口竟被主人一把揽住，带出了房间。
　　小白仍旧在她的盆里泡着澡，而我却要面对这么一个狠角色......
　　此刻我正站在主人的房间里解释，想必是我絮絮叨叨又颠三倒四的话让他难以消受，他竟然用笛子抬起了我的下巴。
　　“像是消瘦了几分，可瞧着气色不错。”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收起笛子又端详了一番：“你动过我的东西？”
　　我向来有问必答不擅隐瞒，何况是对主人。“嗯。你房里的每一件东西我都动过了。”
　　“我早该猜到，每天怕是不少于三趟？”他顿了顿又道：“我的那根簪子是不是也被你顺了去？”主人的脸上竟露出笑意。
　　我乖巧的点了头：“那只簪子实在是漂亮，我翻到就舍不得放下了。这是某个女人送给你的？”
　　他愣了愣道：“女人？呵，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
　　看来这发簪的主人对他并不重要。
　　“近几日，有没有觉得冷？”主人的语气变得很关切，我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不敢告诉他我进了密室。
　　“那便好。”他似乎松了口气，我越发得不解。
　　我正在发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开始蹭我的脸，一侧头只见引月和邀离正在半空中上下浮动。我随手抓住它们，哪知被邀离带着出了房门，一路将我引到了易幽阁前。
　　“小白？你在这里做什么？”许是觉得易幽阁有异动，引月和邀离才会如此反常吧。
　　“我，我找不到你了，四处走走，就......就走到了这里。”她战战兢兢地样子，好像是被结界吓到了。
　　“你是什么人？”主人在一旁问道。
　　“她是小白，是灵州的一只白兔精。她身世很可怜的，然后我就收养了她。”看小白好像很怕主人的样子，我快速地走过去摸了摸小白的头，轻声说道：“快点变回原形。”很快地她变成了一只白兔，跳到我的怀里。
　　我将她抱到主人面前。“你快看，她多可爱呀，你摸摸。”我拽着主人的手，让他蹭蹭小白的头。
　　可他却抽回手，警觉道：“这白兔与你八字不合，不可留在身边。”
　　“兔子还有八字？”即便主人法力高超，却也不能胡乱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