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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们自己在京城某处买的宅子之时,已经是将近亥时,夜深人静,四下寂寥。

      府中仅有一个半老厨娘与年迈的管家,自然早早的就睡下了,安尧与许长生回了各自的厢房,执烛点灯,静看灯花。

      推开窗户,一轮新月高悬夜空,,乌云乍至,又很快被月光驱散,,了无踪影。

      江南的月美则美矣,较之大漠的如钩却总似太过秀丽了些,那些漫天黄沙四处漂泊却又无拘无束远离皇土的日子啊……

      许长生倚在窗边,叹了口气,从衣带的包裹之中掏出那根紫色玉笛。

      那时他初至异乡,人生地不熟,心中充满的,既是对未来不可知的惶恐也是期盼。不过,初生牛犊总得遭受一些挫折打击,在经历了种种被欺凌被看不起的挫败之后,许长生分外思念有父母羽翼庇佑的江南。

      就在这个时候,他捡到了这支埋藏在黄沙之中的玉笛,绾绛色的笛身澄澈圆润,髓质晶莹,其上雕镂着繁复古朴的纹路,还有垂挂在笛尾的檀色流苏,带着江南人特有的精致随和。

      许长生用为数不多的清水清洗干净了笛孔中残留的黄沙,撕下衣服边上的绸子一条一条的将其包裹收整起来,并小心翼翼的珍藏至今。

      那时的玉笛代表着家乡的安定,而现在的玉笛,则喻指了塞外的不羁。

      人啊,总是得不到的东西才弥足珍贵。

      许长生轻轻摩挲着略带温热的笛身,轻轻抵到唇边,笛声清冽纯净,响彻此时此刻寂静的庭院。

      一曲姑苏行,道不尽的姑苏情。

      细细簌簌的声响从背后传来,许长生警觉地停下了任何动作,转头看去,却见一片黑压压的亮壳硬甲大虫,密密麻麻的铺陈在地上,似乎是颇为通晓灵性的察觉到了许长生的注目,立刻如同潮水一般哗啦啦褪去,一直退到墙角处,便奇迹般的消失殆尽了。

      许长生皱了皱眉头,敏捷的从窗户边翻身而下,足弓微起,脚下无声,走到墙边俯身下去察看,然而整面墙根都摸遍了,除了满手的灰尘,便是一无所获。

      他掏出一条新的锦帕拭了拭手,正欲拿烛火来再照亮些一看究竟,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动作。

      门外站着的是面沉如水的安尧,赤色锦袍直接草草的披在白色亵衣外,长发微乱,眼神却一点也没有睡醒后的惺忪迷蒙,反而锐利如刀。

      “怎么了?”

      许长生故作镇静的问道。

      安尧侧头朝他身后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方才在吹笛吗?”

      许长生心中微动,悄悄将怀中的玉笛藏得更紧了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我也听见那笛声了。怕是附近的哪户人家,夜半时分闲来无事,吹笛作耍呢吧。的确是有些吵人。”

      安尧紧盯着许长生的眼睛,想从中查探出一丁点儿异样,却毫无所获。他转身看了看围墙外泛着苍白色的夜空,闭眼似乎想要再次聆听可否有那阵笛声经过。

      半晌,安尧睁开了眼睛,瞳孔与夜幕融为一体。

      “天色不早,不打搅了,夜安。”

      语毕,便转身离开。

      许长生轻掩上门,却在门缝里偷偷观察着安尧的去向,见他并未往厢房那方走,却径直翻阅了高墙,不知去了何处。

      这玉笛……到底有何古怪之处?

      许长生摸了摸胸口怀放玉笛的位置,眉头依然深锁。

      翌日,许长生一反常态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整理完毕走出房门之时已是日头刺眼春意浓浓。

      食时将过,管家已将备好的膳食装盘摆放在了竹林小筑,安尧正倚在一颗老竹之上,垂着头把玩着手里自己的一缕青丝,红衣比火浓烈,似是要将欲滴翠色燃起。

      晨起,朝食在竹林之中,一叠凉拌笋丝搭配清粥小菜,蓝衣公子,白玉双箸,实在是雅致的很。

      餐毕,用冰裂瓷碟中的清水洗漱干净后,许长生擦干净手中的水珠。

      “今日你与我一道去那红颜阁。”

      安尧放下了手中被卷曲的不成形状的头发丝儿,抬眼,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日之间的功夫,红颜阁便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甚至乎较之先前还要更嘈杂些。

      毕竟这里可是出过西齐亡妃的地方,人人都怀着一份既恶劣又龌龊的心态,想要一睹淑妃遗容,一掷千金想要悄悄潜进去一探究竟的大有人在,却碍于看守在房门口的几位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而不敢造次。

      鸨母见了许长生过来,身边没有昨日的那些差役,却只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俊俏公子,微微有些诧异,去还是识趣的没有多加言语,直接将他们领进了昨日那个房间。

      看来许长生心中所料并未猜错。外头的守卫应该都是宫里头加派来的人手。

      琼枝的遗体已经被安放在了一口金丝楠棺材之中,其身周铺陈满了这两日难得一见的冰砖,凉气保持其尸身不腐。棺材正头章刻着皇室印记,看上去确实是华贵无比。

      许长生倚在棺材边上朝内观望,突然发现在琼枝的颈侧,有一块浮白而微微翘出来的皮肤,伸过手去轻轻一按,便有很快消弭下去 。

      怕只是被冰水泡久了而涨敷的尸体吧。

      这样想着,许长生抬起头,却看见安尧站在琼枝的床帐后头不知在观望些什么。

      “长生,过来。”

      安尧伸手,把他注意到的那样东西从帐钩上取了下来,冲着许长生招了招手。

      许长生刚要往他那边走去,突然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拦住了去路。

      是昨日那个小倌,他的手中捏着一方素帕,伸在许长生的面前,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水盈盈的双目含情,欲语还休。

      许长生微愣,随即笑着将小倌手中的素帕取来,在上面擦了擦手。

      “你叫什么名字?”

      小倌受宠若惊的眨了眨眼睛。

      “回、回大人,您叫我琴言便可。”

      琴言……许长生猛然想到了昨日茶馆中的那位病公子,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这名唤琴言的小倌,发现他虽则眉目秀丽,美艳女气,却隐隐跟昨日清高的秦言有些相似。

      不,不只是有些而已。

      若是除去了那脸上多余的脂粉缀饰,那轮廓再英气三分,那气质再高贵三分,便跟秦言无异了。

      许长生心中微动。

      “今日你便不要再接别的恩客了。”

      “欸?”琴言瞪大了眼睛,很是诧异,随即又领悟到了许长生这话中所包含的意图,双颊微红,情绪激动,“我明白了!谢大人垂怜!”

      许长生却再也未多言语,直接走到安尧身边办正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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