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辞（上）：故剑情深》卿询

43、第九章：故剑情深椒房殿（1）

　　灯火阑珊，霍府。
　　帷帐重重，微风徐徐吹拂，撩得纱影灵动起舞。身材丰腴的女子斜躺在床榻上扭动着蛮腰，频频向榻前正待宽衣解带的美髯男子抛着媚眼，无比娇羞道：“君侯，快上来嘛！”
　　男子脱下宽大的衣袍，便上了床榻和女子并枕而卧，两人便激烈地拥吻在了一起。一番云雨过后，妩媚女子满是殷勤地替男子捶着双肩，动作轻柔确是无比娴熟舒适。
　　“显儿，今日怎地如此殷勤呢？”霍光微眯着双眸很是享受。
　　原来，此女乃是霍光最宠爱的妾夫人霍显，她原本只是霍光正室夫人陪嫁过来的侍妾。在霍光正妻过世以后，凭借狐媚功夫并为霍光生下一双儿女而博取了正位，最终一朝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从此成了大汉身世最为显赫的贵妇人，就连长乐宫的太皇太后见了也得以晚辈之礼对她毕恭毕敬。霍显虽年已三十有许，但因保养有方却是分外地妖娆动人。就连叱咤风云、威风凛凛的霍大将军都拜倒在了她石榴裙下。
　　霍显柔媚地笑了笑，娇声说道：“妾听闻当今陛下还未曾立后，君侯何不上书陛下令之迎娶我们家成君。如此一来，陛下与我霍家便是亲上加亲，君侯乃至霍府之地位将永世长存了。”
　　霍光拈了拈美须髯，垂首沉思了起来。说实话，他心底当然是希望能够促成这桩婚事，毕竟这对于巩固霍氏集团在朝中的地位将是大有裨益的。但转瞬一想，当今天子毕竟是有家室的，他能答应这场政治联姻吗？其实，霍光也无法予以肯定。“可是，陛下已有正妻且育有一子，恐怕这件事不好办呐……”霍光暗自长吁短叹了一声。
　　“君侯何须烦忧，天子幸奈君侯扶持才登上帝位。量他也不敢忤逆君侯的意思！”霍显阴鸷地诡谲一笑，“若他是个聪明之人，该当知道娶了成君对他巩固皇位的好处也是毋庸置疑的。”
　　霍光赞许地点了点头。
　　“再者说了，成君的美貌亦是艳冠长安的，比那姿色平庸的许婕妤不知强多少。”说起遗传自己美貌的宝贝女儿，霍显便不由自主地表露出了得意之色，“君侯找个时间带上成君进宫，保准叫那少年天子痴迷。”
　　“还是夫人有主意！”霍光欣赏地在她面颊上摩挲一番以示亲昵，而后两人便相拥睡去了。

　　次日，拂晓。
　　“哐啷哐啷！”尚在迷蒙睡梦中的霍光，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起身便去开门，刚要开口责骂却见门前伫立着一位妙龄少女泪眼婆娑地哭泣不止。“成君，怎么了？”霍光满是疼爱地为她拭着泪水，尽显慈父般的关切。
　　“父亲！”霍成君钻进霍光的怀中，无比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霍显也被哭声搅醒，见哭者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便百般宠爱地哄问道：“乖女儿，不哭不哭！到底怎么了？跟我们讲讲……”
　　霍成君举袖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嘟囔着嘴唇满是委屈地说道：“君儿梦见父亲母亲不要我了，要将我远嫁到番邦去了……我…我…害怕……”话刚说完，便又嘤嘤啜泣了起来。
　　霍显朝夫君相视一笑，轻抚着成君那如瀑的青丝，安慰道：“我的宝贝女儿，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们怎么舍得将你远嫁外邦呢。你呀！这是在做噩梦，并且呐永远是个梦！”说完，便在她凝滑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真的？”霍成君破涕为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宛若绽放的花蕊一样娇艳动人。
　　“当然是真的啦……”霍显拉起女儿的手便往屋里走，“不过，成君啊。你如今已过及笄之年，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我和你父亲正商量给你择一桩良缘呢。”
　　霍成君娇羞地面颊绯红，忸怩道：“成君不要嫁人，成君要永远侍奉在父母左右。”
　　“傻丫头！尽说傻话……”霍显笑了笑，附语在霍成君耳畔轻声说道：“这次，你父亲给你许的乃是当今天子呦。”
　　“天子？”霍成君疑惑地望了望霍光，一脸不情愿地向霍显抗议道：“女儿听说他在民间已经有妻子了，现如今又被册封为婕妤。女儿可不要做皇帝的妾室，屈居那个许婕妤之下……”
　　“那是！那是！”霍显百般哄着霍成君，“大将军的女儿怎可屈居于一介民女之下。你父亲是要让你做皇后的呢。”
　　“皇后？那还差不多。”霍成君满意地笑了笑，转而又娇嗔道：“不知陛下长相如何？”
　　霍光见女儿心有所思，便走上前来笑意暖暖地问道：“当今陛下倒是个美男子，有孝武皇帝之遗风。如何？乖女儿，这就随我入宫见见天子……”
　　“啊？现在吗？”霍成君不好意思地垂眸望了望自己，泪痕点点、发髻散乱，全然一副慵懒的居家打扮，便低声呢喃道：“人家还没梳洗打扮呢，容我这就去梳妆一番。父亲，且等等我！”说完，便一溜烟功夫钻进了自己的闺房去了。
　　一个时辰以后，霍成君便乘油壁香车随霍光入了宫。
　　因无关朝政，所以会面便被安排在了上官太后居住的长乐宫。如此，刘病已此举亦在让霍光与自己的外孙女多多亲近。
　　待众人坐定，便是一番相互问候。上官太后虽贵为太皇太后，但若论辈分却是霍成君的晚辈。此时，霍成君娇纵地坐在自己榻上丝毫没有向上官凤儿行礼问安的意思。霍光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旁边，完全不予理会。
　　“陛下驾到！”
　　霍成君闻声朝殿外望去，见一身材颀伟的英俊男子步履悠然地朝这边走来，身后随行的女子虽是素颜却也是美艳动人。
　　“儿臣参见太皇太后！”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长乐未央！”
　　上官凤儿抿唇微笑，纤手一抬指了指身旁的蒲席，“陛下、许婕妤无须多礼了，快坐下吧。”
　　“谢太皇太后！”说完，两人便相依坐了下来。
　　此时，霍成君已经全然被刘病已明朗的外表和优雅的举止勾去了魂魄，她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他，竟是将应有的迎君之礼抛诸脑后了。
　　“成君！”见女儿心犯花痴，霍光便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霍成君的衣摆以示提醒。
　　“父亲！你扯我衣裳作甚呐！”霍成君当着刘病已和上官凤儿的面，侧脸转向霍光竟是懵懵懂懂地娇嗔起来以表抗议。
　　虽然霍光乃是权臣，当面对如此无礼的爱女，他也是束手无策，只好上言以表歉意，“臣教导无方，还望陛下恕罪！”
　　刘病已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大将军不必惶然，令千金纯真无邪，倒也是可人。”
　　原本只是一句恭维之词，在霍成君听来却是心花怒放。她赧颜一笑，娇羞着从蒲席上起身走向刘病已半步之遥无比恭敬地敛袂行了一礼，“成君拜见皇帝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刘病已为了向霍光示好，竟起身径自走到霍成君跟前将她搀扶起来，“霍大千金蕙质兰心，不必如此拘礼！”说着，露出粲然地笑意。
　　霍成君当真被刘病已吸引住了，她全然不顾宫中礼仪、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了自己的爱慕之心，竟是一把抱住了刘病已，笑嘻嘻地说道：“陛下好生英俊！”
　　刘病已尴尬地笑了笑，“霍千金当真可人！当真可人！”然后，以一种无比无奈的眼神瞅向许平君。平君释然地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霍成君眼尖，察觉到了这一细微动作，满脸不悦地瞥了一眼许平君便气呼呼地坐回了原位。
　　刘病已为了缓和气氛，便开口问道：“不知霍千金年芳几许？可曾许了人家？”
　　“小女年已十七，尚待字闺中。”霍光拱了拱手回道。
　　“奥？如此，朕倒愿做回月老，不知……”
　　还未等刘病已说完，霍成君倒擅自打断了他的话，抢先说道：“天下之大，哪有比陛下更尊贵的！成君要嫁就嫁人中之主！”说话间，满脸尽是骄纵之气。
　　许平君听霍成君如此一说，心中不免微微一动，多少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成君，休得无礼！”上官凤儿也是看不下去了，终于发声呵斥了一句。
　　霍成君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我哪里无礼啦！人家说得都是心里话嘛，我父亲乃是当朝大将军，除了陛下还有谁能比他更尊贵的。我霍成君作为他的女儿，当然就要嫁最好的啦！陛下，你说是不是啦？”
　　刘病已瞅向一旁的许平君，脸色已是明显不悦起来，他尴尬地笑了笑，敷衍回道：“是啦是啦！霍千金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哎呀！陛下就不要叫我什么‘霍千金’啦，人家有名字的啦。你叫我‘成君’或者‘君儿’就行啦……”说着，她便满是柔媚地朝刘病已暗送起了秋波。
　　霍光万没想到女儿竟敢如此大胆地求起爱来，平日里看着挺矜持的一个女子，今日怎么如此不顾场合的犯起花痴来了。他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假装训斥道“成君休得放肆！”
　　霍成君满不在乎地朝父亲吐了吐舌，便又转脸痴痴地望向了刘病已。
　　刘病已不好意思地用手捂着脸，侧脸歪向平君，见她已是无比不自在起来了，便用唇型提议道：“我们溜吧……”
　　许平君假装没看见，双手不安地扯着衣袖，深深地垂下了眼睑。
　　“大将军、太皇太后若没有什么事情，朕就先回宫了，平君她有些不舒服……”说着，便将身旁的许平君一把揽在怀里，假意关怀起来。
　　上官凤儿会意地笑了笑，点头道：“如此，那陛下和许婕妤就先行回宫吧。”
　　“谢太皇太后！”说完，刘病已便搀扶着许平君快步走出了长乐宫。
　　霍成君不甘心地起身大喊道：“陛下！有空常去看我呦。”
　　落霞浸染了天际的晕红，许平君静静地依偎在刘病已怀中不言不语。刘病已无比疼爱地轻抚着她的发丝，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附语一番。她诧然地望向他，眼眸里流露了无尽地彷徨；他用一双坚毅的眼神回答了她，却是道不尽地一世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