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俟君久矣

5、第五章

　　袁珈只是松了口说可以考虑下交男朋友，然而这对于袁家人来说却和答应了无异。

　　一家人合计了下，决定趁热打铁，直接安排她相亲，只要相亲对象够好，手段直接她就没空回过神来了。以他们对袁珈的了解，等她回过神来要在想安排相亲就难了。

　　于是二哥以置办寿宴物品的名义开着车带袁珈相亲去了。

　　二哥还特意长了个心眼，借口市场上人太多，安排她们母女在市场外的茶楼里坐着。而相亲的小伙就假装是过去拼桌的。

　　这算盘打得是啪啪作响啊。

　　袁珈点了茶，坐在茶桌边看杂志。袁安手里捧着她小舅给买的白糖包子正在吃。一口下去，糖水跟着手臂流。袁安就顺着手臂一直舔下去，袁珈也不拦她，有些人文情怀，正是要亲自参与了才能明白。袁安一路舔下去，毛茸茸的脑袋都快贴在桌子上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叫了她一声：“袁安。”

　　机敏如袁安，话音刚落她便抬起头来了。于是看见那个去找老木爷爷却不认识路的叔叔。一边舔着嘴边的糖一边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他：“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陈霖摸摸她的头，眨眨眼道：“你猜。”

　　袁珈抬头，也十分吃惊：“陈先生？”

　　陈霖笑一笑道：“我还在想这也太巧了，怎么相个亲又相到你了？”

　　袁珈愣了下，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哭笑不得道：“前两天我哥嫂在我耳朵边嘀咕说让我交男朋友。我一时松了口说考虑下，结果他们直接就暗度陈仓把我带这来了。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陈霖恍然：“所以你是被骗过来相亲的。跟我一样。”

　　袁珈今天穿着件短袖印花棉绸衬衫，在腰间扎了个结，头发绑起来扎成马尾，乖顺地垂在脑后。下边配着条素色短裙，笔直修长的小腿并在一起斜放在身前。

　　听了他的话苦笑着点头，嘴角微翘，俏皮中带点温柔的可爱模样。

　　陈霖心中一动，笑了下：“那你如今有没有找男朋友的心思呢？”

　　袁珈歪着脑袋沉吟会儿答：“说实话，虽然有些动摇了。却还没想好，感情这回事谁也说不准。”

　　陈霖理解地点头：“嗯，感情是个很玄妙的东西。有的人在身边几年，但就是不喜欢。而有的人不过出现了那么几次，却让人日思夜想。”

　　袁珈微一挑眉：“看来陈先生深有体会啊？”

　　陈霖微笑看她的脸庞：“自然了。”

　　袁珈奇怪地问：“对了，陈先生怎么到这里来了？”

　　陈霖：“我父母说想到乡下养老，我过来先考察考察。结果来了才知道，是托了人给我相亲。”

　　两人处境相同，一时都笑起来。

　　陈霖幽默风趣，十分有风度。袁珈和他很聊得来，正聊的开心时，袁珈二哥出现了，手里提着一大包菜。还自认为很天衣无缝的做惊喜状，顺便热情地邀请他去做客。

　　陈霖对袁珈很欣赏，有意帮助她，所以很配合袁珈二哥的表演，只是客气的推脱了两句就答应了。

　　回到家里，一群看陈霖的目光都很有深意。饭桌上，险些将人组上三代都挖出来。

　　饭后二人循着小路散步。袁珈带着歉意道：“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夸张。”

　　陈霖对此表示理解：“因为他们很关心你啊。”

　　袁珈无奈:“他们啊，看见个好男人就恨不得能把我塞给他。”

　　陈霖停下脚步：“看来，我也算是好男人了。”

　　袁珈低垂下头，抿抿鬓发道：“陈先生虽不说事业有成，也算前途无限。不仅如此，还温柔体贴，带人细致入微。当然是女孩们心中的好男人了。”

　　陈霖：“原来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啊。”

　　袁珈：“我这是站在很客观的角度。”

　　清风徐来，带着微微的荷花香味。竹叶发出细细的声响。

　　陈霖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事先走了。

　　袁珈站在荷塘边看着老屋发了很久的呆，她隐约能明白陈霖对她有意。但是，他看看铺着青瓦的老屋，想起林佑康对她的冷嘲热讽，心头忍不住一颤。却最终只是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荷塘里传出哗哗的水声，一同出现的是林佑康的声音：“看来他很喜欢你啊。”

　　袁珈转头，看见林佑康戴着斗笠坐在小船上，一双眼睛幽深冷淡，“他那双眼睛就没从你身上挪开过。”

　　他从船上跃到岸上，站在袁珈面前，低头盯着她的眼睛道：“真可怜，竟然喜欢上你。”

　　袁珈声音嘶哑，隐约透着些怒气：“你什么意思？”

　　林佑康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如锋利的刀子一般：“什么意思？用不用我提醒你？当初你爱我时为我做过什么？而你不爱我时又做了什么？”

　　“你爱我时，每一封信字里行间都是关切、爱意，口口声声我是你的世界；你不爱我时，说结婚就结婚，不顾我的死活，甚至都没想过要先和我分手就怀孕生子。反手天堂，覆手地狱。你真是，自私又残忍。”

　　袁珈深吸口气，并不不辩解，总归他们已是陌路人了。

　　袁珈道：“林佑康，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该走了。”

　　林佑康松了手，怔怔地看她，为她的坚强隐忍而失态，过了片刻道：“我还有句话，你要听吗？”

　　袁珈大步走出去：“不用了。”

　　林佑康拉住她的手，不死心犹豫着问：“袁珈，你还爱我吗？”

　　意料之中的，他并没有得到回答，空气中只有风声，花香，竹影，他们背对着对峙。

　　一句话，让两人都有了泪意。

　　袁珈恍惚，她带着袁安辛苦奔波，都快忘记心底放着一个人是什么样感受了。这一句话，勾起她心中的委屈，伤心。

　　袁珈哽咽：“那你呢？你对我咄咄相逼的时候，你爱我吗？”

　　林佑康将她拉回怀里，沉默许久后压低嗓子：“袁珈，我们之间还差一个结果。我们从头来过，好吗？”

　　林佑康对她说：“我们从头来过，好吗？”

　　他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多年后的如今，他们之间轮到他患得患失、卑微祈求，祈求一个重来的机会。

　　她做不下决定，在床上辗转反侧。

　　正巧韩琳半夜给她发短信：“袁珈小姐，听说你老家的梨不错。姐就赏脸尝一两个，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皮儿薄肉厚汁水多的最后啊。”

　　她犹豫一番，想要问问她的意见：“韩琳，我遇到林佑康了。”

　　韩琳：“……他是不是跟踪调查你啊？”

　　袁珈想了想，否定：“应该不是。他说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修养几天，还是特意选的离C市比较远的。没想到我老家是这里，况且我没跟他说过我老家。”

　　韩琳：“妥妥的拍电视剧呢。他总不会还跟你说什么要重新来过吧？”

　　袁珈被她弄的一囧：“你猜得真准。今天他突然说，要跟我重新来过。”

　　韩琳：“按照这尿性，你心动了。不要否认！如果没心动你不会跟我说的。而且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每次都是这样，我越劝你，你越是坚定。比如当年！害得我出了好大力气才把你从你妈手里抢出来。”

　　袁珈想了想，的确她一直都很有主见。有人曾说过，以袁珈的性格，喜欢上了，就是豁出去了。问别人只是底气不足，想找个人诉说一下而已。不要想能够劝住她。到头来伤肺的是劝的人。

　　韩琳：“我觉得我很可怜啊，这么多年提了那么多理性有见解的意见，结果你总是当废话。而每次你再问我要意见的时候，我还巴巴的凑上去。太可怜了，多给带点梨子安慰我的心灵啊。”

　　袁珈：“那你支持我吗？”

　　韩琳：“闭嘴，你想做就去做。姐在你身后呢，受伤了来姐这儿就行了，姐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了。不过，用你劝告我的原话给你提个醒，爱情不是交易，没有办法等价交换，但至少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袁珈苦笑，这是她自己说的话不假。但这些被她朋友们奉为至理名言的话，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起作用过。

　　之后几天袁珈一家一直忙着准备寿宴，更何况还有他们在旁催促她赶快交男友。

　　陈霖有来过几次，她始终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渐渐地，他也就明白了。一次她送他离开时他主动问：“袁珈你，已经有了决定了是吗？”

　　她点点头：“是。我暂时还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

　　陈霖笑一笑，说：“如果什么时候要考虑了，记得通知我。”

　　袁珈沉思，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而是想要给那点不死心的妄念一个机会。看看它，最终会是什么模样。

　　她曾写过篇小短文，里面说，爱，其实什么也不是。一直以来，你是什么模样 ，它就是什么模样；你是什么形状，它就是什么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