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共长歌》偃衣

3、荻花宫

　　两人从茶棚出来向北，不一会儿就见到了枫林边界。两旁的灌木并非葱郁，而是带着一种将死的黄，可是当今时节不过初夏。
　　叶长歌将辜卿辞护在身后，“师弟我觉得这里有怪，你且先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看看。”辜卿辞反手将叶长歌压下，从袖子里取出一小把银针，直直的往两边的枫林树上钉住，而那银针的尾部却是连着一根细细的钢丝。辜卿辞轻功踏上钢丝，往前再看了看，反身回到叶长歌身边说：“看着倒是挺稀松平常，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长歌从包袱里拿出那老人家给的药丸，倒了两粒在手心，给辜卿辞吃了下去。“我们要进这枫林还是小心为上，我觉得这里的灌木枯黄定是与枫林瘴气有关。”
　　辜卿辞咽下药丸：“师兄你不吃？”
　　叶长歌将包袱背好，“师兄不妨事，就是怕给你中了瘴气。”
　　那药丸总将看着不过10粒，还是省着点吃。将将要进林子，辜卿辞在河边打湿了两块纱布，围在自己和叶长歌口鼻处。
　　枫林面积很大，刚进去是还有些鸟雀，越往深处却是活物越少，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酸臭的味道。
　　辜卿辞看了眼叶长歌，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粒药丸，却是刚刚叶长歌拿给他吃下去的。扯了扯叶长歌的衣袖，扯下他的口鼻出的纱布，辜卿辞直接把这粒药硬塞了进叶长歌嘴里。
　　叶长歌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有些懵，等清醒过来刚准备责备一番辜卿辞，却见他瞪着一双圆眼睛看着自己，“师兄担心我，我就不担心师兄吗。”
　　叶长歌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甜出了蜜。揉了揉辜卿辞的小脑袋，两人也就往前继续赶路。若说是二人怎么找了方向，辜卿辞在藏剑就对土木有几分研究，真正深入了枫林，一路走，辜卿辞便在挖土，在手上细细摩挲，便大概猜出那总舵的位置。叶长歌看着也是云里雾里，一路平安，眼见着日薄西山，除了空气中微淡漂浮的酸臭味，却也没有什么脏东西来找两人的麻烦。
　　叶长歌在地势稍高的地方找了块空地升起了火，晚风从枫林穿过，瘴气的味道也淡了很多。正在二人围着篝火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辜卿辞突然将火扑灭，将袖里针钉上最近的枫树，二人借力站稳在钢丝上。
　　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叶长歌不敢大意，稳着身形向那处网，却发现是一个红衣女子领头，带着一群红衣奴隶，奴隶跟在红衣女子身后，费力的搬运着一些很大的罐子。细细数来大概有20个左右之多。
　　叶辜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丝毫不敢懈怠，运气小轻功跟在那队人不远不近的地方。当年在藏剑时候，辜卿辞玩的最好的就是百转千回。【注：百转千回为藏剑门派小轻功。】叶长歌处处比辜卿辞强上那么一点，唯独百转千回练的不如辜卿辞，这个不好，也就是只能看的地步。跟着那一小队人，辜卿辞已经感觉身边的叶长歌有些跟不上了，便将袖里丝绕在他腰上，在耳边轻声说：“师兄我先跟着，你跟不上也不怕，摸着我的丝过来。”
　　此时两人离那对红衣教徒有些远了，叶长歌点头表示同意，示意他追着上去。辜卿辞不一会儿就跟上了那群人。躲在灌木丛之后，他借着那些人的火把，看着红衣女子指挥那群奴隶把用铁链子拴好的罐子放在一个腥臭的沼泽旁边，两边的奴隶将原本在沼泽中的罐子拉出来，女子站在一旁，看着原本的罐子被打开。
　　辜卿辞几乎是捂着嘴才避免自己发出尖叫。
　　罐子里的是一个人，看起来不过12,3岁，但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浑身的皮肤溃烂，脸部发青。牙齿脱落。不停地颤抖，嘴里还在吐出白色的泡沫。隔着不远他也能闻到那股类似尸体的腐烂味道。
　　只见那个姑娘皱着眉，用掌风破了那罐子，里面类似于沼泥的东西溢出来。辜卿辞觉得附近空气中的瘴气味道似乎更浓了几分。
　　“都是废物。”红衣女子一鞭子抽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红衣奴隶身上，那人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又失败了。”
　　“你们把这批试验品处理掉，把最新的这批放进去。”红衣女子催促着。
　　辜卿辞强忍着恶心，等到那批人将最新的罐子都放进去，打着火把慢慢离开。强烈的震惊让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在这时候叶长歌摸着袖里丝来到他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辜卿辞转过头，颤抖着声音说：“师兄，那…那些罐子里，装的是……是人。”
　　叶长歌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一沉。摸出随身带的火折子，打着了慢慢往那边沼泽地走去，辜卿辞跟在他后面，离开时不忘用袖里丝打在最近的一棵枫树上。
　　叶长歌走到沼泽边，刚刚死去的那个“试验品”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但是那股浓烈的尸臭混着一股放大了倍数的瘴气腐酸为扑面而来。
　　辜卿辞指着沼泽里的大罐子，“师兄这里面全是人，估计还是12,3岁的小娃娃。我们得救他们。”
　　叶长歌蹲下来拉扯了一下栓罐子的铁链，运气准备震碎铁链，不料一来二去这链子依旧纹丝不动。叶长歌心下明了，这大概是传说中的寒冰锁，冲着辜卿辞摇了摇头。辜卿辞在另外一边看着叶长歌对着那个罐子无能为力，他想既然对着链子没办法那就直接碎了罐子。这么想着就要用袖里针破罐。叶长歌看过他的动作，捡过一个石子打偏了他的针，辜卿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叶长歌无奈的说：“我们不能这样，你若是破了这罐子，沼泽必定很快就把里面的孩子给吞了，且还不说，”说着示意辜卿辞看沼泽，“这沼泽有腐蚀性。”只见刚刚打偏辜卿辞袖里针的那块小石头正在慢慢地被腐蚀，慢慢地就消失在沼泽表面。“你看见了，若是这样，我们反而是害了他们。”
　　辜卿辞听了叶长歌的话，却也是沉默了，叶长歌说的一点儿没错，只是要自己让这些人白白的死在这里，辜卿辞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叶长歌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无情之人，只是这次我们是真的无能为力。”
　　二人正纠结，却听见沼泽地之中的一个罐子发出细微的声音。辜卿辞眼睛一亮，靠近那个罐子，却发现罐子的密封已经松动，若是能打开想必能就出里面的孩子。
　　辜卿辞手上运气，将袖里丝死死的钉进封口的陶泥上，整个罐子都震动了一下，辜卿辞的手腕被阻力狠狠地反弹。
　　叶长歌运气将最细的一棵枫树打弯曲，辜卿辞会意，立马将另一端打进树干，枫树直立的弹力将陶泥整个甩出去，在空中抖落成块。辜卿辞凑近去看，罐子里是个小女孩，看起来不到10岁，整个人泡在腐烂酸臭的淤泥中。那股味道确实和这林子中弥漫的瘴气相似。
　　辜卿辞和叶长歌手忙脚乱弄了半天才把这个小女孩从罐子中弄出来，小女孩似乎很久都没有进食，瘦如干柴。浑身包着淤泥，没有意识。
　　叶长歌皱了皱眉，本来他们两个人就是来冒险的，现在救了个姑娘，对她来说却也不知是福是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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