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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想让我们有相对舒适的恋爱,我们在选择爱人的时候就应该清晰的了解这个人并且勾勒和这个人在一起的生活画面。但相对舒适又是怎样的一种概念。对你来讲相对舒适的恋爱是指对方的安全系数足够高还是他对你的爱足够坚定。一个浪子注定不能陪你素手羹汤、守一城终老。但每个浪子也都曾经爱过谁,那样深,那样坚定,知道被伤到体无完肤,心到现在的荒芜一片。
      如果可以选择,夏棠会要一个踏实的人谈一场绵长的恋爱。但大学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他想他可能用尽全部也不能填补那个人内心的空缺,可他愿意用自己所有的能拿出的温情。
      夏棠还是在同样的位置等着雪梨。她变得更瘦,神情黯淡。夏棠拥抱着她,让她将体重放在自己身上。她这样的瘦,那样的凄惶无助。在送她回去公寓的时候,夏棠看到她的手无意识的攥起又松开,微微抖着。夏棠开始担心。但雪梨一言不发。
      “想什么时候回来上班都可以。”夏棠送雪梨回公寓之后,吻了雪梨的额头。雪梨轻轻的说:“你不用担心啊,我只是在戒烟而已,现在是前几天,身体有自然的戒断反应,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最后的那句话,夏棠并不知道雪梨究竟在说给谁听。
      夏棠觉得对雪梨抱歉,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他决定把这件事先暂且搁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苦恼,比如那家总是难以盈利的咖啡店和时不时出现的傅斯年。
      傅斯年去南方出差,大约两个星期。期间经常给夏棠短信。大多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图片,有很多风景行走的路人,云朵和花。那时候夏棠发现傅斯年喜欢照很多不同的鞋子。他没有打过电话。夏棠突然有点想念他的声音。转而想到也许傅斯年的目的达到了。
      傅斯年去了咖啡厅给夏棠带来了很大的菠萝蜜。
      “你喜欢吗”傅斯年看着他问道。“这是很好的水果,对你这样不怎么运动的人疏通血管会比较好,毕竟你的手和脚这样的凉。”他并没说几句就离开了。期间,傅斯年的手机一直在响,即使刚出差回来,他也并没有休息的时间。傅斯年看上去十分疲倦但精神却很好。傅斯年把它归结为对夏棠的想念。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斯年的笑很好看,干净的像个孩子,让你无从分辨。夏棠一直觉得傅斯年是这方面的各种高手,他总会保持相对合适的距离,送恰到好处的礼物,从不让你感到负担但与此同时,你可以感觉到他正渐渐的走进你的生活。他开始了解的你的喜好,生活习惯,有预谋般的虚循渐进。
      像傅斯年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没有引起雪梨的警惕,这本身是件奇怪的事,但最近雪梨的状况实在是太差,她太过度的嗜睡,对其他的一切事物都丧失了好奇心。但雪梨至少不抽烟了,夏棠觉得这是个巨大的进步。
      雪梨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大洋彼岸她的母亲。起初,她的态度平静而后逐渐失控,她开始大喊并用夹杂着英文的中文说着极其肮脏的语言指责着自己的母亲,痛哭着为自己辩护。夏棠不敢靠近,因为从只言片语中他明白了雪梨最近越发令人担忧状态的原因。她怀孕了。
      当雪梨最终恢复了平静的时候,咖啡厅已经打烊了。夏棠坐在她的身边,默默的揽着她的肩膀。
      “你知道么?我是这样的憎恨着这个孩子,却又是那样的爱她。”雪梨哆嗦的想要掏出烟来,却被夏棠用手势制止。夏棠明白这样一种夹杂着爱与恨意的感情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他曾经就是这样的,因为无法得到所以憎恨又因为这样的深情无法不受伤。
      “这周末把孩子打掉吧。”雪梨自顾自的说。然后她缓缓的走过夏棠身边,夏棠直到很久之后都记得这一天的雪梨。她头发凌乱,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但却又是那样决绝。那样决绝的美丽。
      袁野第二天来店里喝咖啡时,雪梨仍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夏棠仍旧没心没肺的在看书。但他就是觉察到了一种压抑和悲哀。他觉得思绪仿佛被冻住了,以至于他忘记了什么事他本来应该告诉夏棠的。
      这一天,夏棠让雪梨先回去休息了,他邀请了袁野去喝一杯。
      胃是很难承受压力的地方,所以,夏棠没有选择烈性酒来加重这样的伤害。他喝得不算少,意识却仍旧清醒。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袁野试探说,如果他对雪梨没有什么朋友以上的感觉的话,袁野想去追求她。夏棠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时机追求雪梨。但他又觉得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又没什么不好。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并不怎么信佛,但此刻他却特别认真地觉得很多缘分是奇妙的。雪梨和那个孩子的缘分断了也许真的是为了一段她和袁野新的开始。这种想法出现的毫无征兆。
      这一天夏棠没有回自己家,因为他在酒吧里看见了傅斯年。那时候的傅斯年就像个陌生人,他喝着伏特加,微笑着与前来搭讪的女孩周旋。那个时候,夏棠好像又明白了这个时候的傅斯年其实处在最有魅力的时候,不再青涩也并未萎靡,就像历经岁月砥砺的青瓷杯子一样,谁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那么为什么是我呢?夏棠问自己。他不知道,所以他决定不去折磨自己,他慢慢地靠近傅斯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渐渐地夏棠看见了另外一张脸,一张也让他爱并憎恨的脸。他低低的唤着那个名字。
      “沐非,程沐非。”
      那天夏棠喝多了,所以他不记得他见到傅斯年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傅斯年向他伸出了手,郑重的仿佛许下了什么承诺。

      当夏棠把手放在雪梨肚子上时,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他感觉到了一种清晰的脉动,着来自于另外一个生命。雪梨看向自己的肚子,表情是难以言语的温柔。她一下一下的抚摸微微隆起的腹部。
      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孩子可以留下来。这句话在嘴边徘徊数次,夏棠却没办法说出来。他没当过什么父亲也无法体会雪梨一丝一毫的苦痛,他明白此时任何言语都如此的苍白无力。雪梨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这个结局才是最好的。”雪梨对他说。医院中消毒水的味道特别浓烈,这个地方让夏棠没来由的觉得恐惧。但他拉着雪梨的手,像拉着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医生戴着口罩,眼睛镜片折射出一片冷色的光,他平静的问:要人流还是药流。然后解释着不同方式的优缺点,就好像讨论晚餐去哪吃一样随便。夏棠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他不想听这些,他想快点从这里出去。他知道雪梨也一样,也许比他更为恐惧。所以,他只能坐在椅子上。这是他认为的勉强能给雪梨的支持。雪梨要做人流手术,需要监护人签字。那个时候,夏棠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护手手中拿起笔来,签上的自己的名字。在手术室外等的时候,夏棠想到躺在床上的雪梨该是多么的苍皇无助。也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可怜。一个小护士关切的说,不要紧的,这只是个小手术。回去好好照顾她就好。夏棠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她究竟说了什么。
      他扶着雪梨走出妇产科,他走的很慢,他可以感觉到雪梨的腿微微打着颤,于是他背起了她,渐渐的他觉得后背的衬衫变得湿润。他明白,雪梨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一场华丽的告别,从今天起她将不再畏惧,不再迟疑。他缴清了款项再把雪梨背了起来,他慢慢往医院外走去。再抬起头,他看见了一个男人。几乎是同时,他们的目光对上,胶结在一起。
      那个人裹在黑呢子大衣里,容貌冷峻。夏棠率先收回了目光,他将雪梨向上托了托,从男人身边走过。渐渐消失在人潮里。
      是了,夏棠想过很多次,他会怎么和他相见,他只是没有想过会是在医院大厅,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下午,这样的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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