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梦里的白狩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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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承认我已经逐渐习惯醒来后所处地方改变的现象。可是，至少得要让我知道，我昏睡了多久，还有，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和，一只自称是我的持有灵的鬼，坐在这架除我之外半个人影都看不到的大得变态的飞机上！
马孙在我面前飘，几天下来，我早不再怕他。也许是因为从前相处过的缘故，尽管没有记忆，我仍然本能地喜欢有意无意地逗弄他。
比如，现在。
我瞪着马孙，余光扫到窗户上的侧脸，线条凌厉，下颌僵硬，眼底寒芒毕现。
“我想你应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飞机上，还有，我们要去哪。”
马孙红波含泪：“少爷！
我眉梢一挑：“警告你，不要摆出这副该死的模样，看了心烦。”
马孙掩唇，似乎低低的说了句什么。蹙眉，我道：“你说什么？”
马孙说：“不，没什么！呃，少爷，您不是想知道我们去哪里吗？”
“废话。”看来他不想说，不过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他只要说我有兴趣知道的事就行。
果然，马孙像是害怕我问般迅速开口：“我们要去东京。”
“什么！？”
“呃，是的，少爷，我们这趟是去东京参加通灵人激战的。”
“中国没有吗？还要千里迢迢跑到日本去。”天知道我根本连日文都不会说啊。
“这次举办的初赛会场是东京，所以……”马孙小媳妇似的摆弄着双手，扭捏道。
我心里一阵恶寒，挥挥手：“好吧，你可以滚了。”
马孙如蒙大赦，瞬间飘离数米，我颇有些郁闷：至于么？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参加通灵人激战啊，我连该怎么打都不知道。算了，见机行事。想到这里，我干脆闭上了眼，靠着舒服的椅背，美美入眠。
那是一个漆黑的梦。
梦里有一片花海，花海的中央，站着个人。
发银如雪，却一身墨黑。长长的发一直伸到脚踝，雪白的脚趾露出，完美圆润带着丝丝缕缕的怪异。他的周围都是花，红色的，像血一样将他困在中央。细丝样的花瓣密密匝匝，蛛网般，缠绕着，又好像会叫，发出阵阵属于亡魂的哭喊赌咒。
亡魂？
呆呆地咀嚼着词语，我又上前两步。
花瓣在地上，就像鲜血绵延过来。
我不由迟疑起来。
就在迟疑间，花海仿佛倒退几步，连带着那人。
我又一次听到了那天梦里的那个吟唱，飘渺在空气中的声线，极美，在此刻却可怖得诡异。
——“属于异界又属于此界的碎片啊。”
有人在接口：“谁的灵魂？”
小孩子的声音？四下一顾，却哪里有什么小孩。
除了摇动的花卉，刚才的一切如同幻觉。
花卉？我蹲下身，凝神细听。
先前的声音又起：“迷失在时空的隧道里，可悲的昨天。”
小孩的声音接着唱：“归来啦！”
果然，蹲下后，那声音大了不止一倍，花瓣还在颤抖，明明，没有风啊。
心里有寒意层层叠进，我觉得那震动的花瓣，就像人的声带。
先前的声音再唱：“妄图对抗的愚蠢，觉醒的另一半。”
我把耳朵凑近花瓣，小孩的声音就在耳边呐喊：“金色的，银色的，好美的紫罗兰！”
我呆住，到底来了个什么地方？别人不是说梦是现实里无法达成的愿望或者是思想的反应么？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这个样子了……等等，难道这是我的记忆？不会吧……
脑袋突然闷痛起来，隐隐约约，那声音像是又唱了什么，然而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了。费力地睁开眼，马孙站在旁边，红眸灿烂：“少爷，到了！”
随意哦了声，拿起手边的马孙刀，我朝前走去。梦里的吟唱那么真实，我看着灰暗的天，蓦地想起刚才看到的花海中的黑影以及那次看到的火海里的白影来。
那歌，是什么？
下了飞机坐上准备好的房车，我忍不住喃喃念起：“属于异界又属于此界的碎片啊，迷失在时空的隧道里，可悲的昨天。妄图对抗的愚蠢，觉醒的另一半。”顿了顿，又将那次听到的接进去，虽然有些不同，不过大致内容，还是没什么改变，“世界将变成银白的炼狱。”
“少爷，您说什么？”马孙凑过来。
我摇头挥手：“没什么——对了，我们这是去哪里。”
马孙歪头：“酒店。”
随便“哦”了声，我看看外面，东京的天空，看上去还真是遥远。
突然想到什么，我对司机说：“我要出去逛逛，停车。”
车辆停下，打开门，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后面，马孙亦步亦趋地飘着。
心里有点郁闷，我说：“喂马孙，不要跟着我。”
“可是……少爷……”
马孙刀挥出，做了那个不知所谓的梦后，心里烦躁无比，以至于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完全下意识的挥刀动作多么完美。我说：“滚。不要让我发现你跟着。”
言罢，径自迈步，走了出去。
周围人烟熙攘，喧闹的人群却在眼前被淡化成黑白的剪影，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
世界是寂静的，寂静到，什么也没有的虚无。
烦躁就像汹涌而来的浪潮，一浪接一浪地撞击着胸口，试图寻找一个宣泄出去的开口。
该死的！
狠狠握紧拳头，指甲进入手心，勉强平定下愤懑的心情。
不知所谓的怪梦，不知所谓的失忆，不知所谓的，自己。
我倏然回头，玻璃窗上，映出人影。
白皙的面容，银色的眼睛，紫色的栗子头，紧握的刀刃。
脑海里突兀地又浮出句话：金色的，银色的，好美的紫罗兰！
身体僵硬。
我愣看着银色的眼睛，玻璃窗上的人好像也在看我。
金色的，银色的。
话语盘旋在脑海，绕转着，重复着，隐约还能听到孩子的嬉闹。
转身，疾驰。
背后似乎有什么在追赶。
为什么这么烦躁？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为什么这么在意？不过只是梦里的一句话而已。
但……如果梦不是梦呢？如果那话不是话，是预言呢？
记得看从前照片的时候，眼睛，明明应该是金色，那么，为什么现在是银色呢？
“啊！”前面倏然冲出道人影，来不及收脚，已撞上。
我抬头，没人？再低头，有人躺在地上。
“呃，你，没没事吧？”顾不得心里的郁郁，我有些惊讶地扶起那个黑得像非洲土著的孩子——这里，应该是日本吧。摸摸鼻子，我看了看四周熟悉的黄种人。
那小黑人站起来，眼波荡漾，嘴唇一扁。我心里一跳：不会吧，要哭了？
连忙伸手按上他的肩，边迅速说：“呃，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那小黑人眼泪就要冲开眼眶的束缚，大而纯真的圆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盯得我良心极度不安——也就撞了他一下，我也没做什么，干嘛像我杀了他爹妈似的看着我啊。
“欧帕奇，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
后面骤然响起个声音，前面的小黑人一动，立刻挣开我的双手，飞似的往后冲去。
我站在原地，心脏木然跳动着。
好熟悉的声音，淡然优雅如空谷幽兰，溪流淙淙。好熟悉的语气，慵懒傲然若夏日冰霜，明明该是暖的，却发现内里的寒凉。
好熟悉，是谁？
想回头，身体却像不受控制般僵硬在原地。
那声音又开口：“原来是你。欧帕奇还真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呢。道莲。”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心在胸膛里面说。
我还是无法回头，被动地站立着，浑然不知舌头在何处。
我听到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斑驳的树影被黑暗填满。
鼓起勇气，我总算抬头。
对上双深沉如夜的眼眸。
“你……”声音干涩喑哑，我捕捉到他眼底瞬间掠过的诧异。
他嘴唇开合，似乎说了什么话。
然而我什么也听不到，风声在耳边形成巨大的轰鸣，我好像又站在了梦里的火海，前面是那个一身白色狩衣的男子。那男子回过头，黑色的眼睛就像他一样的深沉孤寂。
就如同九天之外的繁星，或者是傲立尘世的白梅。
又有些像焚烧一切的火焰。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在沉默中碾成千万破片，难以愈合的伤痕。
“你是谁？”
用尽全身力气地吐出这句话，我发现语气远比我料想的平静。
他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疏淡温雅：“我是好。”
我还是怔愣着，他旁边的小人儿却拉拉他的衣服，唇边的笑意深了两分。我听到他说：“那么，今天就到此结束。再见吧，道莲。”
白披风在半空中飘扬，倨傲宛若火中之龙。黑发丝在半空中翩跹，孤荒残冷，有种不羁独立之感。
好……全身仿佛失去了气力，我跪倒在地，脑袋就像有人用力在敲打，世界又变成漆黑。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梦里的白狩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