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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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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顿,陶夭滑向朝锁阳的方向的眼珠子带了些同情。
两人转过身来,看着方怨一阴阴的脸,不敢吱声儿。
“陶夭你先走,回湖心小筑。”方怨一发话,暂时放过陶夭。
陶夭同情的看看朝锁阳,头也不回的走了,小师父啊,你既然要虎口拔牙,就应该有承担的勇气呀!我佩服你!先走了!虽然我这么做不地道,但你也要体谅体谅你的小徒弟我啊,毕竟现在还在人家屋檐下呢!
朝锁阳愤恨的看着逃之夭夭的陶夭,泪流满面,这就是他的小徒弟啊!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再看看阴沉沉的方怨一,内心是崩溃的,这尊大佛,自己又该怎么请啊?!!!
还没等到陶夭走远,方怨一就发难了:“一段时间没见!鸢山的伙食吃的胆子都肥了一圈了啊!”
陶夭脚步一顿,快速离场!这话,明明就是说给她听的,什么叫鸢山伙食肥了胆子?!她的胆子从来就肥好么!!
陶夭是走了,留下朝锁阳一个人纳闷,他以前时候见过御钦上君吗?!这又关鸢山的伙食什么事?!
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恭恭敬敬行礼:“不敢!”
方怨一用余光看到陶夭离的远远的,才回过头料理朝锁阳:“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朝锁阳依旧低着头:“是我逾矩了,只是有件事不明白,还望御钦上君指教!”
“什么事?”
朝锁阳抬起头来:“是关于我的小徒儿,陶夭,君上只是路过鸢山,往后还要去神山,为何会对一个孩子如此在意?莫非是对陶夭有不一样的情感?”
方怨一沉了眼色,跟神谈感情?
“自然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就请君上离她远一点,也许君上没有发现,陶夭那孩子已经对您产生依赖,她不是神,甚至不是仙,对感情的控制,不如您。”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不敢等方怨一开口,再抢着说:“如果君上没有什么事的话,小仙就先告退了!”话还没说完,人刷的一下没影了,完全不给方怨一说话的机会!
朝锁阳跟逃命似的,跑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陶夭啊,为师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平台上,剩下方怨一独自一神,风中凌乱!
兀的,开始思考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陶夭,往常,自己有一万种理由离她远一点,单是他是神,她就不得近他半分,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认出他来了,认识那个在她家里小住,无比逗比的方怨一。
究竟该如何啊?往日里无事无恼的御钦上君此时却迷惑了,不理她,离她远一点,容易得很,那么从此将陶夭置之事外,不理生死,这些,御钦上君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可是方怨一不能,他所查之事与她有关,千年镇与她也有关,好像许多事,都已经有了开端,也有了继续的理由,无论自己理或不理,离或不离,她都已经卷进来了,怎么办?
陶夭,我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的回到湖心小筑,陶夭应该是怕罚,早早的爬到暖阁里睡了,方怨一也不管,也爬上床躺着,闭着眼睛想着。
半夜里,原本平静的夜晚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陶夭被惊醒,突然睁开眼睛,惊魂不定,胸口强烈的起伏,陶夭坐起来,把自己绻成一个球,手紧紧抓住锦被,把头埋在膝上。
梦到了,又梦到了。
那座镇,那些人,那场残忍的诀别,那些血泪,映红了眼睑。
陶夭抬起头来,黑夜中,狂风暴雨,一个透亮的闪电,照亮了陶夭那张惨白的脸,稍而熄灭,世间又回复到黑夜,只是黑夜中,陶夭那双眸子,幽幽的泛着红光。
方怨一闭着眼睛,假寐,窗前的风雨让人很是心烦,陡然睁开眼睛,陶夭站在那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霍然的白光,方怨一反射性的闭眼,再睁开,陶夭那双幽红的双眼赫然在眼前。
方怨一屏住呼吸,看了两秒钟:“陶夭?”
陶夭的眼睛闪着红光,看着方怨一,方怨一反应两秒,猛的把陶夭扯上床,用小臂抵住陶夭的脖子,扼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死死按住陶夭脉搏,把她压在床上:“陶夭?!陶夭!”
一瞬间,致命的窒息,浑身却动弹不得,张开嘴,拼命的想要呼吸,却劳徒无功!苦苦挣扎,求生的欲望开始占据整个思绪,眼睛里的方怨一已经快看不见了,耳边开始有了不切实际的声音,陶夭一只手被压制着,不得动,另一手拼命的拍打方怨一的手臂,不住的挣扎,胸口像要炸开,意识模糊,陶夭难受,对于死亡的恐惧硬生生的逼出了眼泪。
方怨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是不知道此刻到底代表了什么,陶夭的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一点都不轻松,按着陶夭脉搏的手因为紧张太过用力,手指都有些颤抖,但是越是这样,他才会安心,用手指触觉陶夭的脉搏,有力的传过来,慢慢变得贫弱,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抬头看向陶夭,眼睛中的泛红的圈依旧还在,他不得已的再加重力量,感觉到攀上自己手臂上的力量慢慢减弱,方怨一都不敢呼吸,死死的盯着那圈绕在瞳孔的红,直到它慢慢的消失。
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松开抵着陶夭脖子的手臂,被逼到绝境的陶夭被放开,忽然吸入大量的氧气,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睛依旧看不见,耳边声音依旧轰鸣,没有束缚,丧失了所有感知的陶夭还是凭着本能远离方怨一。
仿佛那边就是深渊,是永远逃不开的深渊……
方怨一看着陶夭无意识的动作,苦笑着,就是这样,陶夭,躲开吧,远远的躲开吧。
当一切结束,屋内恢复平静,屋外依旧风雨如注。
等意识回归,眼前的景色变得明朗,耳边声音依在,可是陶夭依旧满脑浆糊,不明所以。
而方怨一在等,等陶夭望过来,用那种不敢置信,万分恐惧的目光望过来,用那种足以,让他冰凉的眼神望过来,用那种足以,让他醒过来的眼神望过来。
如他所愿,当微微缓过来的陶夭,以一种恐惧的,不敢相信,还带有探究的眼神望过来,方怨一就这样,用他几千年来,淡漠的眼睛回望,用长长的衣袖掩盖他还有些微颤的双手,陶夭不相信,缓缓靠近,用手掀开他的衣袖,露出他的小臂,上面还残存着陶夭的指甲印,深深的,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上面,一两个透着血丝,透着陶夭那时的恐惧。
陶夭依旧不敢相信,用还嘶哑的声音,颤抖的灵魂问他:“你,刚刚,是想要,杀了我吗?”
方怨一不动,不躲:“帮你,逼退魔灵。”
陶夭轻轻摇摇头:“帮我?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是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方怨一听着那一丝的希望,亲手掐灭:“有,但是这种方法直接!”
陶夭小心的呼吸,用几乎祈求的语气:“如果到最后,我的魔灵没有逼走,你会放了我吗?会么?!”
方怨一看向陶夭的眼睛,那双已经没有那圈红晕的,漂亮的双眼,从口中吐出那让人几乎绝望的两个字:“不会”
陶夭闭眼,眼泪垂下:“是的,你不会,你不会!”
她跪坐在床上,头垂着,默默不语,方怨一也坐着,两厢沉默,陶夭最后扯着帐子,不稳的跌下床,赤着双脚,垂着长发,拖着及地的丝衣,一步一步的走出去,从来不管外面电闪雷鸣,雨冲下来,迷了眼,陶夭抬头,闭着眼睛,醒来吧!
不知方向,不知劳累,陶夭不停不停的走着,唯一清楚的知道的,就是远离。
大雨终究是冲破了所有,陶夭那副身体,倒在了离湖心小筑不远的地方。
待陶夭走出去,独自跪坐在床上的方怨一,抬起手,手心紧握,他略带颤抖的打开,手心中,几个月牙印,方怨一自嘲的笑笑,有多少年了,若不是哪几个残存的痕迹,他都要忘了,忘了他还有这么个不好的习惯,重新整理衣服,和衣躺下,一夜好眠。
清晨,雨停了,昨夜的大雨,洗涮了一切,所以今日的清明就显得格外不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