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灵魂与灵魂与北村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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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钟摆指向八点整，“咚咚咚”，这声音就像浑厚的男中音。
白色长袍的祭司准时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上，我打量着北村瞳，北村瞳也打量着我。
月光温情脉脉地靠在他肩头、背脊，小提琴蓦然一动，然后再度移至颈下。我看到琴弓隐约泛着层亮丽的金黄，紧接着，撼动天地的乐声在耳畔奏响。
我握紧马孙刀，想起今天是自己第一次战斗，嘴角不由浮起丝笑纹。耳朵被可怖的喊叫扯得轰鸣阵阵，黑暗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宛若夏夜的暴风骤雨。
那双翡翠似的眸瞳，似乎也变成了深沉的暗绿。
我举起马孙刀，喝道：“马孙！”
刹时，马孙刀晃出道耀眼的红光，紧接着我就朝上一跃。
方才已看明白，那小提琴其实就是与马孙刀相同的媒介式的存在，而如果没有估算错误的话，那诡异的乐音，应该是传说中的声波。看来，北村瞳是个用声波攻击的家伙？那么……
思及此，我下意识捂住耳朵，却不想越是捂得紧，那声音反而越发的大。就像回荡在脑海里似的，怎么也摆脱不了。
我看到北村瞳的唇角略略上升一度，然后眼前就是一黑。
浓密的黑氤氲着雾气飘来，恍惚间又在梦里。
马孙刀真切地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让我并不以为自己再度陷入了那个时常出现的怪梦。周围的黑暗阴森可怖，我却并未因此感觉恐惧。相反，比之之前，倒更加的镇定了。
偌大的空间，只听到我一个人的呼吸声沉闷地响起。
伴随着扑通扑通的心跳。
岑寂，压抑，冰冷。
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刀柄，我迈步朝前。黑雾弥漫的空间，漫长广阔得没有尽头。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越走，心越是平静。就像奔腾许久的小溪，终于回归了海的怀抱。
黑雾突然散去。
有些不适应地眯细眼，还是刚才的地方，北村瞳的琴弓却抵在我的颈动脉处。
扫他一眼，我说：“喂，你要杀我还不动手，别以为这样就完了。”
紧密相连的身躯骤然一僵，北村瞳睁大了碧眸。
我眼角眯起：机会！马孙刀径自朝后挥出，未等他反应过来，我已冲上半空挥出刀刃：“中华斩舞！”顿时烟尘四起，接着又洋洋洒洒地坠落，于月光下，闪烁着淡淡寒芒。
白袍祭司走到前方，我看到神谕呼叫器里显示的名字，微微一笑。
那祭司却冷冷地瞪过来，我还没反应，他已不在。
北村瞳躺在地上，白色的衬衣染上灰尘，发丝愈发凌乱，然而即便如此，月光沐浴下的身影，依旧美若精灵。受难的无辜的精灵。
我觉得自己就像那种专门欺负良好市民的恶霸，心里几分不爽，索性走过去：“喂，还活着？”他没有回话，呆呆地看着天空，表情茫然。
难道傻了？这样想着，我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记得，我应该没下重手才对啊。
北村瞳还是没反应。
我蹙眉，一把抓过他犹自握在手里的琴弓，一瞬，碧眸里掠过刀锋样的光。
冷哼两声：果然对于艺术家而言，乐器就是生命啊。
“切，做什么？手下败将。”
北村瞳起身，白皙的面孔柔如温玉，眼神却是犀利的。
他说：“道莲，你是什么人。”
我反问：“什么什么人？你这话什么意思。”联想起刚才看到的诡异景象，他大约确实知道什么。我如是想道。
北村瞳定定地注视我，那目光竟似要穿透一切隔膜，直达人的内心深处，或者说，灵魂的深处。北村瞳拿起纸巾，缓慢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提琴，好像是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他再度开口：“我的‘术’不可能被破解，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问题出在你身上。”
我眉头皱成川：这家伙，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是合作伙伴，现在一同进行一个项目，没想到却因为我的疏忽而导致最终失败一样！
遂冷嘲道：“呵，我怎么知道？自己力量不够就怨他人的强大，这种人，是最弱小的人。”
北村瞳恍似未闻，接着说：“我的术名为忘却之音，其能力是直接抵达人的内心深处，也就是灵魂的根源，从那里，拖出一生中最重要的幻象，然后利用这种幻象，破坏人的思想。”
我翻了个白眼：真像海市蜃楼，明明是光的折射现象，偏偏和真的一模一样，让无数面临生死存亡的旅人自取灭亡。
“那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撇撇嘴，看着钟：不错，才四十分钟。
北村瞳终于擦完他的琴，将琴和弓轻巧地放入盒里，复言道：“不，你不明白，道莲——对了，在里面，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我疑惑：“你不知道么？”
北村瞳说：“我并不想去看。”
我耸肩：“虚伪。”
他笑了笑，淡淡的笑容在月华的浸润里完美得不真实。
我说：“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还有，记得我们四十五分钟前还是敌人。”
北村瞳说：“反正已经败了，倒不如利用你手中的资源。况且，没人规定从前的敌人不能成为朋友，而且，道莲，相信弄清楚这件事，对你也是有帮助的。”
心里有什么一闪即逝，挑了挑眉，我想：反正没事干，不如就随他玩玩好了。
于是干脆地转过身，侧头对北村瞳说：“附近有家咖啡厅，店里的咖啡很好喝。”
北村瞳颔首，快步跟上。
我们俩坐在咖啡厅内，舒缓的音乐行云流水般划过，淡淡的温馨。
北村瞳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我慢条斯理地拿起咖啡杯：“黑雾，一片很广阔的黑暗。”
北村瞳眉心蹙起，我说：“有什么不对么？”
他看向落地窗外依旧人流拥挤的大街，灯光落在面上，仿佛盖了层薄纱：“怎么会这样？”
我笑起来：“世事无绝对，你知道不会这样么？”
北村瞳蓦地开口：“道莲，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有莫名其妙出现在什么地方的情况发生？”
我一怔：他怎么知道？难道他知道小金？
北村瞳说：“看你的表情，我应该猜对了吧。”
我耸肩，索性坦白：“是啊，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灵魂。”当然，不知道哪边才是身体真正的拥有者。
北村瞳碧眸一闪，直直对上我：“果然是这样。”
“什么意思？”
“你应该说过看到的只有黑雾对吧。会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你的身前，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而你看不到这个人，所以你也就无法用他的眼睛来看一切，因此你的面前，只有一片黑雾。真正看到什么的，应该是那个人才对。”北村瞳一口气说完，表情凝重。
我说：“喂喂，这又没什么，你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
北村瞳摇头，呼出口气：“道莲，你知道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里会发生什么吗？”
我先指了指自己的咖啡杯，又指了指他的咖啡：“就像把两杯咖啡同时倒进一个杯子里。”
“不对。”北村瞳摆手，“两个灵魂寄居在一个身体里的情况与附身合体的情况不同。打个比配来说，大多数这种情况都发生在双胞胎身上，在母亲的腹中，较强的一方吞噬了较弱的一方。但按照这样发展，较弱的一方的意识，是不可能留下的。也就是说，他们的灵魂融合了。而两个灵魂存在于一个身体，就……”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会因为争夺这个身体的主导权而互相吞噬。”
北村瞳再度摆手，我顿觉气闷。他说：“因为灵魂已经无法融合在一起，所以吞噬的情况和双胞胎的情况完全不同。而且……”他欲言又止。
我不耐烦地挥手：“而且什么？快说。”
北村瞳眯起眼睛，碧绿的眸子静静凝视过来：“刚才我使用的忘却之音，正是攻击灵魂的法术，外来的力量打破了你们之间微妙的平衡，将会加速你们的互相吞噬。”
我嘴角抽搐：“互相吞噬的结果是什么？”
北村瞳抿唇，好半天，我才听到他说：“消失。”
轻飘飘的语音沉积起来，重若千钧。
咖啡厅里乐声仍然悦耳，却隐约，多了几分压抑的爆裂。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灵魂与灵魂与北村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