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驱魔之曙光》哈尼雅

61、番外五

　　手中蜷成一团的纸巾被他扔进了面前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杯里，当纸巾一接触到咖啡便迅速染成了棕色。缇奇站在垃圾桶前，目光深沉，他以淡然的表情盯着冒着热气的纸杯，这次拎在手里的白色塑料袋里的袋装食品也被他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啊，真是浪费。”

　　明明那么说着，但缇奇的脸上却没有出现一丝因浪费而为难的表情。

　　没有将她拉入他的世界，真是太可惜了。

　　缇奇最喜欢做的事，是将自身的黑白身份自由转换的活着。一边以白色身份过着简单快乐的平凡生活，一边又以黑色身份过着奢华优雅的贵族生活。

　　他喜欢看到别人因不知道他身份而被他耍得团团转时的模样。

　　只不过，时间长了也会乏味。在这个无聊的世界，到处都是人类的踪迹，就算不讨厌人类，也难掩他嗜血的本性。在觉醒诺亚记忆和能力后，他真的杀过很多人，驱魔师，支援者，人类……多到数不清。

　　直到，那一天，他遇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叫飖.虞的女驱魔师，一个东方人。

　　老实话，一开始见她时并不是很喜欢她。

　　她长得很秀丽，只能说就这样，与以往他接触的女性中是属于各方面条件都不能算顶好的类型，但那份只属于东方女性的温婉和典雅却在她身上倒是十足体现了。

　　在火车上，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知道她是驱魔师，那件恨不得昭告天下的黑色服饰要想认不出真的相当困难。

　　起初，他只是抱着坑一次她的想法。

　　有了这个念头，接触就显得理所当然。

　　她很厉害，明明说自己从未玩过牌，但却偏偏倒打一耙让他们这些玩牌玩成精的人输了个精光，最后连衣服裤子都赔上了。当时的季节已入秋，白天是不冷，但脱光衣服就另当别论了，下火车的时候，皮肤接触到空气激起了一粒粒小疙瘩，哆嗦着的他和同伴吸了吸鼻子，恨不得找个可以避风的地方躲躲。

　　缇奇记得，当时虞飖在火车快要开之际，从车窗里将他们的行李箱和衣物重新扔还给了他们。那双黑如墨般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笑意，她说，她会玩牌，她说，教她的人是个出老千高手，她说，你们这次输的不算冤。

　　如果说，一开始见她时他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的话，那么在他们下车，火车重新开的那一瞬间，她留给了他相当深的印象。

　　薛里尔说过，不要随便相信女人说的话，因为女人一旦扯起谎来，简直比珍珠还要真。

　　这话说得还真没错。

　　那时候，他对她的印象只能归于较深，他想去稍微关注下这位年轻的女驱魔师，只是稍微，不能深入，因为他们是敌人。

　　注定的死敌，谁也无法改变，除非……她不再是驱魔师。

　　初次见面就那样落下帷幕，第二次见面纯属偶然，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见面。在酒馆外面，他依然穿着那件很旧的衣服，卷发蓬乱，戴着厚厚的啤酒瓶眼镜走在街上。与她擦身而过时，他还没认出她，因为那时候的她没穿黑色教团的衣服，而是一件很随意的便服。

　　白色的蕾丝衬衫，黑色的裤子，及踝靴和一件暗灰色的风衣。她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看上去就像在旅行。

　　是她先叫住他的，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将躺在她手心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枚做工精致且代表身份的戒指，是他黑色身份时一直佩戴的红宝石戒指。

　　盯着那枚戒指，他发现她是个越来越讨喜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把它卖了？”在戒指重回他手里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句。

　　她似乎有些惊讶，黑色的瞳仁里满是诧异之色。“这不是你的东西吗？我为什么要卖？”

　　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作假，那是真的对他的话带着强烈的困惑。

　　盯着她的表情，他笑了，笑得那么开怀。

　　手中的戒指握紧，打磨光滑的棱角抠在手心里，有些疼却丝毫影响不到他。“哈哈哈哈，你真好玩。”笑完，他直起身子，那双其实看得见一切，却非要被掩藏在厚厚的啤酒瓶眼镜下的金色瞳仁盯了她片刻，缓缓道：“我叫缇奇.米克，你呢？”

　　“飖，我叫飖.虞。”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认识。

　　然后，他开始越发去关注她一举一动，甚至想要知道她这个人的所有，然而深入的同时却是对她的执着。

　　深刻的执着，至死也不愿意放弃的执着。

　　他总会适时出现在她的身边，以白色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眼前，成为她的朋友。他其实很期待，假如有一天，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她还会像朋友一般对待他吗？事实证明，是不是其他身份，她对他依旧如初。

　　她看的，她想的，远与其他人不同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在江户一战，他的身份被揭开，她也没生气，只是平静地对他说，她不会因为他是朋友而手下留情。的确没怎么手下留情，与他战斗时简直毫不含糊，她是认真地将公和私划分明确。

　　也是在那一战中，他才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

　　而那个人，是他从没想过的。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神田优呢？直到现在，他都没明白。

　　在他眼中，神田优是决不会对她付出平等的感情。

　　更别提，神田优是千年公剧本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一开始，他就相当不看好神田优和她，就算两人那时候的关系已经明确是恋人了，但看在他眼里却非长久。

　　神田优对她的感情远没她付出得多。

　　她对神田优的那份喜欢，让他心生了嫉妒。

　　明明最先认识她的人是他，为什么偏偏是神田优呢？那时候，他不懂，真的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他曾经有意无意的表达了他对她的好感，但她就像没反应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缇奇，我们永远是朋友哦，就算立场不同，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她真的只把他当做她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也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一旦被定义，要想让她转变成另外一种喜欢真的很困难。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千年公的剧本也愈演愈烈。

　　诺亚、恶魔与驱魔师逐渐被千年公算计，沦为他剧本上最完美的牵线木偶。

　　其中，最为重要那一个，就是现存的驱魔师中堪称是主要战力的神田优。

　　因为他，亚连.沃克体内的第十四任才能真正觉醒。

　　北美支部那一战真是相当凄惨。

　　死的人远比活下来的多。

　　对她来说，那场战争不仅仅是凄惨，更多的是绝望……吧。

　　她到底答应了教团什么？他不清楚，也不想去知道。但神田优对她的反感，他却是看在眼里的。那个他喜欢，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的少女被她喜欢的人给不信任了。狠狠地将她给推开，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他应该很高兴的，可当他看到那双失魂落魄的黑瞳时，他知道他不该高兴的，因为那不值得高兴。

　　在神田优狠狠挥开她朝他伸出去的那只手，并在亚连.沃克的帮助下带着阿尔玛逃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被伤害了，被她喜欢的人。

　　那天，神田优明明都做出了选择，放弃她的选择，可她还是喜欢他。

　　“为什么要那么喜欢他？他不要你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明明眼底都闪过一丝痛意，但脸上却是平静如水。她对他说，“爱一个人，或许会有连绵不断的痛苦，但阿优让我快乐，那份快乐也是这世上最大的快乐。”她的声音一如既往透着淡淡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要她恨神田优。

　　于是，他接着引导她进行暗示般的话语。

　　“你有没想过他不会回来了？带着阿尔玛去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着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平凡生活，留下你和亚连少年们去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他想让她知道，在神田优选择了阿尔玛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有可能了。

　　他甚至有些期待他们再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局面。

　　但说实话，他们再一次的见面让他很乏味。神田优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来埋怨她，他没兴趣知道，但她表达的情绪却让他再一次陷入了发狂般的嫉妒。要怎样，才能让她对神田优产生恨意呢？要怎样才能让她放弃对神田优的那份爱？人类那种始终如一的情感他看不懂。

　　他觉得她就该放弃神田优。

　　就如他不要她时一样决绝。

　　可她没有，至死也没有。

　　千年圣战很快就来临，诺亚，他们的所有兄弟都出动了，包括来自世界各地的恶魔们。在那场战斗当中，他一直作为旁观者看着，看着她如何奋勇战斗，看她在战斗的同时是如何一直在找神田优的影子。

　　就连战斗了，也不肯放下对他的牵挂吗？

　　也是在那一刻，他的嫉妒再也无法深埋于心底，它彻底地爆发了。

　　既然得不到了，那么就一起毁了吧。

　　抱着那样的想法，他杀了她。

　　胸口被他破了个洞，脖子也被他扭断，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为什么都到这份上了，还在牵挂着神田优呢？明明都不要她了。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他呢？明明他一直在她的身后。

　　杀了她之后，他也和神田优同归于尽，只可惜……她最后是死在神田优的怀里。那个明明都已经推开她，明明对她保持着厌恶态度的人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眼里流露出如同懊悔一般的情绪……

　　是后悔了吧，后悔用那样的态度对她。

　　而他那时也后悔了，后悔没有更早将她攥在手心里，牢牢的。

　　重生，醒来，记起一切，他想要扭正上一世与她之间发生的一切，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对神田优真的很眷顾。

　　他重生了，神田优也重生了。

　　这一世，他依然没赢过神田优。

　　这一世，她依然是神田优的。

　　现在想想，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输给同一个人两辈子，是个人都会感到憋屈的。

　　回想结束，缇奇抬头望天，将手中的咖啡杯丢入了垃圾桶。

　　最近真是够无聊的，要不，去找点好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