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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6章 ...

  •   当我身体复原到能上班的地步时,竟过了整整一周。两个月内我旷工了整整三个礼拜,以前有恃无恐,今日却不同往昔。再好的化妆品也盖不住病怏怏的一脸晦气,工作并不忙,所以我更有闲心胡思乱想,周庭宇和虞良忆与我仅一墙之隔,我能想象他们是怎样开心地依偎在一起。我天天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心如刀绞,却因为钱没法走。公司里流言四起,话说得很难听,传到我耳朵里的每一句都在我心上造成了暴击,我努力装得充耳不闻,但我知道自己瞒不过的惨淡脸色喂饱了多少人幸灾乐祸的八卦神经。
      针对我的事情越来越多,平时不上路子的小动作我可以不计较,但竟然有人联名给周庭宇写信,指责我一天到晚装病偷懒、领着不符劳动付出的高薪,既然如今来了一位更加美丽能干的新人,请他务必开除我,不然便是违背了“不养闲人”的原则。这封信是他们趁我吃饭时直接从周庭宇办公室的门缝里塞进去的,完美地绕开了我。虞良忆把它放在几份需要退回去的文件的最上面,我读了之后气愤不已,这帮人闹得太过分了!幸好周庭宇没有理睬,也没有把我和Linda换回来的意思,若是把我还给周宏迹,在别人眼里等同于弃子,默许对我人身攻击,事情会闹得更糟糕。我知道他并不是非要把我绑在身边让我天天难过,无论从哪种角度考虑都是为了我好,我很伤心,但没有解决办法,一边埋怨一边感激。
      冯越泽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让我的心情雪上加霜。我刚接起来便听出他又气愤又着急:“你赶快来医院一趟吧!徐依她……哎!你快来!”
      我跟周庭宇打了个招呼赶忙过去,反正肯定不会是她突然诈尸吓到护士姐姐了,百分百是出了什么不大好说的状况,冯越泽怕我受刺激。
      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好久不见冯越泽比以前看上去沉稳了许多,他远远望见我便拉着我一路跑到病房,他急得几乎冲进去:“你看。”
      我见到徐依惊得说不出话来。小妞的头发被人剃光了,脑袋上斑斑驳驳,一些地方还留着黑青色的发根,青一块白一块的,看着比接受化疗的病人还要惨。
      冯越泽抓来值班的护士道:“还发现鼻饲的食物出了问题,你问她。”
      我毒蛇一样盯着快被我和冯越泽的神情吓哭了的小护士:“怎么会这样?照顾不周、看管失职,完全是你的责任!”
      “我像平常一样加热专用食物给她,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问题呀……”
      我听她推卸责任火更大了,“头发呢?还不快去把探视人员的记录拿给我看!”
      小护士如获大赦地跑了。
      冯越泽说:“医院脱不了干系,一定要让这个护士好好赔偿。”
      我看着他被磨了大半大男孩顽皮劲的脸庞,轻蔑道:“不好说,若是医院把责任都推给她,她心里委屈,以后反而更容易出事,我想想再说吧。”
      护士火速地回来了。我接过登记表逐条查找徐依的病床号,昨天来过一个叫黎晖的人。我问她:“这个黎晖长什么样?为什么放一个从没来过的人进去?”
      “短头发的女孩子,很漂亮,看着不像坏人,她说是病人的故人,我们也不好随便怀疑人家,硬拦着啊……”
      “倪芙雨。”我和冯越泽交换了一下眼神。她胆子可真大,居然这么大摇大摆地亲自来了。
      “以后绝对不能放不认识的人进来。”我差冯越泽找院方交涉责任和赔偿问题,在随身的记事本上找到倪芙雨的号码拨了过去。
      “我是倪芙雨,你哪位?”几乎一拨通便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尖刻女音。
      “接得这么快,我会以为你一直在电话边等我找你算账的,黎晖小姐。”听到她的声音之后我反而淡定了下来,不阴不阳地呛她。
      她冷笑一声:“哼。不是我害怕你不敢用真名,如果你交代过拦住我,我就进不去了。”
      “我明白,你还算有点脑子。”我冷冷地问,“头发是你剃的,那么鼻饲的食物出问题也是因为你?”
      “是啊!怎样?”倪芙雨想也不想便承认了,不知是过于坦荡还是故意气我,不过既然她认下了,这件事我就算在她头上了。
      “你知道在食物里乱加药剂会吃死人吗!”
      “哦?那不正好?反正我看她也醒不过来了,不如帮她早点解脱!”
      我阴沉地认真问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开始便是你的错,你不觉得执着错方向了吗?”
      “除非你把袁逸还给我!”倪芙雨执拗道。
      “我说过很多遍,他不在我这边,我也很想把他找出来。”
      “不可能!”倪芙雨神经质地尖叫起来,“他根本没有别处可去!他一定在你周围!”
      “你醒醒吧,他是不想见你自己躲起来了,你明白的吧?”
      她听后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被逼上绝路的将死之人一样狂笑起来:“等徐依死的那天,他一定会现身的……对了,听说你勾引周庭宇不成反成弃子,还死皮赖脸地留在周氏不肯走人?简直笑死人了!你是盼着他有一天回心转意,还是没勒索够分手费?”
      我直接挂了电话。她之前制造的各种麻烦我忍了,依她现在偏执激进的情绪状态,为了找到她的青梅竹马,万一真的起了杀心呢?我找到冯越泽,告诉他我特别忙,拜托他近期多来看看徐依,确保无虞,便拎着包匆匆赶回公司。
      其实倪芙雨说得很对,我比不上虞良忆,还能留在周氏的原因无非是虞良忆还不熟悉公司,并且周庭宇一时半会儿狠不下心。假以时日,等到他不再愧疚的那天我肯定会被辞退的,到时不知会流落到哪般田地。我面色凝重地走在冬日苍凉的街上,突然觉得那些难过时可以无限放假,找朋友痛哭流涕、矫情又做作的女孩子真幸福,相比之下我倒天天在公司里丢人现眼,如今更是得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把自己的感受丢在一边,根本没有资格安静地在天涯海角失个恋。趁我还没失业,得尽快利用现有职权做点事情,这次不是未雨绸缪。
      以前跟周庭宇在一起提到徐依的时候,他多多少少说过一些倪家的情况,我虽没有特意记下那些相关者,但看到名字能唤醒印象。我们曾做过一件非常丧心病狂的事情——给接触过的商业伙伴建立文档,除了随随便便能查到的基本信息以外,我们描述了每个人的细小习惯、性格特点和行为方式,尤其是性格上的优点和缺陷,记录得非常详细。周庭宇当时说,他早就想做这件事了,但一直担心一己之见的准确性,直到我出现才实现了多年的梦想。如今想来,不免黯然。这些文档在我这儿有备份,我一个人一个人地找过去,努力回忆,最终挑出一些名字。
      整个初春的晚上我在与各路人马的饭局里渡过。名单上的人加上倪父的同事足有十二个,若是生意场上的人我便说自己是周庭宇的秘书,了解下各行业最近的情况以方便汇报投资;若是倪父公司里的人我便低三下四地央求他们出来吃个饭,让他们替我说说好话,别再利用他的关系封杀我了。约出来后保持观察,把他们灌到酒刚上头、最舒服口风最松的时候,对于前者,有些人愿意卖我的薄面告诉我一些倪家不为人知的消息,若他们需要合作机会、关系,甚至是某个人的性格档案,我都乐意换取;而后者不管他们与倪父的关系好不好,我则什么也不问不给,一个劲地装可怜,巴不得他们回去后向倪父吐槽我有多悲催,临失业、既穷酸又不懂人情,仿佛整天坐着等死一般,麻痹那边的戒心。
      所以尽管我失恋又劳心劳力,这段时间山珍海味下来我还是胖了十斤,被公司里的那些人疯传我暴饮暴食自暴自弃,想我赶紧滚蛋的人闹得更凶了。好在调查颇有收获,有人想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商业利益,另一些人看着我是单身没抵挡住美人计,几次约谈逐渐信任我之后纷纷在酒精的迷惑下吐出了我真正想要的关键信息——有其女必有其父,倪父上位的过程果然不干净,一大半家产是黑的,他们连仇家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放心大胆地告诉我了。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开始借刀杀人。我没有和被倪父整苦了的老仇人见面,而是打了个电话给他,告诉他如果他想报仇我可以提供金钱、关系和所有资料。电话那头听上去苍老无力的人瞬间欣喜若狂,夹带着点难以置信,问我是否当真。我笑了笑答,“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更合适,不如此番成人之美。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明白所有的东西都是你自己查到的,你没见过我,更没有我这个人”。那个男人激动又感激。我问了他地址后愉快地挂断电话,把所有信息整理好打印出来塞进大信封里,留了我家的电话,附上几乎是我全部家当的二十万支票聊表谢意,扔进了路边的邮箱。
      若此击不成,徐依不被倪芙雨整死也得先因为我没钱而饿死了。我相信能惦记倪父这么多年的男人不会无能,何况我提供的证据已经铁板钉钉到足够弄死十个倪家,就像我集结了军人全端着枪指着被围在中间的倪父,只等他一声令下。那男人恨极了倪父,又因为感谢我,就算死到临头也不一定会背叛我,而且我们没见过面,所有指向我的证据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再好抵赖不过。提供我消息的那几人收了我不少好处,都是老滑头了,万一被问起,他们浑水摸鱼的本事我也是信得过的。我仔细整理了一遍思路,确定没有漏洞后,潜伏着静等好戏上演。
      不出一礼拜便有消息传出来了,倪父很快抢占了各大电视报纸的头条新闻。我懒得关心,反正那男人不会心慈手软,我坐等最后的结果便是。
      周宏迹倒特别兴奋,第一时间冲出办公室,把报纸往我桌上一拍道:“哈哈你快看!倪芙雨的爸爸被告上法庭了!他被爆料出不少黑幕,简直要被说成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了!”
      我装作意外地拿起报纸扫了扫:“腐败贪污、地下交易,数额还真不小,会被抓起来的吧。敢情倪芙雨的锦衣玉食是这么来的?”
      “我看倪家这回肯定完蛋了,突然被爆出这么多事情,对方一定准备得很充分。你高兴吗?以后你又可以自由地找工作了!”
      说实话我心情一般,毕竟跟我有过节的是他女儿,我想方设法地整倪家只是先做个铺垫。我说:“事实就是事实,即便他做了坏事后拼命掩埋线索,也会留下他消灭证据的蛛丝马迹。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法否认的,他心里最清楚。”这段话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周宏迹比我还开心,请我吃了顿颇为奢侈的中饭当作庆祝,不停地帮我说倪家的坏话。我心里无语,又不好扫他的兴致,好容易回公司看周宏迹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才如刑满释放般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
      周庭宇午休回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明明在怀疑我又不想相信是我所为,大概预料到我还不罢休,可惜地望着我,想劝阻又不想拦着我,混合了所有心思,停下来深深看了我一眼就推门进去了。跟在他身边的虞良忆则木讷许多,维持着端庄贤良却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表情,似乎关于我周庭宇什么也没和她说。
      两周后事情尘埃落定。倪父最终凭借着他的资历和本事逃过牢狱之灾,只是失了业,罚光了他的所有家产。复仇的男人做得干净漂亮且光明磊落,脱离了倪父无穷无尽的打压彻底翻了身。除了被强行充公上缴的部分,其余的私房钱包括被变卖的别墅都落入了那个男人的口袋,他给了我三百万,全是最安全实在的现金,我投资成功,一劳永逸。我看着银行卡里疯涨的数字并无任何成就感,不过有钱总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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