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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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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考察之后,江岸未对班委作出调整。那些孩子都很称职。
接下来的日子却是平淡无奇的。忙于背课讲课改作业,忙于带班管班熟悉情况,时间就在这样的匆匆中匆匆溜走。
然而江岸还是弄清楚了心中的一个谜。
那是快嘴的祝岩主动讲给他听的。江岸已经知道,在这个班级里,或者,在这所学校里,祝岩是杨林若难得接纳的知交,也是杨林若最铁心的拥趸。
祝岩说,全怪二班那个该死的曲宇星。曲宇星江岸也已见过,个子和杨林若相仿,样子满帅的,只是看起来,要比杨林若更显健壮。
他的家中有钱有势,自己又聪明,身边少不了围了一群的人。因此,在学校,什么事,曲宇星都想高过别人。鉴于他的势力,也很少有人会选择与曲宇星作对。
偏偏杨林若从不将曲宇星放在心上。
杨林若其实是许多男生心中抹不去的痛。用他们的话说,“这小子是一点儿活路不给人留——比学习,他把年级第一给垄断了;赛体育,他长跑的速度和耐力没人能比;就是论长相,他还要比所有的人都长得帅!”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让一向蛮横好胜的曲宇星把杨林若恨得牙根发痒。每逢大考,曲宇星能够拿到班级第一,在年级里却从没有过接近杨林若的机会——除了杨林若带病参考的那回;恰恰两人的体育长项都是中长跑,在竞技较量中,杨林若也从不给对方先拔头筹的机会。第一次,曲宇星是既震惊又意外,平心而论,曲宇星的体育家教给他的专业训练令得他的实力委实不容小觑。第二次比赛时,曲宇星不敢轻敌,提前训练,并且在三千米赛之前不上任何项目,却仍然不得不再次咀嚼失败的滋味。第三次,曲宇星孤注一掷,令人赛前威胁杨林若,期望白衣少年能够知难而退。结果只收到冷冷一瞥的反馈,赛场上反而败得更惨。赛后他找人“修理”杨林若,又无功而返。第四次,已经是初二的下学期了,曲宇星实在太想赢一次,自己在赛前请杨林若到全市最好的咖啡屋对饮相商,低三下四地乞求杨林若足下留情。谁知杨林若不听犹可,一听之下,随即将手中香浓四溢的纯正爱尔兰咖啡向外一推,冰冷地丢下一句“无聊”,竟拂袖而去。
那场比赛的结果可想而知。曲宇星恼羞成怒,把杨林若看成了眼中钉,几乎到了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偏偏此后不久,又发生了那件事。
说到这里,祝岩的神情忽然变得忸怩起来,言语也有些支吾闪烁。
“嗯?”江岸专注的倾听无法顺畅延续,不由疑惑地望向他。
“那件事……那件事,”祝岩干脆停下来,将两道恳求的目光送给江岸,“嘻嘻,实在是不好说,要不,跳过吧?”
江岸不置可否,只是含笑看他。
祝岩自己寻思了片刻,又抬头看江岸,犹豫道,“嗳,怎么办呢,跳过去吧,还真不好说。”
“别磨蹭,说。”
“说……”祝岩又看江岸,欲言又止。
“哼哼,”江岸目光锐利地盯住他,“看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儿,我就知道会是什么事儿了。该怎样就怎样,说就是了。。”
“那……”
江岸似笑非笑地迫近祝岩,“怎么,不敢相信我?”
“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不说?”他做出起身欲走的样子,“这么为难,我不听就是了。”
“老师——”
江岸一笑,将自己的手机抛向祝岩,“涉及到人家的私事,问问人家愿不愿意你讲出来吧。”
“我就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您老人家。”祝岩嘟囔着接过了手机。
江岸有意踱到远处,不让通话内容进入自己的耳中。
重新坐到一起的时候,一看祝岩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江岸就知道他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他估计得不错,那件事涉及到一个敏感的话题——青春期恋情。从初一开始,杨林若就不断会收到女孩子的情书,他总是看也不看就甩给祝岩,由祝岩替他毁掉。饶是这样,逢到杨林若过生日,他的课桌周围,总会堆满玫瑰。
年级里漂亮女孩子颇多,其中最出色的有五人,男生们背地里分别称之为西施、貂蝉、昭君、杨贵妃和虞美人。五朵金花个个才貌俱佳,风格迥异。除了虞美人,四大美女都曾与杨林若有过接触,也不过就是放学后一同离校,或者假日里相约出去游玩。尽管女孩子们不免暗暗倾心,杨林若却只是将距离界定在友谊范围之内。一旦有人意欲模糊了这条疆界,他必定断然绝交,从此不再往来。
只有虞美人是例外。这女孩子偏偏姓虞,不然,她其实应该叫做冰美人。那样地肤如凝脂、唇如蔻丹、眼似秋水、眉似远山,却几乎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粲然一笑。尤其对男生,更是视若无睹、冷若冰霜。她的成绩几次迫近杨林若,也从未见她喜形于色或者恼形于色。
女孩的名字叫做虞溪淙,与曲宇星在同一班。
她对杨林若的不置一顾,引起了许多人的想入非非。
优越的生活条件,造就了曲宇星的蛮横,也培养了他的狂妄。他一向认为,这个世界上,这个社会中,没有什么是他不可以做、不可以想的。半为炫耀,半为新奇,他几乎是张扬地频频更换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不论年级高低,学校里的漂亮女孩子都是他的猎获目标。
同在一间教室中出入的虞溪淙其实一直在他的视野之内。因为几次试探,均是无功而返,曲宇星不想碰壁给人看,便做出“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姿态,接纳、追逐每一对秋波,独独绕过虞溪淙。
这样,也便一直相安无事。
但是在终于证明虞溪淙从未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暗暗关注杨林若之后,曲宇星认为自己的机会到了。他甚至觉得,命运把虞溪淙安排在他的附近,就是给他最终战胜杨林若的一次转机。
他不再将别的女孩子放在心上,不管她们曾对他向往过什么、为他做过什么,不顾她们的歆羡与倾心,或伤心和眼泪——曲宇星只锁定了虞溪淙。
虞溪淙却并不领情。她不理睬曲宇星一拨又一拨的说客,不理睬曲宇星婉转的示意,更不给他一点点的机会,让他充分施展他的屡试不爽的少女攻心术——除了班级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事务交谈,虞溪淙从未与曲宇星有过半个字的对话。
少女的冷漠让曲宇星的征服欲被刺激得越发膨胀。
绅士风度毫无机会体现,骑士精神更加无从展览,曲宇星只剩下了最后的选择——单刀直入。
虞溪淙的家远离学校,她是班里中午少数几个留校的学生之一。由于曲宇星的安排部署,那天中午,班里平时中午留校的几名同学由于种种原因,不约而同地离校了。午饭时,教室里就已经剩下了虞溪淙一个人。
女孩同往常一样从食堂打回饭菜,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用餐,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要会发生什么。
通常中午从不留校的曲宇星忽然出现在教室里。
“怎么,他们都哪去了?”曲宇星明知故问。仿佛从来就如此一般地自然坐在了虞溪淙同桌的位子上,打开他的餐盒。
虞溪淙淡淡地瞟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吃自己的午餐。
“你打的什么菜?”曲宇星不理会虞溪淙的冷漠,一面暗暗察言观色,一面自说自话,“原来你也喜欢吃鱼香肉丝呀,”他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语气叫道,“知道吗,这一直是我爱吃的菜!”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毫无反应,夹过自己餐盒中的一只大大的肯德基炸鸡腿,依然兴致勃勃地努力交流:“互通一下有无,好不好?”
虞溪淙终于答话了,却依然是冷冰冰地,“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她匆匆收拾起自己的餐具,意欲起身离去。
曲宇星急了,“腾”地立起身,拦在了虞溪淙的面前。
女孩吃了一惊,身子略略后撤,“干吗你?”
曲宇星现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没什么,想和你谈谈。”
“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谈的。”女孩向另一侧转身,又被曲宇星拦住。“可我认为有。”他说得凝重又恳挚,双眼定定地直视女孩。
虞溪淙将头转向别处,曲宇星也不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定女孩。
静默片刻,女孩终于开口,“我知道你想谈什么。但是,”她顿了一下,声音中减少了些许冷意,“我实在没有兴趣。就到此为止好吗?”
“不,不好!”曲宇星的眼睛红起来,脸色也红起来,骤然抓住女孩的双手。
“你放手!”虞溪淙已是满面愠色。
曲宇星的眼中闪出一丝疯狂的神色。“你听着,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不答应,我是不会放手的。”
“无聊,无赖,无耻!”
“随便你怎么说,”曲宇星温情脉脉地注视虞溪淙,似笑非笑地说:“我不在乎。”
“放开我!” 女孩气得跺脚。
“你先答应我。”
“你放开我!”虞溪淙已是眼泪汪汪。
“好,放开你。”曲宇星果真松开双手,却随即将女孩揽进了怀中。
“啪!”也几乎就在同时,曲宇星的脸上印上了女孩的掌印。
“竟敢打我!曲宇星人高步大,疾步截在教室门边,粗暴地扯过虞溪淙,狠狠盯着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告诉你,”他现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不放过你,你就逃不掉——给你两个选择,”他恢复了优游自得的神态,“要么,做我女朋友;要么,”他开始玩弄一把亮闪闪的小刀,“我就让你的脸和它来一次亲密接触!”
虞溪淙不由惊恐地向后退去。
曲宇星步步紧逼。
退到窗前,无路可退,女孩绝望了,双手捂住脸,泪水顺着双颊潸潸而下。
突然,她扬声惊叫,“老师!”
曲宇星闻言变色,就在他一怔之间,虞溪淙已经迅疾将他掠过,直向教室门外冲去。
曲宇星随即醒悟过来,返身追出。
初三(3)班的教室中,此时只有杨林若一个人。他已用完午餐,正靠墙半躺在并排放着的几只椅子上,边读书边听音乐。
不知虞溪淙是慌不择路,还是急中生智,一头撞了进来。
曲宇星随即也跟了进来。
此时杨林若已被惊起,他摘下MP3的耳机,没有说话,只将目光向不速之客冷冷扫去。
女孩顾不得多想,直蹿到白衣少年的身后,语声发颤地叫到“:“救我!”
曲宇星也已直逼近前,语带威胁地说:“杨林若,你最好少管闲事!”
杨林若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如果不是闲事呢?”
身后的女孩急急抢道:“他在逼我做他的女朋友!不答应他就要毁容!”
杨林若的目光更加冰冷,“曲宇星,你还算个男生?”
曲宇星气势汹汹地伸手欲拨开杨林若,“不关你事,识相的就走开!”
杨林若反而横步在曲宇星面前,“我看,该走开的是你!”
“你他妈找死!”曲宇星挥拳打来。
“人渣,就凭你也配!”杨林若一声冷哼,不闪不避,稳稳隔开了曲宇星拳带劲风的袭击。
两个人在教室里动起手来。
祝岩方便回来,见状大惊,欲要拉架,又近不得前;欲待喊人,又怕引来午间巡视的老师,给杨林若带来麻烦。正急得团团转时,却听得楼道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一张望,巡视的教育处主任正朝这边走来,连忙压低声音催促:“你们两个快停下来,‘教主’ 来了!”
“教主”是学生们背地里对那位极其严厉的教育主任的称呼。屡屡违纪的曲宇星早已领教过这位主任的利害,当即住手,却指着杨林若说:“这事儿不算完,你给我等着!”然后,若无其事地踱出教室。
虞溪淙依然惊魂未定,杨林若随手递过一本化学书,也不看她,说:“坐下,预习。”
虞溪淙依言照办。
杨林若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听歌读书。祝岩见状,也乖觉地趴在桌上假装睡觉。
“教主”来到教室门口,向里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觉轻摇了一下头,又不甘心地问道:“杨林若,没有什么事儿吗?”
祝岩暗中用脚捅捅杨林若,白衣少年摘下耳机,“什么事儿?”
祝岩向教育主任一使眼色,悄悄对他说:“问你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杨林若立起身来,“老师,您都看到了。”
“好吧。” “教主”摆摆手,转身离去。
“原来是例行巡查,My god,吓了我一大跳!”祝岩长嘘了一口气,才顾得上问杨林若:“怎么回事,那小子怎么打到咱班来了?”
杨林若边重新戴上耳机边回答道:“不该问的事,就不要问。”
祝岩做个鬼脸,“早晚我会知道。”
班里陆续有同学进来。进来后,都会忍不住奇怪地向虞溪淙张望一眼,虞溪淙几次欲起身离去,却又犹豫不安地坐了下来。
杨林若取下耳机,对祝岩道:“去,看看二班同学来了多少。”
祝岩很快跑回来报告说:“和咱班差不多,二十来个吧。”
杨林若放下手中的书,来到虞溪淙身旁,“应该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虞溪淙眼中又汪起泪水,“杨林若,谢谢你!真的谢谢!”她站起来,似乎有句什么话欲言又止,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便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杨林若问:“晚上放学,有伴儿吗?”
虞溪淙垂下长长的睫毛,低低答道,“有和没有,对他而言,还不是一样?”
“既然这样,”白衣少年决断地说:“到时跟我走吧,我送你。”
少女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然后,翩然离去。
几个男生在祝岩的带动下立刻围过来起哄:“杨林若,有你的啊!赶快坦白交待,你们两块千年寒冰怎么会‘同性相吸’的? ”
“你们这些脑袋,”白衣少年将手中的书卷成卷儿,逐个儿敲打他们的头,“会不会想些好事儿?”
“咦,这还不是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少年学着老师的样子,老气横秋地叹道,“你们这些孩子呀,小小年纪,思想这么复杂,怎么得了噢!”
祝岩一把夺过那本书,点着杨林若的胸口,道:“哥,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和曲宇星打架——谁不知道,那小子这些日子一直在追咱们‘虞美人’啊?”
旁边有个同学半酸不甜地接到:“还是杨大帅哥厉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追则已,一追夺爱!”
杨林若的眉头微微锁起,不耐道:“说什么?”
那个同学支吾着向后退去。祝岩道:“哥,不怪人家那么想,你要是不说出真相来,我——”他试探地看看杨林若的神色,还是鼓足勇气说到:“我也会这么想!”
杨林若看看他,又看看大家,才道:“实情,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知道后,不要到处乱说。这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听见没有?”
“放心!”
“当然!”
同学们纷纷保证。一旁的女生们见状,也悄悄凑过来。
杨林若简要地把经过向大家概述了一遍。
祝岩第一个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真棒!”他又一脸坏笑地接道“英雄救美,演绎完美!”
“去去,找打是不是?”祝岩一缩脖,一伸舌头,转身溜了。
一向沉稳的大个子班长将手按在杨林若的肩上,“当心些,那个曲宇星,不是省油的灯!”
杨林若拍拍班长的手,“放心,我会的!”
在同学们的议论纷纷中,上课的铃声响了。
接下来的几天,曲宇星那边居然毫无动静,似乎他已经甘心了,放弃了。大家绷紧的心弦渐渐放松下来,每天傍晚自动与杨林若结伴的同学随之减少。将近两个星期后,这件事已被同学们淡忘,每晚与杨林若走在一起的,依然只有一个祝岩。
只是,他们依然护送着虞溪淙。三人成了极要好的朋友。
这天,在虞家附近分手时,虞溪淙说,“奇怪,我总觉着好像有什么事儿似的!”
祝岩问:“是忘了什么事,还是想起了什么事?”
女孩困惑地缓缓摇头,“不知道,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杨林若道:“那就不要管它。”
女孩仍是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我怎么也去不掉这种感觉!心里慌慌的,现在比刚才还明显。”
“或许,” 杨林若思忖着,“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祝岩接口道:“那就快回去看看!”
虞溪淙点点头,“好的,再见!”
“再见!”
两个男孩掉头骑去。杨林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单手握把,一面原速行进,一面接听。
是虞溪淙自家里打来的。“我家什么事情也没有,我就有点儿担心你们俩——你们没事儿吧?”
“怎么会有事呢,一切正常。放心好了!”
“那最好——你们还在路上吧?一路小心!”
“我们会的。放心吧!”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风凉凉地吹过,杨林若额前的头发被吹得斜向侧面。他们讨论着一部科幻小说中的情节,不觉骑到了那片小树林边。
几个人迎面阻住了去路。
两个少年对望一眼,减速下车。
拦路者中的一个问道:“谁是杨林若?”
白衣少年跨前一步,“我,怎么样?”
那人将手指向祝岩,“小子,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趁早闪!”
杨林若转头沉声对祝岩道:“快走!”
“不!”祝岩挺身与杨林若并排站在了一起。他忽然想到,分手时虞溪淙心中的惶惶之感,看来并非毫无来由。
杨林若低声道,“这几个家伙我还对付得了。你不会武功,不要掺进来。快走!”
“不,我不走!”
“不走?不走以后就别再叫我哥!”杨林若的脸色沉下来。
“哥——”
“走!”杨林若不看他。
祝岩只得登车离去。骑出一段后,他又悄悄地转了回来。只见那几个人已将白衣少年围在中间。
“小子,听说你很厉害呀,陪哥儿几个练练吧!”其中一个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本少爷没那份兴趣!”杨林若冷冷答道,也不看对方,只一把将挡在他面前的那人推到一旁,便欲冲破包围圈而去。
那人马上伸手抓住少年的车子,“这恐怕由不得你!”
包围圈变得更加紧密,并且那些人都“唰”地亮出了明晃晃的尖刀。
“狂呀小子,还真不把人放在眼里!”其中一个冲着其他的人一摆头,“一起上!”
杨林若骤然将车向正面的那人撞去,顺势同那些人交起手来。他左腾右闪,同时拳脚并用、攻势凌厉。没多久,就有两人相继中了他的拳脚,手中的尖刀应声飞出。
但他毕竟势单力孤,雪白的衣衫也被划出了长长的口子。
一旁的祝岩急得团团转,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曲宇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满面笑容地将他紧紧逼住。曲宇星的身高、块头、力气远在祝岩之上,他倒也不动手,却使祝岩靠前不得,也脱身不得。
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此时的曲宇星,全没了那天的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他半俯视着祝岩,半斜觑着杨林若,脸上写满了终于一吐闷恶之气的快意。
而杨林若渐渐落了下风,手中没有武器已是大大的劣势,更兼寡不敌众,眼见得一道银光划过,他的右臂立刻殷红一片。
而战势仍呈胶着状态。
祝岩急了,趁曲宇星只顾观战,疏于戒备,他转身飞跑向附近的一个电话亭,给杨林若父亲公司设在本市的分部挂了电话。他不敢打110,怕给学校惹麻烦。
公司的两名职员当即驾车赶到。围攻杨林若的人见状,立即四散逃去,曲宇星被杨林若冷冷地截住了退路。
失去了众多的护持,他倒也不畏缩,“哼,以为老子怕你吗?”
杨林若目射寒光,逼前一步,“少废话,这本来就是我要和你算的帐!”
“好啊,让我和你老帐新帐一起算!”话音未落,他便抢先一拳挥出,来势极猛。
杨林若敏捷一闪,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胸部。二人立时交起手来。
由于手臂中刀在先,杨林若只能一面闪避对方疯狂的双拳,一面飞腿出击。但是他的每一招都冷静而凌厉,对方汹汹的气势渐渐泄去,终于瘫倒在地,再也无力爬起。
“结账了?”杨林若目如寒星,冷冷问道。
“结了,都结了!”对方有气无力。
并不和父亲公司的人打招呼,杨林若俯身拾起书包,便对祝岩说:“走吧。”
他的右臂,整个衣袖全都红透了。
“我陪你去医院!”祝岩被杨林若的伤势吓坏了。
“不去!”
白衣少年不再管别人,径自向前走去。突然,他摇晃了一下,顺势靠住了身边的一棵小树。小树只有幼儿手腕粗细,被倚得深弯下去。几个人连忙围过去,将白衣少年搀在怀中。
杨林若的头上满是汗水。面上已经毫无血色。
那两个职员中的高个不由分说,当即将杨林若抱起来,跳上车,祝岩和另一名职员也即刻跟上车,向全市最好的医院急驶而去。
在车上,祝岩利用职员的手机,将情况向班主任作了汇报。他相信,至少第二天,杨林若是无法到校上学了。
医生检查的结果令人揪心。那一刀,刺得极深,伤及了神经,即使治愈后,少年的这条手臂也是近于伤残的,他将难于用这只手做诸如握笔写字等类似的事情,他的伤处也将时时隐隐作痛。
职员焦切地说:“只求您让他一切无恙,多少钱都可以!”
医生是一个双鬓已白的老人,他悲悯地望着流血的少年和少年身边关切的眼神,缓缓道:“年轻人,这不是钱的问题,在现有的条件下,这孩子的手臂没有完全报废,已经是幸运之极了!”
“那么,别处——别处怎样?”
“全世界都一样。”
祝岩的眼泪不觉盈满了眼眶。
第二天上午,交战的两个人都没能上学。
但是,下午杨林若就带着伤臂回到学校。
放学时,虞溪淙泪水汪汪地望着杨林若的伤臂,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伏在白衣少年的肩上哭了。
终于遭到重创的曲宇星在家足足躺了两个星期。从此,他不再找杨林若的麻烦,而且似乎刻意避开杨林若。
杨林若自然更懒得理他。
只是,杨林若那条受伤的右臂从此成了禁忌。因为它总在隐隐作痛,致使少年下意识地时刻护卫它,不使它被人挨着碰到。时间一久,居然成了大家的习惯,连老师们也会自觉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这条右臂。杨林若很霸气,那件事后,没有哪个男生动过招惹他的念头;杨林若很帅气,为了他的疼痛,任何女生都不愿意去加重这一点;杨林若很优秀,老师们实实地舍不得碰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