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杨林若》抽吧抽吧

1、初遇

　　一
　　江岸第一天到临海中学上班，就遇到了一件怪事情。
　　那时正是下课时分。在前往三楼的初三年级组办公室报到的路上，一路走过一连串儿的教室。教室中，楼道里，到处都是那些浑身活力忍不住往外蹦的少年。他有几分好奇地观察他们，并不减速，一路从他们中间穿过。
　　忽然一个颀长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名学生，一名在这个季节依然身着雪白衣裤的男孩子。男孩儿从初三办公室走出来，与江岸相向而行。
　　他一边走，那些原本在楼道里嬉笑逗闹的学生就纷纷向他的左侧避让，无论男生女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他的右侧停留。片刻的停留都没有。
　　男孩儿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看也不看那些避让他的同学，径自走他的路。
　　年轻的江岸好奇心大起，索性停住脚步，抱臂立在那里，看到底会不会有人能够从这个白衣男孩儿的右侧通过。
　　接下来的一幕让江岸几乎将眼珠跌出了眼眶。
　　他竟然看到，有两位老师，两位年纪已经不轻的老师，居然也特特地又自然而然、习以为常地，让开了那白衣男孩儿的右侧。
　　“这叫什么事儿？”如此想着，抱臂的江岸迎面堵住了白衣少年的去路。
　　少年仿佛没有看见他，竟依旧走向前来。
　　江岸抱臂而立，并不准备移动分毫。
　　少年猝然一惊，站住了。
　　江岸的身高足有一米八，那个看来不过十四岁左右的少年却只比他略低少许。
　　少年立在江岸的面前，几分惊疑、几分新奇、几分不驯地打量他。
　　双方目光对接的一刹那，江岸骤然感到一股沁凉的冷意。他发现，白衣少年的目光极其清澈，又极其冰冷。仿佛从千年雪山上流下的一道冰溪。
　　“对不起，”少年对江岸说，“我要过去。”语气平平的，却有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
　　江岸深深地凝视少年，“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让路吗？”
　　少年冷浸浸的目光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你挡住了我的去路。”
　　江岸微微垂下目光，有意造成一种俯视的效果，“我是老师，你可以绕过去。”
　　“是吗？”少年并没有移动的意思，居然也抱起双臂，“可是我没有这个习惯。”
　　“习惯是可以养成的。”
　　“但我不喜欢被迫改变自己的习惯。”
　　“我认为你不妨试试。”
　　“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双方僵持在那里了。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少年不再说话，淡淡地扫一眼江岸，径自转身离去。
　　江岸注视着他的背影，少年一直向办公室走去，却只在门口稍停，似乎是向里面老师说了句什么，便直接下楼了。
　　江岸随即也走向办公室。然后，在与未来同事们的自我介绍，在接受即将开始的工作，在随着已过半百的年级组长去总务处领取自己的那套办公桌椅的所有过程中，他的脑海中，始终萦绕着那个谜一样的白衣男孩。