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皇帝来抢亲》晏九九

15、不得

　　赏花会后的这几天，总是阴雨绵绵。
　　贺兰心欣觉得心烦，这暑天里下雨，要下就应该下大暴雨，雷电交加的那种，这样才是畅快！不像这绵绵细雨，弄得人心情烦躁。
　　可是，谁又知道，究竟是因为雨而烦，还是因为锦珠的事情而烦。
　　今天一早上都没事，贺兰心欣便一直这么呆坐在窗边，越是想要静下来，却让心里越发烦躁。
　　眼看就要到傍晚了，贺兰心欣猛然站了起来，开抽屉拿了银两，便迈步出门。
　　门外四个丫头也被她这没精打采的样子闹得烦躁，连打麻将都没啥好心情，纯粹是摸着打发时间。一见到贺兰心欣出来，便连忙丢了牌跟了上去。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琼花一边给她打上伞，一边问道。
　　“去吃东西。”
　　“真的？！”桃月很是惊喜，不仅仅是因为她馋了，更是因为这几天，贺兰心欣也是茶饭不思的，这让她们几个都很是担忧，她若能开胃口好好吃一顿，也能让他们放心一些。
　　“嗯！”贺兰心欣重重的点头“好好的，饱饱的吃一顿！”
　　“太好了！”四丫头欢呼。
　　“可是……”迎春很是担忧的想了想，转头朝知秋道，“你去准备点醒酒药。”
　　知秋怔了下：“嗯？”
　　“有备无患吧。”迎春道。
　　“好！”知秋说罢便飞快的朝库房跑去。
　　马车行至闻香楼已是饭点，贺兰心欣步下马车，可是一回眸便看到不远处的巷子里站着两个人。本不是什么吸引人注意的事情，可是贺兰心欣略扫一眼，便移不开眸子了，那个女子，不是林烟雨么？
　　看到是她，贺兰心欣便多看了一眼，她的对面站在一个围着斗篷的男人，两人相对而站，距离非常的近，这种距离看起来就有一种旖旎暧昧的感觉。
　　可是，贺兰心欣可以肯定，那个男人，不是齐清羽！
　　她正这么想着，便听见琼花招呼道：“小姐，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进去吧。”
　　“哦。”贺兰心欣应声，点点头跟着走了几步，回眸想要再看一下时，一辆马车驶来，刚刚好停在对面，将那巷子挡住了。她无奈，只好抬足走进闻香楼中。
　　贺兰心欣走进包厢，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外面一阵骚动，随后便听见一个嚣张声音传来：“你们掌柜呢，不知道里面坐得是什么人吗？竟敢这般怠慢！”
　　“对不起对不起，已经给厨房催了三遍了，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再不来便叫你掌柜的过来跪着道歉！”
　　贺兰心欣正心情不好中，听到这极度嚣张的话语，便愤愤然站起身，也不听迎春的劝，直直的朝对面的厢房奔去，抬脚便朝门踹了过去！
　　谁知道，门一开，便看见两熟人坐在里面，十四皇子齐清凯，和她最心心念念的人齐清羽。
　　见到贺兰心欣，二人也很是愕然，不过随即，齐清凯便将目光投向齐清羽，意味深长的笑起来：“贺兰小姐这种开门方式倒是特别是你们北襄人独有的吗？”
　　“你……”一听到“北襄”两个字，贺兰心欣便觉得好像是给她心头狠狠地插了一刀，当即便回嘴道，“我当是谁家狗儿乱咬人呢！原来是有这么一个爱咬人的主子！”
　　“贺兰心欣！”齐清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别太过嚣张！”
　　“嚣张？刚才不知道是谁的下人如此欠管教，比我还嚣张！”
　　“你是来挑事儿的咯？”齐清凯瞪眼。
　　“我是来帮你管教下人的！”贺兰心欣扬起下巴，不依不饶。
　　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可急坏了四个丫鬟，他们深知贺兰心欣这会儿的心情，若是被齐清凯这么一激，很容易就炸起来。
　　平日里，她若见到齐清羽总要收敛几分，可是今日，她心情不好，怕是还要做得过几分……
　　贺兰心欣的功夫她们也是清楚的，平日里虽然都是桃月动手，那是因为贺兰心欣不能随便动手！贺兰心欣的启蒙师父是贺兰军中最好的探子，她启蒙的功夫都是一招致命的杀敌之招，若是今天她一时冲动与齐清凯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四人正着急要不要上前拉人的时候，方才慢条斯理喝着茶的齐清羽终于开口了，“十四弟，该上菜了。”
　　齐清凯这才缓缓吐了口气，坐了下来。
　　随即齐清羽看向贺兰心欣，微微一笑：“我们两人点了颇多酒菜，贺兰小姐不如和我们凑做一桌吧？”
　　齐清凯听言，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他心知，齐清羽这是为他解围而勉强做的，他脸上那笑容，齐清凯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客道应付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是，看到那和煦的笑颜，贺兰心欣只觉得满心的梗塞的都少了大半，仿佛旱田里注入了一股清泉，瞬间将那些个磕磕巴巴的泥块都融成了稀泥，又软又滑。
　　齐清羽随即提起茶壶，翻起茶杯，为她到了一盏茶，推至她的面前：“多个人吃饭也热闹。”
　　倒茶送客的道理贺兰心欣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她却嫣然一笑：“多谢二位皇子，那今日便由我做东好了。”说罢，也不等他们多说，便让知秋去安排酒菜去了，又让迎春给两人带来的下人们也安排了饭食。
　　“今日倒是让贺兰小姐破费了。”齐清羽笑着说，声音温暖，若春风拂来，吹得人心微荡。
　　这般和风细雨的温柔，让贺兰心欣心神动摇，也让贺兰心欣心揪，他何曾对她如此温柔过。这虚假的笑容……
　　不过，贺兰心欣心中难受，只觉得这会儿能对着心仪之人吃饭饮酒，也是美事一桩！当然把什么脸皮羞涩全部丢到一旁，只是一笑：“没什么破费的……”
　　忽然，外面一阵酒香飘来，她心下一动，便道：“既然难得遇见，不如畅饮一番如何？”
　　这话若是别的南麒女子说出来，便是唐突，可是，由贺兰心欣说出来，却又让人不觉得。
　　听到这话，齐清羽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含笑，灯火之下，那双眸子，美极。可是，眼底却滑过了一丝不满。
　　刚安排好饭食回来的迎春听言，看了一眼知秋，知秋拍了拍荷包示意她东西带了，她这才放心下来，又走出去安排酒水。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一阵酒香扑鼻而来，贺兰心欣转眼看去，眼睛一亮，正是她最喜欢的桃花醉。
　　贺兰心欣开心的笑起来，伸手接过酒坛来，哗啦啦豪迈的倒了一盏，仰头便是一口喝尽，随即朝目瞪口呆的齐清凯挑衅的道：“听闻十四皇子酒量非凡，还等什么？”
　　齐清凯愕然的看着她，一时间竟呆了。
　　这般喝酒，他在南麒女子中从未见过。方才贺兰心欣那举动，分明与男子无异！那么一气呵成，那么怅然，就连那用袖子擦嘴的模样，全然都是洒脱豪爽，一点不让人觉得粗鲁。
　　第一次，齐清凯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讨厌。
　　“怎么？不喝么？”贺兰心欣笑问。
　　齐清凯回神，随即也倒上一满盏，仰头饮下！
　　“好酒！”齐清凯之前一直觉得花酒是女人专属，是拿着酒盅用小杯轻抿慢酌的。他第一次像这样大口的饮用，第一次知道，这种包裹着花香的酒，也是烈的。
　　齐清凯可是南麒出了名的品酒高手，听到他这么说，齐清羽也学着样牛饮一气。
　　清冽的酒水沁入心怀，随即嗓子间弥漫起火辣的感觉，整个人肺腑皆暖。
　　齐清羽将酒盏缓缓放下，慢慢看向贺兰心欣，这个女人，好像就像是这大口喝的桃花醉，烈、却清香。
　　齐清羽一怔，自己怎么会有这般想法。
　　见齐清羽也喝了，贺兰心欣更是开心，正好店家将酒菜送了上来，她便提起酒坛又给自己和齐清羽倒上满满一盏，笑着对齐清羽说：“敬你邀我今日同桌而食！干！”
　　齐清羽露齿一笑：“干！”
　　贺兰心欣一仰头，满满一盏酒又没了。
　　齐清羽将酒盏端到唇边，仰脖饮下，喉结滚动，唇边酒液滴落，看得贺兰心欣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可是，那种爱而不得的痛，瞬间又弥漫了上来，好像酒气涌上一般，将她眼泪都冲了出来。
　　爱而不得……
　　父亲爱锦珠也爱了十七年，十七年都捂不热她心中那块坚石么？
　　是的，父亲的确是破了北襄防线，冲进了北襄皇宫，可是，不也为了她，他不惜忤逆皇上斩草除根的命令，没有伤害过北襄皇室任何一个人么？他不惜放弃自己戎马一生的渴望，放弃军权，回到京城做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侯爷，只为给她一个安逸的人生……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白付出……
　　就连她为了所谓的“自由”二字抛夫弃子，他也忍了，哪怕自己又悲又怒，却也不愿意去寻她，只因为想给她她所想要的。
　　贺兰心欣抬眸看向眼前这个俊比谪仙的男人，她也会步上父亲的后尘么？
　　她爱他，也一样会辛苦一生吧……
　　也许，最终，比父亲的结果还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