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若伏生.枉顾》乌之妖兮

41、流氓！

　　慢的推开小阁的门，明知道不会打扰到，却依旧轻手轻脚，方怨一看着月光下的她，轻轻扒开她的头发，我该怎么办？陶夭，你现在与我是两处的人了，不相干的，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想要把你拉离这泥潭的冲动！
　　离开千年镇以后，我就不是那个可以嬉皮笑脸的方怨一，你也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小镇姑娘，我是神，你是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该与你再有牵连！可是现在，我究竟是怎么了？！
　　大概是在千年镇的时候，太过随和了，也许是因为对千年镇的亏欠，也许是那几日住在陶夭家里，受了她的照顾，所以对于她，自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方怨一，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早上醒来，陶夭踏出暖阁脸没洗，口没漱，径直的就去掀方怨一的床帘子，方怨一昨晚回来的晚，所以才刚醒，身上只裹着轻薄丝缎，陶夭就这样闯进来，方怨一手足无措，一时也不知道如何遮挡。倒是陶夭的心思没在那里，两只眼睛盯着方怨一：“方怨一，我有些事想问你！”
　　方怨一强行忍住想要一巴掌把陶夭扇出去的欲望，他与陶夭对视，特别平静的，特别镇定的点头：“好！但你要让我把先衣服穿上！”
　　陶夭目光向下，看到方怨一几乎透明的睡衣，红着脸别开头去，随手把方怨一的衣服丢过去，张口骂到：“流氓！！”
　　方怨一受不了了！TMD到底是谁流氓？！！第一次见面就撕他衣服！接着掀他被子！再接着又扒他衣服！现在私闯他闺阁不说，掀他床帘不说，居然还骂他流氓？！！
　　方怨一现在就想完全释放他的灵力，压死陶夭！
　　再好不容易压下杀意后，方怨一默默的穿衣服，总有一天！陶夭！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
　　陶夭不理会方怨一恶狠狠的眼神，坐在桌上，倒了杯热茶，漱了漱口，方怨一穿衣的动作一顿，眼神从怨恨转换到心疼，满满的心疼！那可是顶级的雪山顶翠啊！
　　再看看陶夭手里的杯子，欲哭无泪，那可是！那可是！磨山泥烧制的啊！你知道从那个老妖怪手里抢一点泥是多么不容易吗？！！你居然！你居然！！！
　　5555……
　　陶夭回头看到方怨一惨白惨白的脸，有点疑惑：“你怎么啦？”
　　方怨一扶着桌子，盯着茶杯，整个人看起来弱了很多：“没事！你想要问什么？问吧！”
　　陶夭放下杯子，吸一口气！
　　“关于千年镇，你都知道什么？”
　　这句话，陶夭用尽了力气，也用光了勇气，好不容易刚刚忘记，再提起，自己给自己捅一刀，可是没有办法啊！自己最亲的人，最爱的人，都死在那里，那个残酷的，阴冷的，却又温暖的，想要忘记，却拼命记得的地方。
　　短暂的沉默，方怨一抬头看着陶夭，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提起。
　　陶夭用手无意识的划拉杯子，在等待他的回答。
　　“不知道。”
　　低沉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陶夭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知道？！怎么可能！
　　陶夭有些不肯相信，她以为是方怨一不肯告诉她，她手紧抓着桌沿，身体急切的朝前倾，睁大眼睛看着他，声音颤抖而探究：“方怨一？”
　　方怨一按住她：“我是真的不知道！”
　　陶夭一把甩开他的手，有些激动的站起来，用特别肯定的语气来否定刚刚他说的一切：“不可能！不可能！整个千年镇！整个！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你就没有去看看么？！！”
　　方怨一坐着，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去看过！”
　　陶夭抓住方怨一的肩膀，半抓半掐的摇他：“那么，你看到什么吗？找到了什么吗？”
　　陶夭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了，方怨一站起来，扶住她的双臂：“镇静些，陶夭，我去看过了，也许是下了雨的缘故，痕迹毁掉了许多，气味也消失殆尽，只能隐约感觉到是魔族！”
　　陶夭抬起头，激动的点点头：“是，是的，应该是魔族！”
　　方怨一继续安抚陶夭：“但是，与普通的魔族又不一样！气味总是夹杂着些其他东西，我分辨不出来！而后，我去查了查，魔族没有有关于那场战争的任何痕迹，仙界也没有，那么大的杀戮，在离昆仑这么近的地方，尽管那时候昆仑混乱，但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你明白吗？陶夭。”
　　方怨一看着那双眼睛慢慢暗淡，淡淡的心疼，可是，自己依旧要肯定她的答案！
　　“是的，陶夭，有人刻意的抹去了痕迹，如果你没有躲过那场劫难，那么那个千年小镇将会从此消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陶夭不知道会是这样，她有些失神：“怎么会？”
　　方怨一轻轻的抚了扶陶夭额前的碎发，将她拥入怀中：“而且，陶夭啊，你将他们一一掩埋，我没有办法查看他们的伤口，入土为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陶夭埋在方怨一的怀里，是啊，是自己把一切掩埋，那么多的尸体，是自己一点一点清理，掩埋，自己的双亲，怀着自己两个小外甥的姐姐，都是。
　　当那时的场景重现，满眼的血光，陶夭还是高估了自己，当悲痛涌来，原来自己还是这么的，这么的害怕……
　　方怨一拥着怀里微微颤抖的身躯，该怎么告诉她，他懂得所有人的入土为安，唯独不懂她的，他那个时候看到满村的血迹，和混乱的宅屋，再然后是她的墓，他想都不想直接刨了？！她大概，是会骂自己的吧！
　　失神呆呆在湖边坐了好一会儿，陶夭被一碗苦苦的汤药唤醒，陶夭愣愣的，看着方怨一久久回不过神来！
　　方怨一端着药碗，耐心的蹲下来，耐心的等她，陶夭并未用手去接，直直的将嘴靠近碗沿，小啜起来，方怨一一呆，慢慢的顺着陶夭，将药喂给她。
　　安安静静，不吵不闹，老老实实，把药喝的一滴不剩！
　　方怨一实在是不适应这样乖巧的陶夭，他把碗放到地上，与陶夭并肩而坐：“陶夭，我听说你还没学会如何御剑飞行，是吗？”
　　“嗯”陶夭点点头，“因为无由师哥不肯教。”
　　“那么，我来教你好么？”
　　陶夭抬头看着方怨一，点头说好。

　　按照道理，教陶夭飞行这种事，怎么轮也轮不到方怨一，可是如今不一样了，陶夭的仙骨生的十分蹊跷，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伤及性命，所以现在的修炼很重要，但是，看朝锁阳那个样子，连陶夭的异样都发现不了，还指望他在陶夭的修习上下功夫？所以啊，还是自己来的好！
　　鸢山中腰有个不大不小的平台，用来练习御剑，是在适合不过了！
　　方怨一就在这儿教她，朝锁阳对于方怨一这种抢人饭碗的事，鄙视至极！明明就是汉屏上仙托付给自己的，凭什么他来教！！至此，方怨一在朝锁阳心中的形象已经被毁光了，原本传言中的御钦上君，温文尔雅，平淡如水，修为高尚，行为风雅，那张惊世骇俗的脸是多少小仙娥所仰慕的，但是在朝锁阳心里，他御钦上君就俩字，人渣！
　　不对，神渣！
　　朝锁阳一想到自己不谙世事的小徒弟，御钦上君他简直就是禽兽！！！
　　虽然陶夭也不明白，但看到朝锁阳没有反对，反而笑脸相迎，给方怨一端茶递水的，她还以为是朝锁阳请方怨一来教的，便也就专心学起来。
　　陶夭学的好，虽然没什么天赋，但是生了仙骨，对于剑的把握和气流的控制不同于常人，所以也算好，训练结束，方怨一会替陶夭把把脉，以确定陶夭身体没什么大碍。
　　到了晚上，朝锁阳屁颠屁颠的端着肉过来了，他可怜的小徒弟，在人渣手里那么久，没喝过一滴水，没吃过一粒饭，本来底子就不好，再这么折腾下去，还不得病了！
　　陶夭看了一眼朝锁阳手里的肉，再看看方怨一眼，生硬的摇摇头：“小师父，我，不想吃！”朝锁阳看着陶夭无比想吃，却抵死说不想吃的样子，就恨不得扒了方怨一的皮！
　　“好！不想吃！咱就不吃！”朝锁阳把碗一甩，咬牙切齿的看着方怨一，“练了一天了，该休息了吧？！！”
　　方怨一点点头：“是该休息了。”
　　朝锁阳立马给陶夭披上披风：“快，别着凉了，赶紧回去，小陆给你准备了热热的洗澡水，我还在你被窝里抱了个汤婆子！暖和的不得了！”
　　陶夭笑了：“谢谢小师父！”
　　朝锁阳嘿嘿笑：“谢啥！”
　　师徒两个聊得挺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方怨一脸越来越黑，当两人齐齐开心的踏出离开恶魔的第一步时，方怨一的声音适时响起
　　“朝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