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景邀归》折荆

5、chapter5

　　此次战役凯旋的林珏终于成功地打下了他自己的军功，皇帝龙颜大悦，特赐他将军之位，而与此同时将五公主赐婚与他，林珏谢了恩，看着身旁欣慰而又遗憾的赵将军，眸里是一片沉郁。
　　因着林珏自称他本身有婚约，皇帝赏赐给了孟长景不少财物作为悔婚补偿，彼时孟长景只是念及林珏愈加沉默的性子，叹了口气。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沈临抚了抚她的发，“他自己知道的，皇帝的不可能养一个隐患在身边，他本为孟家的刀，若不配个公主给他，皇上也用的不安心。他选择了权势功名，就必须抛弃些什么。”
　　“就像你一样？”
　　身后人沉默了会，孟长景听见一声低低的对不起。沈临埋在她的肩上，道：“我想过很多种办法，但是都来不及，那天来的太快，我没来得及保住孟家，我想要一个万无一失的计策，可是最后只能保住你。”
　　“小景，对不起，后来……后来我都不敢去找你。”
　　那日他疯了似得在孟府寻她，青风帮着他一具具地翻看尸体，他生怕看见她已经死了，可是找到后他才突然发现，再也回不去了，他连碰触她也没有资格。
　　孟长景低叹了口气，“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沈临的身体一僵，却突然用力抱住她。
　　“原谅我，”他哑声道，“当时我没想到我会爱上你，小景。”
　　他曾经是四皇子手下的人，四皇子意欲谋反，但他知道以四皇子的人力及手段敌不过还身处壮年的皇帝，而这正是他的机会。他处心积虑地谋划，让四皇子信任他，派他潜伏孟太尉府，从而收集谋反证据，只待时机一到便倒戈。
　　什么都计划的刚刚好，可他没想到那日按惯例一年回一次孟太尉府的她会出现在他眼前，毫无心机的眼眸几乎倒映出他的黑暗，本是存了心思去接近，没想到最终将他彻底困住，他还记得那日他对懵懂的她说的话。
　　“奉归是我的字，如今有字的人很少了，我只允许你一个人唤，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也曾痛苦过，想过也许他可以帮助四皇子谋反，进而保住孟家，但来不及了，四皇子的大幅蓄兵已引起了皇帝的忌惮与怀疑，他根本来不及，只能够照原计划进行，不过保下了她一命，看着林珏将她带走。
　　孟长景垂下眸。
　　“罢了，你能与我说就够了，我知道的，”她的眸底有一层浅淡温软与哀伤，“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对我的那些好，都是真实的。”
　　眼前的这个人，心思深沉，手段冷厉，可都不会用在她身上，她知道他深陷黑暗，一点都不像表面看着那样儒雅温润，但她还是，或许从很早以前就是，想陪着他的心情到现在仍是丝毫未变。
　　“不用害怕，”她回抱他，闭着眼轻声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奉归。”

　　时光如白驹过隙，几月后，林珏大婚。
　　孟长景只看见赵将军来了，赵梨不在，自那次后她只见过赵梨一次，隔得很远，那张脸再不见往日的明媚笑容，一个人的经历真的能够改变性格，那个昔日活泼爱玩的少女也学会了沉稳与安静，赵梨似乎早知她与林珏已不可能，而赵将军也已经给她安排了另一婚事。
　　林珏在婚宴上面喝得大醉，和平时寡言少语的形象十分不同，被下人搀扶着入洞房时他才稍醒过来，那时人差不多也走光了。
　　他拒绝了回房，只去了书房继续一杯一杯地灌酒。
　　门外走进一人，看着他不正常的行为也不阻止，只淡淡道：“她在担心你。”
　　“谁？”
　　“你知道的，”沈临道，“别让她担心。”
　　林珏又喝下一杯酒，眼神有些涣散，等恢复后他垂着头，突然冷冷道：“你若敢待她不好，我就杀了你。”
　　沈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待她不好，我们下月成婚。”
　　他又淡淡道：“小景在乎你，所以我提醒你一句，公主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不该怠慢了她。”说着便拂袖离开了。
　　林珏猛地灌下一杯酒，又端起酒壶往嘴里灌，呛了几口后忽得将它往地上一砸，碎片撒了一地。
　　他伏在桌上，身子有些颤抖，喉头发出几声呜咽，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划过。他想起曾经那日他被领到她面前，向她宣誓，心里都是一片赤诚与甘愿。
　　“林珏永远是小姐的刀，誓死不变！”
　　若是刀对主人有了感情，有了奢望，那只能是无尽深渊，万劫不复。

　　沈临在月色里从马车下来，便看见孟长景站在府前。
　　“他还好吗？”
　　“就这么关心他？”沈临不悦道。
　　孟长景无奈，“别闹，他怎么样？”
　　“醉着呢，我有提醒他别忘正事。”
　　孟长景点点头，也是有几分怅然，“希望以后会变好吧。”
　　“我们老是谈他的事做什么？”沈临眸里划过一丝恼意，看着孟长景担忧的眸色不禁心下有气，便一把揽住她的腰，手臂从她膝盖底下一绕将她抱了起来走进府。
　　孟长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急道：“你做什么？有人！”
　　“哪有人？”沈临目光瞥过一旁的青风，他立即识趣地隐去身形。
　　“瞧，没人了。”
　　“沈奉归！”
　　“我在，”沈临笑眯眯地蹭了蹭她的额，“我想我们现在该谈的是我们下个月的婚事。”
　　月色倾撒而下，照亮相伴的二人，岁月静好。
　　陌上景成，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